朕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似乎是一直都没有发现朕,喂了马还拿出一把小刷子来开始给这匹马刷毛。
朕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问司徒风:“司徒大将军气还没消呢?”
司徒风转身看到朕,立马单膝跪下,给朕请安,朕没让他起来,也没再问他其他的什么话,倒是司徒风自己在好半晌后,回了朕一句,“末将不是在生皇上的气。”
朕没说话,盯着司徒风的脑袋顶发呆,没生气?朕才不信呢?就他和先太子那关系……说起来先太子死的时候,司徒风竟然也没从边疆回来看一眼,真是可惜了。
“末将是……”司徒风停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气自己。”
朕在心里已经把司徒风这句话给接了下去,他一定是在气自己没能保护好先太子,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朕的心中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咂摸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出结论,朕对司徒风说:“起来吧。”
司徒风从地上起身,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看了朕一会儿,最后他叮嘱了朕一句:“最近天气转凉,皇上要保重龙体。”
朕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司徒风大概是受了孙和德的影响,跟个老妈子似的,又嘱咐朕说:“这几日,末将怕那些人一次不得手还会再来,皇上切记不要一个人。”
“皇上身上的余毒未清,记得要听太医的话,好好调理。”
朕再次嗯了一声,司徒风今日怎么这么多话?而且意外的这些话竟然全部都是关心朕的,让朕委实觉得不太习惯,总觉得他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司徒风已经很久没有一次与朕说这么多话了,听到后来朕恍惚间竟然有一种他是在跟交代后事的错觉,不可能的,司徒风命大着呢,就是朕完蛋了,他也能活着。
难不成他是打算给先太子殉情去?
那他想死就死吧。
司徒风陪着朕绕着小河溜达了两圈,日头西斜,此时已落在了西山上边,只剩下了半张脸,天空染得一片通红,朕在外面待得时间够长了,帐篷里的折子还没有处理完,是时候回去都给处理了。
朕沿着原路返回,快要到营地的时候,跟在朕后头的司徒风忽然叫了朕一声:“皇上。”
朕回过头,玫瑰色的夕阳应在司徒风的脸庞上,他黝黑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朕的身影,发丝在晚风里飞扬。
远方升起袅袅炊烟,他望了朕好一会儿,最后轻声说道:“当年惠元皇后的事,我一直欠皇上一句道歉。”
这种黑历史司徒风就不用再跟朕重温了吧。
朕抬手止住司徒风接下来的话,对他说:“这件事司徒将军莫要再提了。”
司徒风眨眨眼,低下了头,没说说话,此时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
当真是怪事,有一天朕竟然能从凶如恶鬼的司徒将军脸上看出疑似可怜的表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风吹灯介、和日盛铁砂小可爱们的投雷~
第29章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又燃起篝火,上面架着可口的猎物,朕与司徒风在一处篝火前停下,原本载歌载舞的人看到朕瞬间安静下来,朕平易近人道:“继续,继续。”
但是他们的表现还是有些局促,跳起舞来四肢僵硬,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洒脱劲儿,朕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趁着司徒风不注意的时候,转身离开,向着帐篷里走去。
快要进帐篷的时候,朕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发现司徒风还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朕。
相隔太远,朕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朕收回了视线,钻进了帐篷里,顺便让孙和德把帐篷的帘子放下。
听孙和德说,笼子里的兔子今天已经吃了整整一天了,一刻也没有停下,肚皮撑得溜圆,现在要是把这只兔子给烤了,一定油滋滋的,再在上面撒上一把孜然和辣椒粉,那滋味一定好极了。
朕想着想着就有些饿了,看着眼前的兔子好像正在看一盘刚刚做好的烤肉。
兔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停下了咀嚼,向着距离朕最远的那个角落里躲了过去,红彤彤向石榴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偷偷摸摸地又扒拉出一片叶子,做贼似的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
朕越看越馋,好在这个时候孙和德把晚膳给送上来,才没有酿成一出惨剧。
