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生气了,妾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周廷焱心中的恼怒无处发泄,皱眉沉声道:“说。”
女子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妾名为顾澜。”
周廷焱这时才将方才胸中那阵异常压下,就听女子说了这么一句,他心中诧异她这突然报上名字的举动难道有什么深意。
他难道不知自己娶得是谁?
可周廷焱随后又有些怀疑,面前这女子抹上浓妆,好似与当年看见时有几分相像,可她的声音却完全不同。
他不着痕迹问道:“顾什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一次。”
想起顾鸾,周廷焱脑中闪过一些令人厌恶的画面,声音本能的带上一丝嘲弄。
顾澜眸光明澈,假装自己听不出他的厌恶,细声细气重复道:“妾名顾澜,波澜的澜。”
她说完蹙了蹙眉,自己也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里,幸而这时周廷焱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脸上。
从小这名字是横在她心里的一个结,偏偏是她最爱的娘亲取的,顾鸾,有凤凰之意,可见顾太傅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和期许,两个名字念起来甚至容易混淆不清,可却天差地别。
顾澜小时候也曾追问过娘亲自己的名字有何寓意,可那时娘亲目光苍凉,只摸着她的脸,声音空洞又无力,悔恨的情绪强烈无比。
她说:“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顾澜少有的情绪外漏只一瞬就收敛了,她一脸忐忑看向周廷焱,发现他眸色黑沉,眼里片刻间凝聚了狂风骤雨,她心中如明镜,脸上却十分惊恐。
果然,下一刻周廷焱目光阴森,发出一声冷笑,“顾遥之这个老东西,竟敢耍我,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痛。”
顾澜这次真心实意的打了个哆嗦,她记得在皇上赐婚前,顾太傅有一次神色狼狈的回到家中,那次连顾鸾都触了霉头,被他罚了,顾澜无辜遭殃,在祠堂里跪了一宿,她想起曾受过的苦,再次抖了抖。
周廷焱毕竟身在朝堂已久,怒气只在脸上显露了一瞬,便找不到痕迹了,他重新看向顾澜,忽然就觉得这张脸顺眼一些,虽说都姓顾,但周廷焱想着,念在她声音舒服眼神也干净又会说漂亮话的份上,明日就不给顾府送一具尸体过去了。
“说吧,你如何与本侯解释?”周廷焱一改之前被她撩拨的混乱,气定神闲的坐下,想看这女子准备如何脱身,全须全尾的回到顾府。
顾澜见此心念一动,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又像是不敢目光相对,便瞄着周廷焱的下巴,睫毛轻轻颤动,一张嘴声音弱的听不清。
“我,我想……”她咬唇一脸难为情。
周廷焱不耐:“快说。”他在这小院里已经耽误够久了,还是因为一个女女子,啧。
顾澜看他不耐烦了,便豁出去,抬起头一脸的视死如归:“我仰慕侯爷,我,我能不能留下?”
周廷焱只觉脑子里顿时一阵嗡嗡的响,好半天他摸到手边的一盏茶,心神恍惚的把茶杯朝门口摔去,守在门边听的周顺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老远。
周廷焱站起身,盯着顾澜许久,留下一句:“不知所谓。”而后就满脸怒容往外走,盛怒之下,他也无心研究这怒意里是不是参杂了别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系统升级了,看不到别人的评论,我很惆怅啊,你们有什么悄悄话想跟我说,真的只有我能看到哦~
第3章
顾澜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半响,退后一步坐在床上,心情颇佳的弯弯嘴角。
周廷焱怒气冲冲的从新房里出来,周顺跟在他身后,本想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可谁知道前面的人走着走着竟会突然停下,神情阴郁道:“好你个顾氏,敢戏耍本侯。”
周顺刚才在门口也没听太清楚,但那句“仰慕侯爷”他可是听见了,便道:“侯爷息怒,属下这就让人把她送走。”周顺面色平静,毕竟从前碰到这种事都是如此处置的。
“送走?”周廷焱无甚情绪开口,眼神却极冷。
周顺只当他是有所吩咐,道:“遵命,属下……”
谁料下一刻,周廷焱回头便给了他一脚,看着比刚才更生气了。
“送去哪?顾府?”
周顺默默揉着小腿,不敢吭声,一抬头就看见周廷焱神色不明的盯着新房中跳动的烛光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微抿着唇,神情时而烦躁,时而气恼。
周顺愣了,他还从没在周廷焱脸上看到过这么丰富的表情,要知道当初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他们家侯爷也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可真是奇了,这侯夫人能有这么大能耐啊,把侯爷气成这样,周顺由衷感到佩服。
周廷焱回过神发现周顺一脸傻样的看着他,怒道:“还愣着,给爷照路。”
周顺提着灯,茫然问道:“那还送吗?”
