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长悠还是疑惑:“可太子有王后,王后有太后,太后还有云中侯……”想起什么来,“不过你刚才说太子的生母是什么意思,太子不是王后的儿子?”
“对啊。”相城理所当然道,“怎么,公主不知道?”
步长悠对鄢王室的传闻一概不知,她摇摇头。
相城想起她的过往,觉得她不知道也理所当然:“早前王上在沈国为质,跟一个沈女交好,女子怀胎十月,一朝临产却难产,生下儿子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这便是太子的生母。后来等王上回了国,稳定了国内的大局,娶太后的侄女做了王后,就把太子给王后了。也是太子幸运,王后只生了一个公主,没生出儿子,母凭子贵嘛,王后对着虎视眈眈的偃月夫人,只能靠太子,关系倒也算亲密。”
步长悠一脸长见识的感悟:“好复杂。”
相城道:“这才到哪跟哪,王室自古就是是非地,更复杂的事情多了去,不过不跟公主说了,公主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步长悠不再说话。
相城俯身下来,双臂撑在她两侧,温柔的亲了她一阵,低声问:“疼么?”
步长悠摇摇头,道:“还好。”
他笑:“只是还好?”
步长悠脸红了,口内却道:“不然呢?”
他悄声道:“公主应该说你真厉害。”
步长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下,算是承认他厉害。
相城笑了,公主不好意思时挺可爱的,他决定奖赏公主,于是顺着颈密密麻麻亲下去。
不像刚才山洪爆发似的,这次事无巨细,要让她溺死在温柔里。不过浅尝辄止,到此为止,他总是不完全满足她。
步长悠在迷蒙中想,这大约就他驭人的手段,总不叫人完全得到,总叫人想着下一次。
他的低声里带着讨好的意味:“公主,臣得回去画《灞上夏苗图》了,估计又得好一阵不能来,你会等臣么?”
她哑声道:“不等。”
他到她耳边解释,还是小心翼翼的,怕气息都会把她吹破似的:“臣陪公主用晚膳,用了晚膳就得回相府,丞相没跟着去灞上,估计正等着臣回去跟他说道说道,臣若不回去,不知道又得怎么审问臣呢。”
步长悠一听他真要走,有点着急:“别走。”
声音很小,很轻,有些无措。
她现在想一直看着他,否则她就会去想叶氏的话,叶氏的话很险,她怕自己想出什么不该想的出来的。
相城以为自己听错,公主从没这样主动留过他,以前都是他死皮赖脸的磨她。
他直愣愣的看着她。
步长悠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怔住了,眼神逐渐从迷蒙中恢复至清明。她用手背搭住眼睛,漫不经心的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软弱:“走吧。”
相城心里正受用着呢,听她反悔,立刻恼起来,一把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去,沉重的压下去。
公主时刻要保持清醒,时刻要自己牢不可破,是一个不懂示弱的人,那示弱这件事只能他来做了,他道:“臣只听到了第一句,公主叫臣别走,臣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仙女宝贝们,久等了,欢迎回来看文,本来存稿早放好了,不过因为刚开站,没弄懂审核尺度和机制,更晚了,请大家见谅,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65章 噩梦
步长悠道:“你听错了, 我没那么说。”
相城有点被伤到,公主从外头回来后, 态度大变, 他一度觉得可以谈婚论嫁了,可猛不丁的忽然发现是他瞎高兴,其实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哑声道:“就当我听错了。”
公主从未把他当过自己人, 他早知道这个, 可是不甘心,哪怕一点点,他得对她有点不同吧, 他小声道:“公主,咱们生个孩子吧。”
公主生了他的孩子, 永远是孩他娘,怎么断都断不干净的纠缠, 他要跟她纠纠缠缠一辈子。
步长悠被他弄得有些没听清, 问什么。
可说完之后,他就有点后悔,吓到公主怎么办。
他沮丧的换了话题:“臣的生辰马上就到了。”
步长悠这下听清了, 她嗯了一声,声音同样是哑的:“我知道。”
他压着声儿问:“公主知道什么?”
步长悠搂紧他:“要.....要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相城想,公主真是会撇清关系,不过既然她要礼尚往来,那就让她来好了,总比只有他往她不来强。
他继续逼问:“公主想怎么跟臣礼尚往来?”
