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姜幸也是才想起来这件事,去往安灵寺路上时她要手帕,被季琅找理由搪塞过去了,之后便发生了许多事,她也无暇顾及十三娘的手帕。
没想到今天季琅从怀里随便掏出来的帕子,就是她不小心落到他那的。
难不成他其实一直都带在身上?
姜幸心里猜测着,犹豫了半晌,去拽季琅的袖子。
“小侯爷,刚才那枚手帕上绣着的鸳鸯,我看着实在熟悉,兴许是小侯爷拿错了,那个应该就是我的……”
季琅看她如此不依不饶,心里突然烦躁起来,手帕上绣着的是寓意深远的鸳鸯,而她又如此紧张,让他没办法不多想。
毕竟在漾春楼里的时光,是他从未曾参与过的,谁知道她在那曾遇见过谁和谁有过怎样的交集。
莫非,这手帕里还藏着什么故事吗?
“小侯爷?不如你拿出来,再给我看——”
“行了行了!”季琅挥了挥手,从怀里将手帕掏出来,拿起姜幸的手拍到她手心上,“是你的,还你!”
姜幸听这口气忍不住一怔,心道这是季琅觉得她小气了?连一个手帕都硬是要回去?
她压根没往别处想,可是觉得季琅因此生气也不值,该解释一两嘴,十三娘对她来说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她送的礼自然也是意义非凡,只是她刚要说,后面的宫人就提醒他们到地方了。
前面便是承乾殿。
季琅背着手,挑挑眉,重整了下神情,要面圣了,总不能摆着张臭脸。
他还是下意识去拉姜幸的手腕,然后提起衣摆登上台阶,走到半截,禁闭的殿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官服,眸色肃然的男人。
那人年纪看起来和姜有卢相仿,给人的感觉却高深莫测,一看便是长久浸淫在高位上,权深责重之人。
姜幸不识得他,季琅看到后便停下脚步,松开拉着姜幸的手,对那人拱了拱手:“沈相。”
“小侯爷。”
两人打了招呼,姜幸听到那声“沈相”后心里就有答案了。当朝的右相沈轼之,就是百姓口中传颂的光风霁月两袖清风的好官,当初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三元及第状元郎。能让季琅也敬重行礼的,朝中沈姓大臣,应该就只有他了。
她之所以知道沈轼之,是因为大盛的盛世能得此绵延不绝,他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最要紧的,是这个沈大人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朝臣都有所不同,那就是他从未去过漾春楼,甚至连花街也未曾踏足过一步!
这在大盛的贵族堆里是多清奇啊!
楼里的姐姐没谈天说地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要说她们最想嫁给的人,绝不是景世子那样的世家之后,也不是皇族里动一动手腕就能掀起腥风血雨的人,而是这个沈轼之。
“陛下在里面呢?”季琅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
沈轼之点了点头:“陛下留了季侍郎。”
“我家大郎也在里面?”季琅愣了愣,看到对方点头,忙又去拉姜幸的手,“我们还要进去谢恩,沈相慢走——”
不等沈轼之回答,他就带着姜幸进去了。
沈轼之扭头看了两人背影一眼,这才踏下台阶匆匆走远。
李庭玉正和季清平说话,听到外面通传便停了话音,过了一会儿,姜幸伴着季琅走到殿前,两人双双跪了下去,行了拜礼。
“你这是又在宫中迷路了?”
季琅头还没抬起来就听到上面传来这句话,语气里带了三分调侃,他顾不得礼数,抬起头:“宫中的御花园太大,一路弯弯绕绕,让臣走一百遍也走不出来。”
李庭玉笑了笑:“那你还去?”
“是太子殿下把臣叫到那里去的。”季琅毫无隐瞒,脱口就说了出来。
就看到坐上的李庭玉隐隐一笑,让二人起身,赐坐。
“是不是让你来问朕和亲的事?”
“臣就知道瞒不住陛下的眼睛。”
季琅看着上面,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旁边坐着的姜幸也没想到三两句话太子殿下的意图就被陛下戳破了。
李庭玉漫不经心地捣弄身前的奏折,随口道:“你不用跟他说,这件事朕自有打算。”
季琅眸色一顿,对这个答案却有些始料未及,他以为自己坦白,陛下就会告诉他和亲之事到底是何决定呢。
莫非和亲真的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陛下还有别的打算?
