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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太子妃起居录/五十弦 (绮里眠)


  他将她抱在怀里,似有遗憾,他道:“从前觉得你还小,来日方长,总不急着让你生儿育女,如今却觉得,还是太晚了些。”
  说了这句话的太子夙延川,在一个蝉声不起的夏日高台点将,与他的外祖、舅父、表兄弟们一样,西出帝京,远征管羌。
  帝都风起云涌,她的祖父下狱,她竭尽全力为之斡旋,但年事已高的祖父在离开诏狱之后很快病逝。然后就是宫变,她把夙延川留给她的侍卫都派出去,却没能救回她的父亲。
  再传来的消息,就是震惊天下的平明之变,夙延川身死重围,而她将身随殉。
  十年一场大梦,家族、双亲、手足、夫婿,竟俱如指间沙。
  怎么能甘心?
  顾瑟用力按住了胸口。
  一颗心砰砰地跳动着,像是沉睡的梦魇的哭泣和嘶吼。
  是啊,怎么能甘心?
  无论这场梦是真是幻——她怎么甘心,把余生走到这样的一条路上去?
  她盯着床柱上微微拂动的流苏,紧紧抿住了嘴唇。
  ※
  夙延川是三更天才到了庄子上。
  九月子夜的风带着一身的凉意,从软甲的缝隙里侵入肌骨。他这一趟出门,并没有带着用惯的大内监杨直,身边的随从都是些粗手粗脚的军汉、游侠儿,三天两夜奔袭千里,风尘仆仆,面上都有些疲惫之色。
  夙延川下了马,将马鞭丢给一旁的侍卫,大步流星地走向堂屋。
  厅堂里点起了灯,候了三、四位老幼文武各不相同的男子,此刻都迎出来,纷纷行礼道:“太子殿下。”
  夙延川微一颔首:“诸君免礼。都坐下说话。”
  他自幼习武,肩背挺峭,行动时凌厉又矫健,穿了一身玄色合身的软甲,宛然一柄发硎的□□般凌厉迫人。
  众人俱都俯首,直到他在上首的交椅上坐下之后,才依次落座。
  坐在右一位的是一位相貌平凡,中人身量的中年男子,虽然穿着读书人的葛青儒衫,但行走之间却隐隐然带着军中的凌厉之气。
  白日里护送顾瑟一行人的青衫少年就坐在他下首,即使是在太子夙延川面前,依旧瘫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漂亮小|脸,除了初时见礼,一声也没有出过。
  剩下的那位年轻男子坐在了对面,他落座之后,先是在随身携带的药箱里翻了翻,拿出几支小瓷瓶来,道:“殿下这一路颠簸辛苦,臣请为殿下检查伤口。”
  待夙延川点了头,他便离了座位上前。
  玄色的夜行甲被剥开,隐约的血腥气息变得浓郁。
  年轻的太子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一条血肉翻卷的伤口从背上斜拖到腰间,凝固的血渍把黑色的甲衣染上绛紫光泽,他只是皱了皱眉,很快拎了块干爽的布巾,横啮在嘴里,肩背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柳鸣羽咬开瓶塞,将烈酒浇在因为重新撕裂而变得鲜血淋漓的创口上,又一层一层地抹上药粉。
  柳鸣羽手脚熟惯,绵白的药粉簌簌地洒落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那药是极有效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不再向外流,但疼痛在这样的药效里却会被十倍百倍地放大。
  夙延川咬紧了嘴里的毛巾,一声也没有出,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和鬓边涌|出,滴落下去,砸在衣服上、地面上。
  他蒙受着极大的痛楚,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锐利而冷静,摇曳的灯火里,像一只栖身在黑暗中的鹰。
  柳鸣羽换了三四瓶药,这才取过干净的白棉布,替夙延川包扎。随后又拭去斑驳的血迹,有许多细碎的划痕这时候才显露出来,一一地上了药。
  太子殿下今年正值十九岁,少年的身形正向青年人转化,虽然已经有了宽肩窄腰的轮廓,也仍然是略有些薄的。但他熟谙骑射,身形修长,因为疼痛绷紧了肌肉,愈发显出凌厉矫健的线条。
  柳鸣羽道:“臣观殿下这次的创口似是刀伤,不知是什么人伤到了殿下?”
  夙延川抬手掩上了衣襟,遮去了蜜色肌肤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痕。他道:“是探丸郎的赤鬼,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右一位的中年男子沉声道:“柳太医,殿下的伤可有大碍?”
