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嬷嬷在宫里待久了,也明白主子家的事不能多看多问的道理,只低着头暗暗嘱咐耳洞后续护理事宜。
樾尧看了看埋在自己怀里抽哒哒抹眼泪的地瓜,有些无奈。
“嬷嬷耳洞穿的不错,不知嬷嬷名讳,日后姃姃再有需要,我也好让下人知会嬷嬷过来。”
“老奴本家姓容。”
容嬷嬷!
原来这打耳洞的婆子就是银针施得好容嬷嬷啊。
姃姃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这种需要了。
等洪公公把容嬷嬷送走了,姃姃才敢把头抬起来,四处翻找自己的宝贝。
樾尧好些好奇,“姃姃,你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我的肉。”
“什么肉?”
“就是容嬷嬷穿耳洞,耳朵上掉下来的肉啊,得有肉掉下来才有耳洞嘛!”
地瓜的脑回路向来清奇,樾尧懒得解释,只能以肉治肉,“姃姃,别找了,咱们吃炸小肉丸吧!”
掉了两块肉的人可以多吃两盘炸小肉丸。
姃姃在敏贵妃宫里用了法力的事,樾尧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无意在宫里安插什么眼线,只是宫里沸沸扬扬的传着他府里纳了个狐狸精,难免就传到他耳朵里来。
姃姃为此也歇斯底里了许久,不为别的,狐狸精太臭了,她觉得这是对自己地瓜精身份的侮辱。
孛樾人民最信奉国师和佛法,不说国师日前不在朝里,就算是在朝中樾尧也不敢把姃姃领到国师府去,国师为人古怪,真能看出来些什么也不可知。
思虑再三,樾尧也只得计划着把姃姃带到皇莽寺去,借以稍微打消流言。
皇莽寺作为皇家寺院,香火旺,信众广,皇帝陛下也信得,最关键的是姃姃和九尾都有安度的把握。
寺院里不坐真佛,对付些佛光姃姃还是有自信的。
只是没想到竟在这皇莽寺见着了敏贵妃。
自那日姃姃从敏贵妃殿里去了,敏贵妃便一直端着怕,几方探寻着,晓得了姃姃与樾尧的行踪便也赶过来等着。
供奉神明的事,论谁也不会拦着。
姃姃是狐狸精的谣言便是打敏贵妃殿里传出来的,愈演愈烈,还有着吹上朝堂的架势,敏贵妃也自然是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拦了路,还带了个金丝锦盒,美其名曰说是为姃姃向皇帝陛下求得见面礼。
先不说盒上梵文,隔老远闻着味姃姃都猜得到盒子里装了什么。
是舍利子。
还不是一般的舍利子,是佛陀涅槃之物,其间福恩自然不是一般凡人所能消受的,敏贵妃能从皇帝那求来,也说明她当小娘当的极其受宠。
所谓佛魔一瞬,当初姃姃的师父尢黎也集了不少舍利子,毕竟魔也需要飞升历劫的,若不平日里多做防备,那便是生死一瞬的事儿。
为此姃姃与舍利子也算相熟,就算是不记得过往红尘事,可这舍利子的灼烧感却是记得真真切切。
樾尧眼里有怒,夺过舍利子扔到洪公公怀里。
“姃姃尚道,担不起贵妃好意,本王倒是喜欢得紧,便替姃姃收下了。”
敏贵妃行至今日,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本宫倒是觉得道法佛法相差不大,难不成姃姑娘连这点薄面也不肯给吗?”
“本王也觉得人与猴猿相差不大,既然如此,敏贵妃为何不去爬树呢,该不会是本王强人所难了吧。”
可敏贵妃三言两语说的义正言辞,字字诛心,既打了皇帝陛下的名义又眷顾了宫中谣言,姃姃也明白今日这舍利子,她是戴也得戴得,不戴也得戴得。
姃姃轻轻拉了拉樾尧的衣角,小声安抚道,“樾尧,没事的,不要浪费了敏贵妃一番好意,不过我们道家亦讲因果,敏贵妃如此重赏,小道无以回报,只是敏贵妃别忘了,那日我给敏贵妃娘娘算卜的挂文才好。”
印堂发黑,冤孽太重,冥界排了号的,入夜梦里,哪是轻易能忘得。
姃姃打洪公公手里接过了锦盒,佛光耀眼,一根链子上只一颗舍利子,可就这么一粒珠子,便不知能要了多少妖魔的性命。
“樾尧,这舍利子可真好看,你帮我带上好吗?”
