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哗啦啦又跪一地: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但你们别忘了,”苏姝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语调陡然加重,“本宫再不受宠,也始终是皇后!”
苏姝半垂凤眸,目光扫向匍匐在地的一众宫人,仿佛长刀出鞘,寒光厉厉,沉沉语声更是令人胆颤,“只要本宫一日是皇后,就一日是你们的主子!”
“皇后息怒,”宫人们颤声齐喊。
“方才怠慢之人,本宫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去少司署领别宫职务。”
苏姝看着他们,一双美目明眸善睐,慵懒中锐意尽展,吓得方才那些个手脚慢的,站姿不端正的忙忙一个个站了出来,甚至还多了几个,但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心怀侥幸或者单纯就是太过健忘的,继续装死的趴在原地。
苏姝看向个瞧着身强力壮的掌事太监,“覃公公,带着他们过去,顺便叫少司署重拨人过来。”
“啊,”苏姝轻啊一声,补充道,“多领四个,本宫就在这儿等着回来。”
覃公公一听,忙领着人朝少司署奔去,一出凤栖宫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都起来吧,”苏姝看着还趴在地上的一众宫人,抬手挥了挥。
至于那一两个漏网之鱼,苏姝当然也不会让他们跑了,待他们一站起来,她便往人群里一指,“那个圆脸小眼蒜头鼻的,”“还有你你你,对就是你!”
将四人拎出来,苏姝当即一声令下,“罚去暴室。”
四人顿时哭天抢地,嘴里不停喊着冤枉,被常嬷嬷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在哪儿嚎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常嬷嬷这一吼,不用吩咐一旁便有太监上前将他们几个捂住嘴利落的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苏姝置若罔闻,只一声不吭的喝着茶,常嬷嬷也不敢多言,只低声唤了个人出去叫他们快去快回。
苏姝喝了两杯茶,又吃了四块儿糕点,覃公公终于上气不接带着一拨人赶了过来,苏姝依旧不言不语,待将那四人拖去暴室的太监也回来了,苏姝才缓缓开口,“今天召你们来,除了熟悉熟悉你们的面孔,还要告诉你们本宫这儿的规矩,本宫是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人,只要这宫里走漏了什么风声,本宫一个都不放过。”
苏姝声音轻漫,但语中的厉疾之意却沉沉可闻,字字叩击耳膜。
“你们方才也瞧见了,这宫里日子无聊得紧,本宫一点都不怕麻烦,所以……”她微微偏了下头,嫣然一笑,“你们可要把嘴巴缝严实了。”
“谨遵娘娘吩咐!”
苏姝满意的微微扬起嘴角,“散了吧。”
苏姝站起身来,直了直腰,瞧着底下见她没走还一动不动半躬着身子的宫女太监,她摇了摇头,觉得似乎用力过了头,表演得太过做作了些,看来将精髓都用在了寿康宫,这会儿该歇歇了。
反正他们都垂着头也瞧不见她,苏姝便毫无忌惮的展臂伸了拦腰,懒懒的进了殿。
进了寝殿,苏姝正准备小憩一番,却见刘嬷嬷十分不识趣的还站在一旁,满脸的欲言又止。
苏姝轻叹一声,“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刘嬷嬷见她面露不耐,不敢再有犹豫,“奴婢想说,常嬷嬷定也是太后拨过来的人,娘娘您一来就让奴婢与她平起平坐,怕是有所不妥,太后那边……”
苏姝坐在床头抬起眼皮子瞧了她一眼,目光里带了一丝鄙薄,“你以为太后今日受了本宫几句阿谀之言,她就是喜欢被人帖耳俯首之人?”
苏姝短促的笑了一声,“太后的格局,可比你我大的多。”
第17章 今天也是卑微的一天
赵泓同太后心不在焉的下了几局棋却连连落败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母后,你明知儿臣……”
他顿了顿,将头扭到一边,闷声嗫嗫道,“这样一直赢有意思吗。”
太后面上笑意晏晏,“下棋是没什么意思,但看你这难得魂不守舍的模样,却有趣得很。”
“母后!”赵泓瞪了瞪眼,颇为讶然。
太后却并不理会他,顾自继续调侃他,“哀家本以为你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君主了,结果摊上这种事却还是跟个浑头小子一样。
说着太后还状作叹息的摇了摇头,“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赵泓神情一震,皱起眉头颇为幽怨的瞟了几眼太后,瘪了瘪嘴道,“母后您少揶揄儿臣了。”
他这么一说,太后忽圆瞪双眼,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忿然道,“让你在那儿扭捏半天,哀家怎么就把你教得这么娇气!”
