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琅点了点头,但却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你说的,我都知道,会小心的。”
一看他不打算再说这件事了,景彦便知季琅只是说一套做一套,可也明白这件事深劝不来。
季家三兄弟,原武敬侯和他二弟征战泗泠,本是打了胜仗却无缘无故地意外死于海上,而当时位于监军的晋王却死里逃生,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就如景彦所说,那时的大理寺和刑部全都主张只是意外,先皇最后也以此结案,可是武敬侯府一直没忘记寻找这件事的真相。
景彦最后重重点了下头,露出笑意来,推了下季琅右肩:“既然三叔这样说,又事关姜元娘,怎么我都要出一分力了!你要查什么怎么查,我出手帮你!”
他拍了下自己的胸膛,似是跟他打包票,季琅却突然僵住了,眼角的那抹笑意有些牵强……
姜幸转回茶馆之后,在那等着她的两个丫头都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到她之后才重重舒出一口气。
外面夏风和暖,头顶晴空万里,她得了季琅的承诺,心中的重担已经松了万斤,轻快不少,便又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才回去。
只是一回到姜府又全然不同了,她想起家里还有一个豺狼虎豹,那颗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刚走到锦绣阁门前,她突然停住脚步,在那里踟蹰不前。
“元娘?”红绸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姜幸顿住身,将买来的东西递给红绸:“你将这个带回去,紫绢跟我去一趟翠安居。”
两人一愣,还是紫绢先反应过来,应了声事,姜幸已经提着裙子转身快步走开了,她急忙追上去。
到了翠安居,姜幸让外面的二等丫头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就被请了进去,景氏在床上半靠着,看见她后便笑着招了招手。
“元娘怎么有空过来啦?”
姜幸走过去,坐到床边,看到景氏脸色不太好,面容发白,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就问了两句。
“大嫂不舒服吗?”
“这两日有些犯恶心,看见什么都心烦,连身边的丫头都让我赶去外头了。”
景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容有些无奈。
“实在难受得厉害,便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吧,我记得京中有个治孕吐特别厉害的大夫,大嫂可以去打听打听。”
景氏愣了愣,平日里姜幸就窝在锦绣阁,不经常出来,她这边因着姜修时的关系,姜幸更是很少来。虽然两人关系尚好,可也并未太过亲近,如姜幸今日这般殷勤,她更是很少见过。
景氏看了看外头,发现没人,便拉住姜幸的手,压低了声音,将她的话打断:“元娘是有什么事要大嫂帮忙吗?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大嫂只要能帮的,都会帮你。”
姜幸低头看了看景氏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涩。
“大嫂怎么这么问?”
“你别多想,”景氏笑了笑,“大嫂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遇上事了却无处倾诉,也不敢找人帮忙。”
姜幸想了想,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我的事,大嫂帮不了,但是今日过来,的确是有事要同大嫂说的。”
看她如此认真严肃的神情,景氏也皱起眉来,心中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呀?”
“就是……大哥……”姜幸有些吞吐,在心中打好腹稿,才慢慢说出来,所言仍然很隐晦,“大哥心眼实,容易相信人,被表面之事所蒙骗,许多暗枪暗箭,他都没意识防备,大嫂在姜府也待了两年,有些事,可能看得比我还清楚。我这么说,大嫂能明白吗?”
景氏一怔,急忙撑着身子坐直了,她抻头看了看外面,提高声音喊了一声:“雨叶!看好了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而后她抓紧了姜幸的手,语气有些急切:“幸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景氏的神色明显出乎了姜幸的意料,她本是来给她提个醒,甚至还保留着景氏并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猜测,却没想到景氏竟然这么焦急。
那模样,就好像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来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从翠安居出来的时候,姜幸脸上阴云密布,一丝笑意也没有。
在景氏那里听到的东西太过让人震动,让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心上笼罩着惊惧,脚下也如临深渊,快要入夜的风渐凉了,吹得她脊背发寒。
走路的时候,姜幸没看到前面的坑洼,冷不丁被拌了一下,紫绢急忙从后面上前将她拉住,面上满是不解之色——之前元娘和景氏关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出来就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担忧。
姜幸握住紫绢的手,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瞪圆了眼睛,手上猛得用力。
“紫绢,去年正月,咱们府上是不是有个丫鬟投了井?”
