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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 (画七)


  国公府的一堆破事她还没有处理妥当,自己便要嫁人了。
  纪焕逼近几步,伸手揉了揉小姑娘黑如海藻一样的发,淡淡的馨香令人欲罢不能,他手掌干燥温热,这回极有分寸,一触即离。
  “鸾鸾,我不是镇国公。”他声音低沉如琴,醇厚似酒,陈鸾险些心甘情愿溺死在这道声音里头。
  风将太阳吹进了云层,天又隐隐阴沉下来,陈鸾眨了眨眼,问:“殿下为何说这样的话?”
  两人身份地位性情人品皆没有可比之处,他向来看不起无用之人,对陈申的能力嗤之以鼻,如今倒将自己与他比较起来了?
  男人一派霁月风光,默了些许功夫,蕴着淡笑开口:“我不是他,做不出那样的事,嫁入皇子府,没人能越到你头上去。”
  这是怕她误以为天下男人一个样,说这样的话好叫她安心?
  陈鸾哑然失笑。
  “殿下言下之意,是准备着纳妾?”她眉心轻皱,浅斟字句,商量着道:“改日殿下若是有心纳妾,可否与我商议一番?”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挑些性子温和的,也少给自己添堵。
  她不想在后院里浑浑噩噩斗一辈子。
  小姑娘神色十分认真,黑白分明的眸中满含诚恳,声音软软的,又娇又糯,只是说出的话,他怎么听都觉着不是滋味。
  男人还没发话,陈鸾就已觉着自己说错了话,还没嫁进皇子府,便开始自作主张起来,任谁都不会喜欢。
  她分明清楚他有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还会比前世更糟糕吗?
  “臣女失言了,殿下恕罪。”她云淡风轻地笑,似乎方才那一问只是云烟一梦,了了无痕,纪焕狠狠皱眉。
  他何时说过自己有纳侧妃与侍妾的意思了?怎么到她嘴里倒还真煞有其事了一样?
  八皇子不擅言辞,此时一双眸子如幽井,越见深邃暗沉,最后有些生硬地道:“我没有那等想法。”
  他尝尽人间百态,与她相识微末,那些艰苦的日子里,微她是续命的良药,每回见着都要想着再努力往上爬几步,将这颗人人觊觎的明珠娶回府。
  眼看心愿得偿,他若是有别的想法,又何必忙完手头的事情眼也不合就来郡主府?
  就是怕她得知真相原委暗自神伤,怎么也放心不下,这才巴巴地赶来。
  她是他昏暗世界里唯一一束天光。
  陈鸾不知男人也有千回百转的心思,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恬静地笑,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郡主去了何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人影?”


第23章
  天色不好, 厚厚的一层乌云布着,刮过的风也渐渐有了厚重之意,脚底下踩着的鹅卵石表面都纷纷沁出水珠来。
  又是风雨欲来之兆。
  陈鸾落后纪焕几步, 不紧不慢地跟着,男人背影笔挺, 白色的衣角被风吹动, 敛去了平素的漠然,棱角柔和, 温和儒雅, 书生意气。
  陈鸾心中意外平和,勾了勾嘴角,见他对此处轻车熟路,有些好奇地问:“殿下常来郡主府?”
  “不常来,第二回 。”
  同为皇室中人,锦绣郡主深得皇帝怜惜,难免时常在宫中遇上, 偶尔会说上几句话, 但也仅此而已。
  加上纪焕性子清冷, 贸然拜访郡主府会招惹诟病,他自然不可能常来。
  陈鸾抿了抿唇, 浅浅勾唇,声音中难得带着一丝外露的忐忑,“殿下可见过我那二妹妹?”
  前世后宫中最得脸面的恕妃娘娘,陈鸾不得不承认, 她对此耿耿于怀。
  许是因为这件事这个人,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国公府抛出去做了弃子。
  可潜意识里,有些更深层的原因,却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那种极淡的如鲠在喉,不是镇国公府的背叛遗弃能给她的。
  纪焕剑眉微挑,小姑娘明眸澈澈,微微咬着下唇,竟有些紧张的模样。
  “你往日对你那二妹妹格外照拂,带出来的次数不少。”纪焕冷静地分析,眸中的暗色一闪而过。
  陈鸾微楞,旋即失笑,白皙的手指尖轻点眉心,道:“真是糊涂了。”
  她突然顿了步子,身姿袅袅婷婷,脸上透露着极复杂的神色,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心中的话问出了口:“殿下觉着我二妹妹如何?可能勉强入眼?”
  上辈子就入了眼,这辈子也说不准。
  纪焕掀了掀眼皮,默了片刻后如实道:“你父亲曾来找过我。”
  陈鸾身子一僵,温软的风拂过脸颊,她回神,倏而间笑出声来,声音如银铃轻荡,“父亲想把府上姨娘扶正,让二妹妹以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伺候殿下?”