用完膳后,御林军副统领,不对,他现在已经是正统领了,前来禀报他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
皇弟找的那些个刺客们还挺靠谱的,无论怎么严刑逼供,打死也不供出皇弟的名字,朕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不给他们痛快的死。
御林军统领却是没有那么硬的骨头,不到两个时辰就什么都招了,说是受到九王爷的指使。
他当年救过朕一命,所以希望朕也能饶他一命。
朕觉得不可,不过这位老兄还有点其他的用处,让他暂时活着倒是可以的。
皇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知道了御林军统领供出他是主使的事,连夜跑到朕的帐篷里,朕跟哭诉他是清白的,他跪在地上,对朕说:“皇兄,这是污蔑,这是污蔑啊,臣弟对皇兄忠心一片,日月可鉴,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皇上臣弟是被冤枉的啊。”
朕内心毫无波动,不过为了面子情谊,还是起身走到皇弟的面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放心,朕相信你。”
皇弟感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朕的袖子:“皇兄,臣弟如果对皇上有半点异心,愿遭天打雷劈。”
那老天爷挺忙的。
不过兄弟你这个鼻涕是不是要蹭到朕的袖子上了。
朕有些嫌弃地皱皱眉,到底是忍住叫孙和德把九皇弟给丢出去的冲动。
皇弟在朕的帐篷里哭了大半天,最后都快要打嗝了,总算停下来,跟朕说了一句:“臣弟失态了。”
朕没说话,皇弟吸了吸鼻子,跟朕拱手道臣弟告退。
这个哭包总算走了,朕的耳边也能清净一点。
不久后,有人进来禀告朕说,御林军统领死在了牢里,死前还喊了一句司徒风原来是你,朕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再没有说其他。
孙和德走过来,对朕说:“皇上,您该就寝了。”
朕睡不太着,朕在等个人,可是他一直没有来,一直都没有来。
朕躺在塌上,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混乱一片,很多事交缠在一起,朕想要捋个线头出来,可是找不到。
朕就这么一直干睁着眼,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时听到外面传来公鸡的打鸣声,朕才稍微有了些睡意,朕把一旁打瞌睡的孙和德给叫了起来,孙和德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朕,习惯性地问朕:“皇上您是要喝水吗?”
喝个屁水!
朕跟孙和德嘱咐说:“明天早上就别叫朕起来了,让朕多睡一会儿。”
“奴才知道了。”
听到孙和德的回应声,朕放下心来,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朕这一觉睡得很是满足,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才迟迟起床,如今不用早朝,即使朕起得这样迟,也不会有人在朕的耳边叨叨那些个明君所为不所为的。
秋猎就剩下三天了,愉快的日子总是这么的短暂。
倒数第二天,皇弟过来跟朕辞行,说这回要去塞北看一看,估摸着要腊月才能回来,朕假意挽留了他两句,没留住,就放他走了。
说实话,朕不太相信皇弟会在这种时候去塞北逍遥,他即便是去,也多半是为了联系某人。
为了能够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朕大手一挥,就放他走了。
秋猎的最后一天,朕与一群年轻人们围着中央的篝火坐了一圈,跟着他们一起唱歌跳舞,司徒风也在其中。
火光映在司徒风的脸庞上,他冷玉一般的脸庞上总算多了丝不一样的颜色,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他要发现之前,提前收回了视线。
大家玩得累了,就席地而坐,嗓子好的年轻人唱起歌来,歌声越来越嘹亮,穿过漆黑的长夜,穿过大江大河,高山田野,去到太阳升起的地方。
朕在人群中找到司徒风的身影,他正看着篝火旁跳舞的姑娘发呆,朕想了想起身走到司徒风的身边,跟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兄弟商量了一下,就与对方换了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风察觉到身边换人了,偏头看了朕一眼,微微怔了一下,人群中央那簇燃烧的火光映在他的瞳孔深处,他看了朕一会儿,开口问:“皇上找末将有事?”
朕就是坐过来而已,又不一定是过来找他的,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两圈,最后朕吐出两个字,“无事。”
司徒风对着朕笑笑,没有再问下去,转过头将视线重新放到了篝火旁跳舞的姑娘身上。
朕跟着他一起看了会儿,不明白那个姑娘长得一般,舞跳得也不怎么样,为什么司徒风能盯着人家看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朕也不会自降身价地去询问司徒风,结果就是朕这一晚上憋屈得非常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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