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容跟他姐姐无关,步长悠却有些失望,因为太轻佻了,她都不知道他是胡说八道,还是说得真心话。
他察觉到了她的失望,觉得委屈:“是真的,就是想把公主搞到手,说实话也不行?”
这人惯会卖可怜,步长悠决心不上当,她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腰间,抬手去解他的腰带。
他惊了一下,立刻道:“公主要干什么?公主可还记得自己在服丧?我知道这很难忍,但咱们也不能乱来呀。”
口上虽说得一本正经,可手上却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还挺直了腰杆,生怕她解起来不方便。
步长悠不搭理他,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腰带解开后被扔在地上,衣襟散落,她把脸颊贴在他心口,听他的心跳,边听边道:“昨天下午去你们府里,碰见几个丫头,她们看见我,说以为她们大小姐回来了。”
他抬手一搂,无所谓道:“她们估计眼神不大好,就是都穿得比较素,个子高高而已,这也要多心?”顿了顿,“公主不会吃醋了吧,还是吃姐姐的醋?”
步长悠见他对答如流,还反将了自己一军,脸上有些过不去,恶狠狠道:“对,醋了,你满意了。”说着不再搭理他,转身进了房间。
他捡起腰带束好追过去,人已经倒在床上了,背对着他,气哼哼的,似乎真生气了。不过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公主这样可爱的紧。
他在床边坐下,拿手挨了挨她的肩,她往里挪了挪,不愿他挨她。
他浮夸的锤了一下床,也气哼哼道:“公主还委屈起来了,我还委屈呢,公主对那一堆什么流云流风紫檀青苏的都比对我还好,我有醋过吗?”
步长悠本来正憋着呢,听他这么一说,噗嗤笑了,坐起来嗔道:“什么紫檀青苏,人家叫青檀紫苏。”
第94章 欺瞒
他也笑了, 神情缓和下来,伸手把她委在身后的头发拿到前头, 省得她压着:“公主就为这事心里不舒服, 那岂不是从昨儿不舒服到现在?”
步长悠瞪了他一眼,下床把头发拨回脑后:“美得你,谁不舒服了,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顺嘴一问。”
“哇。”他跟在后头,显然不肯放过这个取笑她的机会,“想就想了, 醋就醋了,怎么还死鸭子嘴硬?”
她脸上微微浮出一丝恼意, 回头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伸手抓住她的肩,像拎小猫似的一把拎过来, 低声道:“哑巴舌头短, 我的可不短。”说着低头亲上去。
步长悠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她勾着人的颈儿,趴在人肩上细细喘了一会儿, 语声里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那我跟你姐姐要是同时遇到危险了,你会先救谁?”
他立马就笑了:“这是什么问题,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她摇摇头:“你别管会不会,你只回答救谁?”
他蹙起眉头,似乎很苦恼:“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要说救姐姐,公主肯定不舒服;我要说救公主, 又显得自己见色忘义;我要是糊弄过去,又显得自己油嘴滑舌。我能不能不回答?”
步长悠摇摇头,小声道:“说心里话,怎么想怎么说,我不想听虚头巴脑的话。我不高兴,那是我自作自受,你不说实话,那是你虚伪。”
他还在垂死挣扎,是真的不想回答:“真要听?”
她点点头:“你说,我保证不生气。”
他抿了一下唇,抬头看向窗外,目光逐渐茫然起来,倘若真的事到临头,他想救谁还真不一定,可如今她实打实的问他,那他的答案是姐姐,长姐为母,他道:“应该会先救姐姐吧。”
步长悠微微一顿,将头从他肩上抬起来。
她猜到了,知道会这样。横向比较,她可能是最重要的,但纵向就未必。
他低眼来看她,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舒服的,他问:“那公主呢,要是我跟......”
步长悠直接打断了他,道:“救母亲。”
他笑了:“看来咱们都不是见色……”
步长悠直直看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觉得只是救谁的问题。
他后半句没说出来,因为他忽然理解了这个问题。的确不是救谁的问题,而是取舍的问题。他姐姐是鄢春君的人,她哥哥是太子,这两人早晚得分出个胜负来。成王败寇都是好结局,说不定最后只能活一个,还有可能诛连其他人。牵动这么大,他帮姐姐无可厚非,她站哥哥也无可厚非。可他们是夫妻,一人一个阵营,还是敌对阵营,自己的日子怎么过?