  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聪慧敏锐许多,纪焕坦荡地点头承认,眼眸深邃,声音格外醇厚,如陈年的美酒,引人发醉,“我拒绝了。”
  男人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陈鸾那张略苍白的小脸上,似焰火一般胶着滚烫,无法忽视。而这回小姑娘却抬眸,直直迎上了他的视线,没有丝毫闪避,问:“父亲若是下了决心,许下的必然是令殿下无法拒绝的好处,美人美事,何乐不为?”
  她试探的意思如此明显,声音虽温缓,言辞中却已有咄咄逼人之意。
  纪焕知晓她与世无争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将她惹恼了,什么事都能和和气气的商量。
  那国公府又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幺蛾子?
  “她入不得我的眼。”男人惜字如金,但这等时候,自然不想因为镇国公的愚蠢而自己背了这锅,免不得开口自证清白。
  陈鸾勾勾唇,手心里的帕子蓦的一松,而后浅笑,声音柔和许多,“殿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是能算数的。”
  天色越发暗沉,陈鸾头上的鎏金步摇簪垂下几缕流苏,泛着柔和的微光,小姑娘杏目微垂,心情似是终于好了些,道:“只要不是陈鸢,殿下看上谁都可。”
  还未入皇子府,便已大度如斯,不嫉不妒,十足当家主母风范。
  他眼前却还能浮现出那会因为与邻国小公主说了几句话,惹得小姑娘醋意大发,连着几日没个好脸色,日日跟在他身后不离的场景。
  因为皇后这桩随口之言的婚事,他们两人之间,许多东西都变了。
  纪焕面色寸寸冷了下来,弯弯嘴角有些嘲讽地道:“伊老夫人教导有方。”
  话说到这,两人皆沉默下来。
  又是一场暴雨如约而至,陈鸾没有在郡主府用午膳,转而上了马车回了国公府。
  连着两场大雨下过,空气中的灰尘被尽数抚平镇压,满天弥漫的炙热被抽丝剥茧般剥离,清风阁里撤下了冰盆,塌上也新添了几层绒毯。
  陈鸾出生时不足月,后又被推下过荷塘,若不是每日汤药不断,被百般小心着伺候,只怕身子还要更差些。
  这等阴雨天气,她只用了几口午膳就言头疼,在罗汉小床上侧身斜躺小憩,美眸虚闭,想起母亲的死,想着纪焕,不免心浮气躁,半晌才昏沉入睡。
  才合上眼没多久,外头就传来婆子粗砺的嗓门声,如沙子摩擦在地面上一般,陈鸾起身,还未开口发问,就已先皱了眉。
  什么人,这样没规矩?
  流月掀开珠帘进来,面色绷得有些紧,在陈鸾耳边小声禀报:“姑娘,是老太太院里的嬷嬷,带着宫中的人来了。”
  陈鸾才将醒,声音里尚还含着丝迷蒙的睡意,脑子却已逐渐清明,低声问:“宫中的人?”
  “回姑娘,是尚衣局的女官,说是来问问姑娘成亲的礼服可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话才说完,就见自家姑娘寒了脸。
  她们伺候的人都知姑娘心意,那东宫再显贵,姑娘也是不在乎的,不然也不会等到皇后亲自开口指婚了。
  只是婚期已近,再怎么推拒都是不能的了。
  最近国公府上张灯结彩,处处都布置起来,精心细致得不得了,各种压箱底的古董宝贝都被摆上明面,毕竟国公爷再娶,大姑娘出嫁,都不是可以马虎的小事。
  “吉服不是有礼部负责,月前便定下来了吗?再说这日子只剩几天了,再改动也是来不及了。”陈鸾眼中还蒙着一层水雾,有些不解地轻喃。
  不解归不解,宫中的女官,可是不能怠慢,流月替陈鸾理了理裙摆,又重新梳整一番,才出去将人毕恭毕敬地请进来。
  那女官瞧着面善,笑意盈盈地冲着陈鸾福身,道:“奉皇后娘娘之命,我等前来给大姑娘看吉服,若是大姑娘认为何处细节需改动,便在这几日加工改出来。”
  说罢,她挥手,三个低眉顺目的宫装丫鬟便捧着托盘将那富贵至极的太子妃礼服呈到陈鸾跟前,珠光熠熠,生生闪了一屋子人的眼。
  原是奉皇后之命,陈鸾轻轻颔首,她仅淡淡地瞥了几眼,心底无波无澜,婚事取消,这礼服自然也不该是她穿。
  “成亲的礼服,自然是礼部命人制的最好,我不懂细节,只觉瞧起来是极好看的,贸然改动,倒是会坏了这件衣裳。”
  “皇后娘娘一片好心,还望大人回去替我带句话,便说陈鸾谢皇后娘娘恩典。”
  陈鸾不急不缓地开口,嘴角两侧的小梨涡温软,那女官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说,上前几步道:“姑娘果然知礼得体,只是娘娘吩咐下来,说婚事虽急,却不可因此怠慢了姑娘,事事都要问过姑娘意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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