周廷焱看也不看又踹了他一脚,口中说道:“送什么送?让她老实待着。”
周顺一瘸一拐的跟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周廷焱不满道:“院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丢本侯的脸。”
周顺连忙应声:“属下明日就挑几个给夫人送过来。”
周廷焱冷哼一声,沉了半天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两人走远后,丫鬟彩珠飞快的跑进去报信,“姑娘,侯爷走了。”奶娘尤氏看她跑的满头是汗,就给了她一杯茶,彩珠咕噜咕噜几口喝完,笑的眼睛眯起来:“谢谢娘。”
尤氏无奈,这丫头还笑得出来,不知道刚才多惊险呢。她回头看着靠在床头困得打盹的顾澜,走过去心疼道:“姑娘,咱们换了衣裳再睡。”
顾澜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觉得头上一轻,是尤氏在给她摘下凤冠,尤氏一边忙活一边说:“你刚才吓死我了,怎么能直接说你是顾澜呢,万一侯爷震怒之下拿你撒气怎么办?”
顾澜笑的有些虚弱,从周廷焱进来时说的那一句话,她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但表明身份还是有几分赌一把的意思,以周廷焱的势力,伪装顾鸾没两日就会被发现,那时死的才惨呢。
“奶娘,我这是在自救。”说到底那是周廷焱与父亲的恩怨,与她有什么相关,而且看周廷焱的神情,他似乎很讨厌顾鸾。
无论如何,她顾澜这个人与周廷焱毫无恩怨,更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威胁,他今日不处置她,就代表默许了她侯夫人的身份。
尤氏又问:“那姑娘怎么不跟侯爷解释你是被逼无奈才替大姑娘出嫁的?”
顾澜笑了笑:“我说一百句,都不如侯爷自己派人查出来的真相。”她想,明日一早,顾澜这个人短短十五年的生平必定会完整的出现在周廷焱面前。
腊月端着水盆进来,尤氏去拿帕子给顾澜擦脸,然后又给她脱下沉重繁琐的嫁衣,更衣时一摸顾澜后背,尤氏大惊:“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顾澜虚弱摆手,道:“吓的。”她本来就虚弱,要应对周廷焱不能有一丝放松,一个弄不好就是身首异处。
谁都不知道,刚才她看起来游刃有余,其实面对周廷焱时,心里是真的没底。
第二日,晨光熹微,书房里,周廷焱平静的表情下暗藏汹涌。
如顾澜想的一样,周廷焱连夜派人查到了她的身份,周廷焱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张纸,那张纸上完整的记下了顾太傅是用如何手段威逼顾澜替嫁的。
一旁的周顺站着回话:“侯爷,这顾澜也算是嫡女,只不过她是继室所出。”
周廷焱抬眸,示意他说下去,周顺接着说道:“顾遥之的原配妻子是洛王的嫡女云曦郡主,两人成婚不到两年,郡主生下一双儿女就去世了,半年后,顾澜的母亲宋氏就进了门,听说顾遥之对原配妻子情深,不喜这位继夫人,因此对她所出的二姑娘顾澜也多有苛待。”
周廷焱在他说完冷笑了一声,既然情深,何故在妻子尸骨未寒时续弦,姓顾的老狐狸还是那么虚伪。
周顺看着他的脸色,谨慎道:“这位宋氏在顾澜十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顾澜从小体弱多病,曾被一位姓张的大夫断言活不过十六岁。”
书房里一片寂静,周顺提心吊胆的看着周廷焱,只见他的脸上由震惊到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双傲然凌厉的凤目里透着一股森寒。
快死了吗?所以趁着她死前再狠狠利用一次?还是怕她死得太慢,送过来让本侯替你做刀。
周顺不敢出声,憋了太久有些喘不上气,这时,周廷焱身上的气势终于收敛了些,说道:“你下去吧。”
周顺刚要走,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侯爷,老夫人那边……”
周廷焱不耐:“再说吧。”
周顺心想,他们家侯爷畏惧老夫人催婚,成日里躲着,他们这雪园与侯府就一墙之隔,可侯爷整日以公事繁忙推脱,已经很久没去请安了。
这趟苦差事难保不落在他头上,周顺叹气,可巧这时,有个下人进来禀报。
“侯爷,老夫人那边来请,夫人已经过去了,她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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