赵泓张了张嘴想反驳,哪儿有说一个大男子汉娇气的!但扭头一对上太后那凛厉的一双眸子,他选择闭嘴。
太后又闷哼一声,“过了这村没这庙,你再不问,哀家就当今儿什么也没发生过。”
“别呀母后!”赵泓急了,换回太后又一记狠瞪,这才终于张开了嘴巴,似乎他要问的事十分羞于启齿,“她,来您这儿……说了什么?”
太后轻笑了一声,露出老谋深算的神情。
“方嬷嬷,你替哀家告诉他。”太后看向方嬷嬷,方嬷嬷垂头应是,向赵泓大致将苏姝今日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个女人!”
听完,赵泓抬掌“啪”的一声砸在案上,简直是怒气冲天。
“母后,她说的这些,您信?”赵泓恨得咬牙,“我看她就是成心想让我大晁皇族断后!”
“哀家看你才想让我大晁断后,”太后吼声比他还大,更狠狠地用钢刀般的眼神直瞪着他。
赵泓不吭声了。
太后怒哼一声,端起手旁的一盏清茶浅呷了一口,平复了下心中火气才徐徐道,“你与其去想她说的是真是假,不如想想,她为何会有这般举动。”
赵泓微怔了一下,忙转过身朝向太后,目光炯炯,“母后你也怀疑……”
太后轻点了点头,沉声道,“哀家也算是瞧着她长大的,她是怎样一个人,哀家不说完全了解,但哀家可以肯定,若是没出什么事,她断不会如此。”
“此话怎讲?”赵泓探究的一问。
太后微敛神色道,“从前她是如何规束的一个人,生怕出了一丝差错,辱了苏家门楣,绝不会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痛快之人,哀家瞧得出,她骨子里是个灵动鲜活的孩子,却因着家族因着身份不得不活成她父母希望她成为的模样。”
说到这里太后叹了叹气,继续道,“哀家在她身边是安插有人的,这些年她是如何过来的,哀家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母亲张氏让她做的,不论多苦多累,她都会尽最大的力气去做到最好,这样一个渴望得到父母认同亲近,乖顺规矩了半辈子的孩子,会突然抛弃她父母意愿只为自己而活?”
赵泓觉得他娘说的很对,但又因心里堵着一口气不愿承认。
“若她是故作姿态,什么……”瞧着太后的眼神,赵泓声音越来越弱,后半句“《霸道皇上爱上我》此等庸俗戏本看太多”被他默默吞进了肚子。
太后啐他一口,“她是吃饱了撑的才故意演这么一出给你看!”
赵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母后认为?”
“事生变故,必有其因。”太后沉道。
赵泓了然,“儿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何须如此麻烦,此事有一个人,定然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有话说不知道咋回事总是莫名消失,所以我在这里再说一下哈,本文将于星期天(6.02)入v,希望大家这段时间就不要养肥我啦,感谢小天使们,入v当天会有大肥章及红包掉落,凡评论的小天使都有哦~
第18章 原先那个可是丑?
睡梦中,刘嬷嬷只觉似行在云端,整个身体浮浮沉沉,飘忽不定,又忽的一个跟头栽下去令她陡然惊醒,睁开眼,视野里是青黑的大理石板与一面突兀的石墙,刘嬷嬷原本模糊的神识陡然清醒,她猛地抬起头,瞧到一双掐金羊皮龙纹的短靴。
“皇……皇上!”
刘嬷嬷大惊失色的忙忙爬起来跪着,头磕于地,声音微颤道,“不知皇上深夜拿奴婢有何吩咐。”
赵泓负手缓缓踱到她面前,声音沉冷,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她,“皇后为何性情大变?”
刘嬷嬷身躯一震,胸腔一阵心惊肉跳,伏在地上微微发抖道,“奴……奴婢不知啊。”
“不知是吧。”赵泓短促的笑了一声,朝高贺递过去一个眼神,高贺微一颔首,朝外走去,刘嬷嬷这才发现此处似乎是一间密室,室内光线有些昏暗,比起皇宫的金碧辉煌,这里更像是审讯犯人的地牢。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高贺还没回来,赵泓站在她面前,岿然如山,一言不发,室内静得可怕,刘嬷嬷只觉这片刻时间无比漫长,加之此处阴寒无比,每过片刻,她周身汗毛便竖起一根,手脚也开始发凉。
又过了半刻,刘嬷嬷终于才听到了脚步声,她本以为是来人给她上刑具了,结果来的却是一个红衣高帽的女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