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心头一紧,本还想再辩驳一番,但看着立夏笃定的眼神,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微抿了抿唇嘟囔道,“就算我希望他还能喜欢我,但喜欢的,也得是真正的我。”
说到这里,她抬起眸子,神色肃然,沉沉道,“所以不论如何,今日所做我都不后悔,现在我最想求的还是一个心底自在,旁的,得之是我福,不得,亦无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饶是立夏书读的少,也是知道的。
立夏叹了一声,“只是如若皇上真的再喜欢上您,到时候,您怕巴不得将皇上一人独占了,但是您说的不会因为皇上跟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可若到了那时候,那能不争风吃醋嘛。”
“感情……这种事,确实也不是我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苏姝语气有些吞吐,似乎很是难为情,“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若真到了那一步,该吃醋的时候我也没法不吃醋。”
“到时候争宠就争呗,我又不是争不过。”苏姝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立夏表示,“小姐,您变脸变得可真快。”
苏姝挑了挑眉,不以为然,“本来……如此其实才是顺从本心嘛,故作孤高算得什么随性自在,只要不生孩子,就无碍。”
立夏摇头“哎”了一声,感叹道,“方才我真没瞧错,还说什么不是没他不可,我看您是没皇上不行才对。”
苏姝挠了挠掌心,垂头低低道,“我现在对他真没有太那个什么。”
立夏毫不掩饰的瘪嘴以示态度,“奴婢信了您才怪了,就说现在怎么办吧,皇上现在定是厌了您了。”
“无妨,”苏姝挑唇一笑,“与其让他以为我端庄贤淑,最后一点一点对我失望,不如从一开始就全部颠覆掉,皇上也许还会因此对我另眼相待,若我不是皇后,我还没底气用这种法子,但就因为我是皇后,就算皇上不管喜不喜欢我,初一十五也都得到我这儿来,既见得着他,要拿下他,我还是有那个自信的。”
这话里仿佛暴露了什么,苏姝立马清咳了两声,“而且你知道这宫里的女人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
立夏歪头想了想,“漂亮的脸蛋?”
“不,”苏姝微笑答道,“是顺从。”
立夏茅塞顿开,当即抬手一拍,“小姐英明!”
苏姝很是受用,笑着补充,“还有规矩的做派。”
立夏再一拍,“小姐威武!”
苏姝支颐而笑,“叫娘娘。”
“对对对,娘娘。”
苏姝眉眼舒展开来,将手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累了一天了,我要好好泡个澡。”
这边儿苏姝舒舒服服的泡着澡,另一边儿赵泓却快气炸了肺。
第13章 天打五雷轰
这边儿苏姝舒舒服服的泡着澡,另一边儿赵泓却快气炸了肺。
赵泓气得一路疾行,高贺拼了老命才赶上他,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喘得直似快断了气,“皇……皇上,您等等奴才啊。”
高贺刚半蹲下想歇会儿,却一把被赵泓揪着领子提了起来,目眦欲裂的瞪着他咆哮道,“朕是长得丑吗?丑吗?!”
高贺很想抹一把满脸的唾沫星子,但他不敢。
高贺顶着一脸唾沫星子,赔笑道,“天地可鉴,皇上您生得那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品貌非凡、高大威猛、仪表不凡、凤表龙姿、风流潇洒、神采英拔、飒爽英姿 、一表人材、英姿飒爽,惹人倾心 ……”
就在高贺快说断气的时候,赵泓终于说了句,“闭嘴!”
高贺获释,心中却叫苦连连,这年头当个太监真不容易,特别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不仅要抗打耐骂,还得有文化。
赵泓又一把将他甩开,咬着牙怒道,“朕要真如你所说,那个女人还会如此忤逆朕?!”
赵泓指着凤栖宫,吼声震天。
高贺忙忙心焦地冲他比了比噤声的手势,低声劝道,“皇上,咱回宫再说,回宫再说。”
“朕作何要回宫?!”赵泓叉着护腰做出一派要在这儿骂她一晚上的阵势。
高贺哎哟一声,“陛下呐,您语声何等洪亮,您若再杵在这儿,明儿整个宫里都会以为您是被皇后给撵出来的。”
赵泓当即将眼一瞪,高贺又忙道,“但您若回了寝宫,宫里头的人只会笑话皇后不知好歹惹怒了您,为您所不喜,您看看是不是……”
高贺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赵泓不知为何还杵在原地,嘴里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高贺连推带拖的将他拽回了寝宫,一路上赵泓还频频回头指着永安宫骂,不长的一段距离,高贺走得满头大汗,直觉身上都少了二两肉。
回了寝宫,赵泓又是一阵摔碗砸盆,“这个女人!狂妄!”