公主都想到这个问题了,他赶紧抱住,不叫她想了,因为这问题无解。他悄声道:“咱们成了亲立刻离开琮安,一刻都不多待。”
离开琮安是个美好的念想,离不离得开是一个实际需要考虑的风险。可除了这么说,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避开这个日益逼到眼前的问题。
步长悠怔怔道:“相城,我骗过鄢王,骗过太后,骗过长公主,骗过太子,甚至骗过我母亲,可我没有骗过你,无论善意的谎言,还是有意隐瞒,我没做过。”
他亲了亲她的颈侧,低声道:“我知道。”
公主在他跟前是个老实人,他常希望她哄他,哪怕骗一下也没关系,可公主没做过。要不是看在公主是个老实人的份上,之前她那么欺负他,他早就扔下她不管了。
步长悠想要的却不是“我知道。”她想要的是“我也是。”
她离开他一点,仰头看着他:“那你呢,你有骗过我吗?”
他呐呐道:“我好像有......”
步长悠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问:“比如?”
他不好意思起来:“那天我说公主摁着我拜堂,其实是我骗公主拜堂,还骗公主叫我夫君......”
这个不重要,情趣罢了,她不是木头,她追问:“还有吗?”
他一想,还真有:“我小时候一点不斯文,的确穿肚兜在村里乱跑来着......不告诉公主是不想叫公主觉得我是野孩子......”
步长悠愣了一下,问:“还有吗?”
他点点头,还真有:“公主被困在城里借宿薛家,薛川穹跑来偷偷告诉我了,是我叫他把公主哄到山上,然后假装跟公主偶遇......”
这个步长悠真不知道,她瞬间恍然大悟:“你......”
他别扭道:“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我不想说,说出来没意思,我想自己藏着。”
步长悠哼了一声:“我也觉得没意思,别说了,你自己藏着吧。”说着扭头往书房去。
到了案子前,看见自己画了一半的澜叶河,突然清醒过来,正事还没办,可她已经有点不想问了。倘若答案不是她预测的那样,那一切就毁了。中尉不是说人应该学着装糊涂么?可不问又不甘心,这是她丈夫,未来几十年,他们都要在一个屋檐下,甚至还会一起养小孩。如果连这点都过不去,以后怎么办。
他跟了过来,见她看着画发呆,边瞅边问:“这画的是什么?”
步长悠侧脸去瞧他。
眉眼像是从古画里拓下来的一样,真是好看,就算将来老了,也一定是个俊老头。
步长悠抿了一下嘴唇:“是我母亲的家乡,灵丘城,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微微一顿,“你去过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案子上的画。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已经过了很久,他摇摇头,道:“没去过。”
步长悠的心沉了下去。
他调回目光,见她表情有些怪,轻声问:“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步长悠回过神来,直直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那上一年十一月你在什么地方?”
他怔住了。
他怔的表情一出来,步长悠当下就知道鄢春君说的是实话。她忽然笑了,从案子后头走出来,走到窗下,在圈椅中坐下来,静静看着他。看这个花言巧语的死骗子还能编出什么样的借口。
那一瞬间,相城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公主所有的信任了,他再说什么,公主都不会信了。
他攥紧自己的手,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平静估计会出更大的乱子,他问:“步珩跟你说的?”
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步长悠靠在椅背上,闲然道:“当然,当然是你姐夫说的。”
他追问道:“他说什么了?”
步长悠道:“说我长得像你姐姐,说你看上我是因为你姐姐,说我是你姐姐的替身。还说上一年十一月,你去沈国调查太子生母的事情,并且带回了我母亲是太子生母的结果。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偃月夫人,偃月夫人暗示王后,王后去了离宫,导致了我母亲的自杀。”
步长悠每句漫不经心的话都像锤子,一锤又一锤的把他砸得眼冒金星。砸到最后,他几乎站不住,只好伸手撑住桌子。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这些念头最终只奔向一个结果,如何能最大程度的安抚下公主。
他上一年是去沈国查出了太子和祁夫人的关系。他当时已隐隐知道到了这事的重要性,所以并未直接告诉鄢春君。或许鄢春君察觉到了什么,便叫他姐姐来套他的话。他在姐姐跟前素来没戒心,走漏了风声,这才全都被鄢春君知道了。前些日子祁夫人意外,太子身世在坊间流传,他担心是鄢春君做的,就去问姐姐。姐姐说鄢春君得知祁夫人在离宫出了意外也很震惊。换而言之,鄢春君跟祁夫人的意外没有关系,他这才放心下来,不过仍没放松警惕,关注着琮安宫里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