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你啊!”
苏姝还是不懂,“他救了妾身, 妾身可以给他钱财, 给他好处,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
“戏本子里不都这样写的吗?!”赵泓继续吼。
苏姝, “……”
“皇上你看过戏本吗?”苏姝向他发出灵魂的拷问。
“没有!”
连这声“没有”他都是吼着说出来,苏姝真的是对他彻底无语了,看都没看过!他吼个屁的劲儿啊!
“皇上你看都没有看过,不要这样诬陷戏本子好不好,人家很无辜的!”苏姝义正言辞, 满脸的正义。
赵泓不说话了。
恐是自知理亏。
半晌,他将头一扭,没好气的冲安太医开了口,“安太医你不会弄错了吧。”
安太医其实早就想插上一句了,他还在这里啊……
见皇上终于注意到了他,安太医甚是感动,“微臣从医这么多年,这女子和男子脉搏的区别微臣还是分得清的。”
赵泓点头,往外看了一眼,扬声开喊,“高贺,进来。”
高贺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赵泓下巴一扬,“摸他有没有小弟弟。”
“皇皇皇皇皇皇上!”
高贺吓得话都说不清了,苏姝与安太医也是目瞪口呆。
赵泓不耐烦的咂了一下嘴,“他是男的。”
“哦……啊?!”反应过来高贺又是一惊,虽然刚才他听见皇后和他在争吵什么,但并未听的清,现在看来定是因为这事儿了。
“啊什么啊,去啊!”
赵泓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高贺不敢再愣杵着,忙朝床塌走去。
高贺不敢怀疑赵泓的话,但看着床上那个怎么看都不像男人的毓棠,高贺有些下不去手,但赵泓就站在他身后,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给吞了,他只能双手合十默念一句,“毓棠姑娘,哦不,毓棠公子,对不住了。”
“有吗?”过了一会儿赵泓问他。
“没摸着。”
赵泓一挑眉,摸了摸下巴又道,“看看他伤口。”
高贺深吸了一口气,这没摸着可能是阉人也可能是女的呀!但赵泓命令以下,他只能哆嗦的伸出手。
高贺解毓棠裤子的时候赵泓一把将苏姝的眼睛给捂住,没一会就听到高贺庆幸地扬声道,“还真是个阉人,瞧着年头也起码半年了。”
既然是个阉人,还起码已经阉了半年,那便是这事儿传出去对苏姝也没什么影响,毕竟苏姝这期间也没有怀上身孕。
安太医见这里也已经没什么自己的事儿了便起身告退,“老奴方才给这位服了一刻玉清丹,娘娘无需担心,微臣回了太医署会让人将解毒的药方送来,微臣这便退下了。”
赵泓点头。
安太医背起药箱躬身退下。
“等等。”
身后传来赵泓的声音,安太医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皇上还有何吩咐?”
“安太医,你当是懂的。”赵泓盯着他,眼底微透寒芒。
安太医忙忙跪下,“微臣绝对不会张扬此事!”
“行了,下去吧。”赵泓不耐的挥了挥手。
安太医走后赵泓的目光又落在了床上还晕着的毓棠身上,眼神里倒还没什么杀气,苏姝本还担心他不会放过毓棠,这下应当可以放心了。
“他虽然是个阉人,”赵泓突然拔出刀来,面目狰狞的举刀喊道,“朕还是要砍死他!!!”
刚松了口气的苏姝,一颗心立马又提到嗓子眼儿,忙忙把他手给抱住,“皇上!他方才救了妾身啊,不然现在躺在里头的,就是妾身了!”
“他这是欺君之罪!”
“皇上!”苏姝死死的抱着他,眉头紧皱的望着他。
赵泓也眉毛竖立,面目狰狞的瞪着她。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半晌……
“算了,”赵泓唇角一撇,“朕不和一个阉人计较。”
苏姝脸上立马绽出一个笑来,小手在他胸口轻抚着,讨好的道,“妾身就知道皇上最大度了!”
赵泓哼了一声,“少给朕拍马屁,赶紧把他打发出宫。”
“可毓棠现在身中剧毒还需太医署医治。”苏姝微微撅起嘴冲他眨了眨眼。
“那就等他好了赶紧打发出去!但在此之前你不准再见他!”
苏姝一愣,突然笑了一声,“皇上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吗?”
“嗯?!”