姃姃眼神坚定,樾尧也只好取过舍利子给姃姃戴在脖子上,姃姃能感觉到樾尧的手指轻颤,樾尧担心她的。
虽然见不着,但是姃姃知道樾尧的手指修长白净,可好看了,她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29章 喜欢1
打皇莽寺出来,姃姃便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三日。
敏贵妃大概是下了些功夫,也不知是在舍利子上施了什么术法,夺了姃姃好些精神。
不过也不全然是坏事,经过这么一饿,姃姃的婴儿肥都瘦成了瓜子脸,美得更凌厉了些,为此姃姃每日都要对着镜子欣赏个把小时才能安心吃饭。
仙神妖魔,姃姃自小斩杀无数,故也不曾把敏贵妃放在心上,左右一个凡人,小坏如蝼蚁,大坏才达魔头。
只不过这是一场博弈,也不关乎一枚舍利子,横于魔佛,不占上风,只站结果。
世上为魔者,无不骁勇好斗,姃姃倒是有些期待敏贵妃还有些什么道道儿才好,人间的生活恬静平和,却没有疾风骤雨来得有趣。
樾尧拿起九尾偷的敷药,轻轻掀开姃姃的衣领,薄涂至她锁骨处。
舍利子佛恩至强,姃姃锁骨处已经灼伤一片,皮肉轻溃。当天夜里九尾从太上老君处偷了药涂上才好了些。
不过按姃姃的话说,习武之人,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她又不是娇滴滴的天族人,哪里用得着日日涂膏药。但无奈樾尧坚持。
话说樾尧不过一个普通凡人,虽说面上是为帝之相,可姃姃法力无边,怎么会怕一个凡人呢?
偏也奇怪,樾尧凉飕飕一个眼神过来,她和九尾都不敢多吃一个炸小肉丸了。
她堂堂一个地瓜精,怕一个凡人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姃姃咳了咳,“樾尧,你去给我端大螃蟹去,要不然我就把你变成野猪!”
樾尧还在给姃姃涂着药,也不抬头,只给了姃姃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你变吧。”
姃姃又觉得后背有些凉了,算了,她才不要野猪给她涂药呢。
樾尧涂药的地方凉凉的,樾尧的手倒是热乎乎的,樾尧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热乎乎的。
阳光透过窗洒在姃姃脸上,有一些刺眼,光亮到姃姃脸上一根细小的汗毛。
姃姃伸出手,抓之不住,阳光打在身上,倒显得手指细长了些。
“樾尧,阳光真好,我不过是在光明里呆了这么一会,便再也不想回去了。”
樾尧整理好姃姃的衣角,像是不经意间轻问,“姃姃,你还记得来处吗?”
不知从何时起,姃姃的身份来处好像莫名成了两人的禁忌,摸不到,碰不着,却避无可避。
“特别黑,没有白天,好像有一个绿色的湖。”,姃姃轻轻拍拍樾尧的手,安抚道,“樾尧,那可能是我没出土,还是一个地瓜苗苗的时候。”
地瓜苗苗在土里,可不是没见过太阳,只可惜九尾去太上老君那里偷后续姃姃敷的药了,没听见姃姃的话,否则姃姃非要被九尾笑话不成。
六界内提之便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竟然当地瓜当上瘾了。
在魔界的生活单调而又漫长,这个时候姃姃又有点羡慕凡人须臾一瞬的生命了,弹指一挥间。
不过姃姃昏睡的这三日也不是什么有趣的都没有,敬王府的门口寻来了一个异域美人,自称是姃姃的妹妹,名叫姃儿,不远千里来探亲了。
这不姃姃一醒,樾尧便让窦广传那姃儿过来,给姃姃解解闷。
姃姃瞧着这美人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大,却说是自己的妹妹,心里便憋了气。又听这美人自称自己为姃儿,姃姃便更气了。
不为别的,姃氏祖上叫姃儿的,是魔祖宗,混沌起便成形的,整个姃氏无不避讳祖先名讳,如今一个凡人却顶着祖先名号骗到敬王府来了。
更可气的是这姃儿还总是含着羞轻瞥樾尧,盗用祖先名讳,还觊觎怀中美人!
姃姃跳到樾尧身上,把樾尧的眼睛捂住,怒问道,“你既然是我姃家的,不知你是我家哪一支的?”
那美人拿帕子捂着脸,含着羞怯回道,“姐姐的堂叔父便是姃儿父亲,天可怜见,姐姐竟失忆记不得姃儿了。”说罢情到深处还掉了几滴眼泪。
合着这姑娘还是有备而来。
“你既然知道我失忆,怎么不知姃姃这个名字是樾尧给我起的,我家姓九,家中只有一个叫九尾的弟弟,哪里有什么妹妹,你来敬王府行骗是什么居心!”
两天前才撕退一个水仙花,这厢又来了一个白莲花,莫非她地瓜命里该当花匠辣手摧花不成。
赶走了那异域美人,姃姃才把手放开,光强烈些,给樾尧晃的睁不开眼。
姃姃心里还带着气,哪里能说什么好话,一双手恨不得把樾尧的腰给拧下来,“哼,真是愚蠢,一个凡人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还是你看那美人好看,想纳在府里当二旺了!”
樾尧把头靠在姃姃肩膀上,还笑着的,“不准瞎说。”
好吧,樾尧小鸟依人柔柔弱弱长得这么好看的,可需要她好好保护,管她是水仙花还是白莲花还是烂桃花。
樾尧的花园里只能有她地瓜花!
樾尧因为姃姃的病告了两天假,这会儿姃姃一好,樾尧也便上朝去了。
可到了下朝时候,回来的竟是樾郑。
姃姃对樾郑的印象不深,只有一包糖炒栗子。至于樾尧与樾郑的关系,应该没关系吧,樾郑一个卖糖炒栗子的,怎么可能跟她的樾尧小棉袄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