既然特意问到了这件事,紫绢知道元娘绝不是临时起意,一定有别的用意,沉思着想了想,点点头回道:“是厨房里的一个烧火丫头。”
姜幸得到肯定,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最终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一般世家贵族的后院里都会有几个冤魂,也许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起初姜幸并未怎么留意,因为那烧火丫头死得毫无声息,前后也并未发生什么重大的事。
现在想来,并不是没发生重大的事,只是姜幸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平熙十七年九月,她归府,十二月初,是景氏小产,失去了她第一个孩子,而平熙十八年的年正月,就是这个烧火丫头的意外身亡。
当时她之所以没注意到,是因为景氏小产之后,李芸环严令彻查此事,府中下人但凡失职有错的,都被她罚了个遍,在众人眼中,这件事已经处置得很好了,加上上门来的大夫都有提到过,是景氏自己的身体问题。
在那之后的一个小小烧火丫头的死亡,谁会想到和景氏有关呢?
就在刚才,景氏告诉姜幸,那个丫头的死和景氏有说不清的关系。李芸环虽然惩治了一干下人,又查明了事情原委,景氏却并未全然相信,她让雨叶暗中打听,将平时能接触到她起居和膳食的人一个个都查探了个遍,最后锁定了这个小小的烧火丫头。
因为在她小产之前,吃过的只有一碗羹汤和安胎药,安胎药是大哥房里的人负责,肯定是干净的,唯一有蹊跷的便是那碗羹汤,大夫已经说过汤没问题,景氏只是想图个心安,才在这上纠缠不休。
但是雨叶刚和那丫鬟有过一次接触,之后就听到了她投井而死的消息,跟她同住的丫鬟都说她今日来很是心神不宁,犯了许多小错,像是心里有鬼的样子。
不论是景氏还是姜幸都心知肚明,一个小小的姜府下人,与景氏没有过任何接触的烧火丫头,和她无冤无仇,不可能自己主张要去害她。
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姜幸听完景氏说的话后,只觉得脊背发凉,从头到脚都像被冻住一般。如果被伤害的人自己,她或许还能找到理由,她是姜府的污点,有人看她碍眼,要除去她,都能说的通,可景氏却毫无理由。
起码在她眼里,方氏和李氏待景氏都很和气,她大哥更不用说,至于姜有卢,他连内院都不怎么进,景氏对姜家来说,也是与魏国公府紧密相连的媒介,她不好,对姜府绝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这样的人,还是要有人害她呢?
姜幸想不明白,怎么都理解不了,或者是这两年来,有些事,根本就是她看错了,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元娘……元娘!”
姜幸猛地回头,看到紫绢一脸焦急地拉扯她:“元娘,前面!”
“是大姐姐!你这是……从翠安居过来的,大姐姐也如看大嫂了吗?”
姜幸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姜嫣甜甜的声音,方才她想事情入神了,竟然都没发现夹道遇上了这几个人。
白衣飘飘遗世独立的谢莞柔被姜嫣轻挽着,旁边立的是每日在她噩梦中滋扰的谢柏。
姜幸顿住脚步,手停在胸前,将三人看了一圈,才低头招呼:“四表哥,四表姐。”
“幸娘是刚从大嫂那里出来吗?”
眼神故意躲着那人,他却还硬是要上前来大山,姜幸忍着心中不悦,轻轻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谢柏握着折扇,看着眼前人如小猫一般害怕自己,心中想要逗弄的那份心思就越发活跃,天色渐沉,人影看起来都雾蒙蒙的,谢柏四处打量一下,突然踏进一步。
姜幸一惊,下意识后退,紧紧拉着紫绢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惊惶。
“怎么,幸娘怕我?”谢柏挑着眼梢,含着促狭之色,语气听着让人不舒服。
谁知道谢柏不等她回答,扇着扇子漫步走到她身侧,看了看清池水面,用十分轻蔑的语气,在她身侧轻声道:“幸娘以前见过的男人多了,怎么还会怕表哥我,还是你其实……知道些别的东西?”
姜幸张大了眼睛,脸色煞白,一股混杂着杀意的冰寒之气将她的四肢百骸都浸透了。
她知道谢柏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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