赵泓又把眼睛瞪到了最大,死死的盯着她,她立马就怂了,“不是,妾身的意思是,好歹主仆一场,总该道个别吧,”
“他欺上罔下,朕饶他一命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苏姝看他脸都气紫了,估计这事儿是没戏了,这人又是跟牛似的倔脾气,能保住毓棠的命已经很好了,她遂不再恳求,只是不能再与毓棠见面她还是有些失落,主仆一场她还有些话要同他说呢。
就在苏姝闷闷的垂下头去后,耳旁忽然一声乍响,“不准超过一炷香!”
苏姝猛然抬头,眼底满是惊喜,“谢谢皇上!皇上最好了!”
赵泓高傲的抬起下巴,嘴里还发出了几声哼唧。
苏姝心头失笑轻叹一阵后,表情渐渐沉了下来,“毓棠现在还未醒,妾身想先去见一见淑妃。”
赵泓眉毛一抖,应是现在才想起来还有个淑妃,“去吧,朕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今日是除夕大臣们大多都休了沐,他能有什么事,无非也是淑妃行刺之事,淑贵妃是金陵四大世家郭家的嫡女,这一次,整个郭家上下恐怕都难逃重罪,这郭家上下那么多人,还有许多为朝廷重臣,自是得让他忙上一阵。
淑妃就被关在了宫里的典司狱,苏姝见到她时,她闭目静坐在牢狱之中,还穿着来时的华服,可裙裾上已然满是污秽,头上珠钗掉的掉斜的斜,发髻也松散开来,十分凌乱,但尽管如此眼前之人却并未显出一丝狼狈,身上始终有种岁月静好的淡雅宁静,苏姝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气质如幽兰的人脸上会看到那般凶恶的表情。
听到她的脚步声,淑妃缓缓睁开双目。
淑妃生了一对后宫所有女子都羡慕的睫毛,如羽般细软轻柔,却又长而卷翘,合起眼时长长的睫毛会在她眼下投映一片淡淡的阴影,说不出的温柔宁静,然而此时她一睁眼,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众人皆知,淑妃是个极温柔的人,但此刻眼前目光怨毒,唇带讥笑的那人,又哪一点看得出温柔。
“你知道我会来。”苏姝静静的望着她的双眼,缓缓开口。
“你当然会来。”淑妃歪了歪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不雅,有些……像个疯子。
苏姝有些怀疑她是这是精神失常还是终于卸下了伪装。
“别用那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我,我清醒的很!”
苏姝笑了笑,“你若没疯,怎会公然行刺于我,行刺一国皇后那可是谋逆之罪。”
淑妃也笑了一声,却是讥讽无比,“反正我们郭家早已被皇上视为眼中钉,这谋逆的帽子也是迟早都要扣下来,我何不帮他一把。”
“你真的疯了,”苏姝蹙眉看着她,“便是你说的是真的,但毕竟还未发生,而这样为了一个还未成定数之事,你却直接将家人性命送上了斩头台,你如此行事,与疯子何异?”
淑妃反唇相讥,“你来这儿就想看我疯没疯?”
“我是来确定一件事,”苏姝微微偏了偏头,问她,“红鼓是你动的手脚吗?”
“是,”淑妃回答干脆,回答完就将脸转到了一旁,“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还有一件事,”苏姝定定的看着她,“我入宫之前的那一遇刺,不是韦家做的,是你们郭家吧。”
淑妃面色一怔,缓缓将头转了回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即便不是,如果我没猜错,之前的红鼓是在我入宫之前就被藏了长钉,而那一次的刺杀也是在我入宫之前,我想知道,为何那时候就要置我于死地?我百思不得其解。”
苏姝语气平静缓缓道来,“不管是韦家还是你们郭家,都是近百年的大世族,我相信你们谁都可以做得干干净净,而韦家之所以会下狱,是因为皇上想让他们下狱,而当时的情况,皇上还并未对你们任何一个世家表现出不满,也就是说这个倒霉的是谁,谁都说不清楚,那么即便是我死了,这后位也落不到你头上,而且在那之前,皇上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对我的心仪,所以我实在想不通,有何理由让你迫不及待的要我死?”
“因为你必须死!”淑妃双眸里突然迸发出巨大的恨意,眼底隐现血红,一双眼仿佛淬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她,“我入宫十年了,整整十年!皇上从未碰过我,不仅是我,十年宫里所有嫔妃都一无所出,我就知道皇上谁也没碰,起初我以为皇上喜欢男人,直到有一天我在宫道上刚好碰见你出宫,那时候皇上就站在不远处,我清清楚楚的瞧见了皇上看你的眼神!那时候我便决定了,你——必须死!”
“只有你死了,皇上才会看到我!”她两只手紧紧的抓住狱牢,表情怨毒凶狠,仿佛想要挣脱狱牢出来拧断苏姝的脖子,模样可怕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