  柳鸣羽微一沉吟,道:“虽则是皮肉之伤,但却险些伤及筋脉,若能腾出些余暇,还是静养一两个月为宜。”
  夙延川抬起臂膀,合掌成拳用力地握了握,从架子上随意摘了件外衣披在身上,沉声道:“柳先生费心了,孤尽力而为。”
  他见凌寄面上十分沉凝,只微微一笑,道:“凌先生也不必过于担忧,如今杜隆已然落网,京畿之地,再无老二可用的人了。”
  凌寄道:“殿下不可过于大意,今日竟有赤鬼敢于行刺殿下,焉知探丸郎内部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夙延川淡淡道:“江骄阳是个聪明人。”他问道:“金吾卫可有传出什么特殊的消息?”
  凌寄道:“京城从今日午间已经戒严了,除了流民的动向之外,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
  夙延川颔首。
  他道:“明日孤便回京去。”又转向柳鸣羽,道:“孤为了给父皇猎冬至日的虎皮,受了这么重的伤,父皇必要时常垂问。柳先生尽早回去太医院,替老柳大夫应个卯罢。”
  柳鸣羽应道:“是。”
  凌寄道:“可是殿下还有伤在身……”
  他去看柳鸣羽,见他脸上虽然隐隐有些不赞同的神色,却并没有说话。
  夙延川笑道:“孤的身体自己知道,还撑得住。”沉吟片刻,又道:“至于京外的流民,总不好让二弟白白辛劳一场,我给先生留下一半人手,全凭先生调遣。”
  他肃容拱手道:“孤此次回京,大约少不得要消停些日子。外头的事,就托付于先生了。“
  凌寄亦郑重应道:“必不负殿下所托。”
  ※
  外头隐隐的喧哗声响起的时候,闻藤就醒转了。
  她先坐起身去看顾瑟睡得怎么样,讶异地轻声唤道:“姑娘!你没有睡吗?”
  帐子里顾瑟侧拥着被角,看过来时眸光清亮,显然不似初醒。
  闻藤睡意全无,披衣下了床,去看了看屋角的铜壶滴漏,低声道:“姑娘,已进了三更天了,您这一整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怎么能撑得住?”
  顾瑟微微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闻藤也安静下来,她试了试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遂问道:“姑娘可要润润嗓?”
  顾瑟只道:“不必了。”
  闻藤放了壶盏,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那阵嘈杂声并不是她的幻觉,这时还有零零星星的马嘶声和人声响动,她轻声道:“姑娘,要不要奴婢……?”
  出去看看?
  顾瑟摇摇头,道:“我们是客人,主人家的事,我们不必窥探。”
  闻藤犹豫片刻,应了声是。
  顾瑟道:“你只管歇着去罢,明日怕还有的忙。”
  闻藤蹑手蹑脚地躺了回去。
  顾瑟忽然低声道:“如果有件事你不得不做,但又不知道如何去做,你会怎么办?”
  闻藤想了想,道:“依奴婢来看,这大约要分是什么事罢?姑娘从前读完了书,曾告诉奴婢们,天下的事,无有新鲜的,所以若是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的,多问问旁人,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总会有遇见过、知道该怎么做的罢?”
  “那若是谁也不曾遇到过,谁也不曾解决过的事呢?”
  闻藤笑道:“姑娘这问题可为难奴婢了,若是谁都不晓得该怎么做的事,奴婢这愚鲁的脑子,怎么有法子呢?不过是走一步、再看一步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吗?
  这倒也是一条朴素的道理!
  顾瑟终于微微笑了起来,她轻声道:“睡罢,明日还有的忙呢。”


第6章
  ※
  “救命,救命!”
  “兀那年轻人,还不快把东西拿回来!”
  晨间下了一场潇潇的雨,时过卯正,空气里还雾气蒙蒙的,宽阔的官道上少了些许往日的尘土飞扬,两驾外观低调的乌篷马车在数十骑的拥簇下辚辚行驶着。
  就在隔着车队数十步的地方,有五、六个人追逐着两个人向官道上扑来。
  车队不紧不慢地走着,到前面被追逐的两个人奔到马车旁边十步远的时候,车边的护卫才齐刷刷地横起了弓,闪着寒光的箭芒对准了这一行人。
  一直走在后面马车旁边的青衣少年拨转马头,前趋几步,板着脸问道:“尔等何人,惊扰我家车驾?”
  追人的和被追的都是一副褴褛装束。不知跑了多远,前面的两个人早在被弓箭一逼的时候就瘫坐在地上,其中一个身形消瘦些的,穿了件不辨本色的长衫,是个落魄的书生打扮,大约是逃出生天的缘故,还能打起些许精神,勉强挺直了腰,叩首道:“惊扰尊老爷,不胜惶恐,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竟不知如何方能报答。”说着又拉着他身边的同伴连连稽首。
  青衫少年垂着眼道:“京畿重地,无路引不可擅行,你可知晓?”
  那书生道:“草民是壶州信阳人氏,癸酉年的举人,此次进京是为投亲,并为求学,实有府衙所发路引。”又道:“与草民同行的是草民胞弟,路引一并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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