步长悠又没听清。
这时候不该说话, 可他老爱在这时候说话,这就弄得步长悠经常听不清他说什么。
其实不仅她听不清,他事后也常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那时那刻,他和她是一体的,没有芥蒂的,他可以放肆一点,毕竟公主这一刻的快乐是真实,是他给的,他要仗着这点快乐肆无忌惮一下。
他太好了,好到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不高兴,他就来哄,可他不高兴了,就委屈巴巴的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没必要委屈求全,可他就是这么委屈求全,步长悠有时会想,他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他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会真的生气,再也不理她了。
她又问了一遍,他重新说了一遍,她听清了,就道:“随你。”
他什么都有,人又聪明,可她一无所有,她不知道能给什么,所以随他,只要他想要的,只要她有,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给他。说是报答也好,说是感谢也好,总之随他。
他沉到她耳边,低声道:“这是公主说的。”
她点点头,正要承认,是她说的,他亲了上来。
关于这样的事,好像怎么做都不嫌多,有点食髓知味,越来越上瘾的感觉。怪不得人说温柔乡,英雄冢,她觉得反过来也成立。她要是君王,指不定就是不早朝的昏君。
吃过晚膳后,步长悠还是让他走了,他现在不是闲人,不像之前,怎么样都可以。
走的时候,他让她送他,青檀想陪着都不行。
洋槐街一溜槐树,步长悠之所以把宅子选在这,多少也跟这些槐树有关,因为她在是槐树环绕的音书台长大的,看到槐树会觉得亲切。
槐花的季节才刚过去,可街里还残留了一点槐花的清甜,似乎是哪犄角旮旯里的槐花还没落尽的缘故。
洋槐街说是街,其实更像条巷子,街里都是住宅,只在两头的街口有一两家做生意的,所以一到晚上,特安静。
她的宅子门口有棵槐树,年岁不如音书台的大,顶多二十几年,步长悠将他送到门口的槐树下,门上的两盏灯笼映出昏黄的光。
步长悠送人的经历不多,送他也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这时候该嘱咐些什么,就道:“夜已经深了,叫和生赶车慢些。”
他轻声嗯了一下,墙根下的草丛里有虫啾啾鸣不停,远处谁家的黄狗在吠,这样市井生活。他道:“这两天我就不过来了,夏至那天再来。”
和生的马车从东门出来,紫苏陪他将马车赶到夹道的路口,相城听到声音,知道的确要走了。他有些不舍,可还是要走,他一把将她拎过来,胡乱亲了一通,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放开她,转身走了。
青檀回来见她站在槐树下望,没催促她回去,而是一直等到马车走了很远,听不到声音了,方才轻声劝道:“公主,夜里湿气重,咱们回去吧。”
步长悠回到书房,继续画夏至图,可总是分心,总觉得书房里都是他的味道,想到他们在窗下缠绵,心神一阵一阵的荡漾。
步长悠觉得这人坏透了,什么地方不选,偏偏选在书房,他是故意的吧,想叫她时时刻刻念着他。她越不想,就越想得厉害,最后画不下去了,就叫青檀往炉子多添些香,把房间熏得浓浓的,这样就能掩盖掉他的味道了。
夏日薰花果香,青檀一再往炉子里投香,后来房间的香气浓得发起腻来,步长悠更待不下去了,只好让她们把书案和椅子抬到正房去。
步长悠一直画到次日清晨才算完事。青檀是院子里第一个醒来的,过来发现步长悠一宿没睡,有点惊讶。
步长悠嘱咐她,等会儿画的墨干了就拿去裱一下。
青檀问还去老王画斋?步长悠摇摇头,说没时间,哪家能赶在夏至前裱好就用哪家。
事急从权,青檀知道了,打了水,服侍她盥洗,太阳出来时,步长悠才去睡觉。
虽然很累,可睡得却不安稳,杂七杂八的做梦。梦见叶氏说她喜欢裴炎。梦见她在画那幅夏至图。梦见红烛高照的洞房,却不知道新郎是谁。又梦见她跟人在漫山遍野的蜀葵里野合,心里清楚是相城,可等他抬起脸来,却发现是裴炎......
她怵然一惊,醒了。
外头正在下雨,雨打竹叶,整个院子陷在一片沙沙声中。
青檀见她醒了,赶紧让紫苏倒茶,又来给她擦汗,边擦边道:“公主是不是做什么梦了,刚才一直在说话,我跟紫苏怎么喊都喊不醒?”
步长悠撑着床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汗涔涔的,贴着肌肤的纱裙都湿透了,她把帕子从青檀手中接过来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