摔了有足足半个时辰,赵泓还觉得心底狂躁之气不停往上冲,叫他直想杀人,“竟然敢说不喜欢朕,啊!!!!”
看着有一个飞鸟曳鱼青花瓷在地上开了花,高贺心底一阵心疼,忙道,“皇上您拿物件儿出气不要紧,切莫伤了您自个儿的身子。”
但其实他想说的是:皇上您发火就发火,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赵泓不听,继续抓狂,“这个女人是想跟朕玩儿欲擒故纵吧!”
高贺眨了眨眼,答,“可能。”
赵泓又冷哼一声,“她是戏本子看多了,以为这样朕就会对她另眼相待爱上她?”
高贺再一眨眼,“也许。”
赵泓瞟他一眼,脱下鞋子将往他头上狠砸一气。
赵泓从小爱拿鞋子敲他脑袋,从前是因为他人小用手够不着,现在是已经成了习惯,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被敲成榆木,高贺的帽子一直都垫着一层棉布,但他还是捂住脑袋做出很疼很委屈的表情。
赵泓面上依旧乌云密布,叉着护腰暴躁的在殿内来回踱步,想着想着,又来一句,“朕看她是心底早有人了!”
高贺正欲眨眼,反应过来却骤然睁大双目,“这个万万不可能呀皇上!”
“朕看非常可能!”赵泓气极,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如雷霆乍响,穿云裂石。
高贺同他分析,“宁远侯府对皇后看管得如何苛严,皇上您不是不知道,就怕娘娘脑子发热做出什么有辱皇家的事,那苏夫人就从未带娘娘出去露过脸,甚至为了不让娘娘掺和进内宅争斗中,将娘娘单独辟出了个院子,围墙都要比别处高三尺,就是宁远侯府的丫鬟婆子,别院的一年里头怕也见不着娘娘一次,莫说是男人,就是女子娘娘恐也没见几个,娘娘纵使……”高贺不敢把话说全,只道,“心底定也是没有别人的。”
赵泓堂堂一国之君被个女人拒绝,还是新婚之夜,他很气愤,十分气愤,此时什么有理有据的辩解在他听着本应都是狗屎,但听高贺这么一说,听着她在候府如同犯人一般的圈禁生活,他心底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堵的,十分不是滋味。
当初他还同太后说过这事儿,有意让太后出手拨个身边的嬷嬷过去,让那张氏莫要对苏姝太过苛刻,但太后却说她是要当一国之母的人,入宫前吃着苦头也是好的。他细想一番后也是,遂不多过问宁远侯府的事,但也安排有人时刻看护着她,是以她遇袭之时他才能那么快差人去救场,他如此念着她,处处为她着想,甚至屈尊亲自去迎她,却换来一个新婚之夜被拒同床的下场,想想他就又想摔东西。
仅仅才三月不见,从前的她是多乖顺端庄的一个人,他很是不明白,她性情为何会如此大变,此时他明明还恼怒至极,心底却无法控制的冒出一个声音为她开脱,难不成是宁远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思衬片刻,赵泓忽然‘嘭’的用力拍了下桌案,吓得高贺胖躯一震,抬头见他神色阴郁深沉,微微哆嗦着试探的唤了他一声,“皇上?”
仿佛是怒气未消,赵泓俊美的面庞上笼着一层阴影,眉心又渐渐蹙起,眼尾处泄出几分锐意,声音也冷冷的,却不似方才置气之声,“让人去查,宁远侯府发生了何事。”
高贺眉梢不禁一抖,心底顿时敞敞亮亮,躬身笑道,“奴才这就去吩咐。”
高贺正欲退下,赵泓却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高贺微抬了抬眉,“皇上有何吩咐?”
“给朕发誓。”赵泓忽然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
高贺,“嗯——?”
赵泓目光在殿内逡巡一群,最后落在窗边的小杌几上,他大步走过去往榻上一坐,转头回来目光又落在高贺身上,厉声道,“现在就给朕发誓,要是再吃桂花糕就立遭天打五雷轰!”
高贺表情一愣,皇上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高贺虽满脸蒙圈,但不敢不从。
瞅着他竖起三个指头,仰望苍天,十分真诚的发了毒誓后,赵泓将杌几上的桂花糕往他面前一推。
“吃。”
高贺,“……”皇上,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高贺含泪吞下桂花糕,表情委屈,相当委屈,但端坐另一边的赵泓面上笑容却渐渐变态。
亲眼看着他干咽下足足快一盘子桂花糕,解了唯恐分量不足的担忧后,赵泓负手走出殿外,抬头望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