李庭玉却不再说这事了,她先是问了姜幸几句话,之后便隐起笑意,态度严肃,俨然是要说正事的口气。
“今日借着你进宫谢恩,朕把清平也留了下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们。”
季清平和季琅背影一顿,纷纷对视一眼,又去看上面的皇上。
“清平是不是还在查当年泗泠海难之事?”
静谧的大殿中,李庭玉的声音如弹到冰冷剑尖上的水,将所有人浇了和透心凉。
听不出语气如何,却只感觉到背后发冷。
季清平突然从座位上起身,跪了下去:“臣知罪。”
“何罪之有?”
“泗泠海难一案,刑部大理寺早有定论,臣旧案重查,乃是对陛下当年的决策质疑,是对陛下的不敬。”
李庭玉翻着手里的奏折,久久没有说话,大殿之上便一直这样沉寂着,姜幸顿时感觉到压抑。
季琅看着季清平跪伏在地的模样,突然站起身,他刚要说话,就听到上面的人开口了:“原武敬侯是你父亲,季珏是你二叔,至亲之人死得不明不白,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你起来吧。”
这句话的语气明显已经有所缓和,跪地的人却一怔,捕捉到了她刚才话中的那句“不明不白”。
这是不是说明,陛下也觉得当年一案事有蹊跷呢?
季清平从地上起来,重新坐了回去。
李庭玉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二人,神色认真:“你们查探当年之事,朕不过问,只是这其中牵扯的人,若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当年一案是误判,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另外,还有一件事,”李庭玉说到这,从桌案上抽出一个折子,从空中扔了出去,刚好被季琅接住,“这是泗泠使团进京的名单,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季琅排斥和泗泠有关的任何事,心想他能看出什么不妥,皱着眉打开折子,匆匆在上面扫了一眼,待视线从一个名字上扫过之时,他忽然脸色大变。
“这是……”
“这是二哥的名字?”
使团名单中的名字排列紧密,在第二列的第一个名字,赫然写着“季珏”两个字。
正是武敬侯府二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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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仕途
从皇宫季出来时,两个男人脸上都阴晴不定,宫墙阴影下,季清平眉头紧缩,于季琅身前挺立,微薄的红唇几欲张口,最终都顿住了,视线不时地在旁边的人身上流转。
姜幸心头微动,低下眉,行至季琅跟前:“我想去街上逛逛,小侯爷和大……大郎先回去吧,等我买完东西,自去福禄堂见娘,认亲的事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她不习惯那么喊季清平,毕竟他要长自己几岁,于是说话时有些吞吐。
季琅皱了皱眉,这次却没有强自将她留在身边,而是看了身旁的长安一眼:“你去跟着,保护好夫人。”
“是。”
姜幸一怔,眉眼柔和起来,转身上了马车。
目送她离开,季琅这才去看季清平,两人沉着脸,目色皆晦暗难明,良久后,季清平才淡淡说了一句:“马车上说吧。”
在陛下那看到的名单,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将两人的心绪搅动得混乱不堪,只是两个字,便能牵动两人心神,对整个武敬侯府来说,都有其不可忽视的重量。
但是只凭“季珏”两个字,又无法说明什么。
两国未讲和之前,泗泠一直滋扰大盛海岸边境的百姓,大争小战时常有,平熙二年春,泗泠人突然大举进攻,连下大盛数个州府,当时卸去侯爷之位的季乘风已无力上战场杀敌,大将军府的人又在北疆震慑塔塔。
若不是季家两兄弟临危受命,奔赴战场上阵杀敌,大盛临海的百姓还不知要遭受多少战乱之苦,大盛疆土又剩几何。
而用了短短三月时间就斩断泗泠攻势的季家人,于敌方来说,绝对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那么季珏又怎么可能在泗泠生活这么多年?然后又突然出现在泗泠使团的队伍里呢?
数不清的疑问让这两个字变得疑点重重,眼前像弥漫着朦胧的迷雾,拂弄不去,亦看不清楚。
车身摇摇晃晃,里面的人面沉如水,是季清平先开口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祖母。”
季琅很少有认真严肃的时候,此时却一本正经,他点了点头,似乎也正有此意。
“二嫂那边,也不要告诉了。”
手指轻扣案板,季清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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