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烦闷,方才还顺畅了的胸口却又像被堵住了一般,带着些闷气,却又不好刚坐下就起身走,只好将那股气给压了下去。
“是啊,这日头大了,屋子里头待着闷得慌。”良妃淡淡地开口。
“妾身瞧着太子妃娘娘气色不好,可是身子不爽利?”陈青月见着她,内里发虚,说话间就带上了些讨好。
陈青瓷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只是日头有些大罢了。”
良妃说了几句话,忽而站起来,“本宫倒是有些乏累了,陈侧妃,你替本宫好生陪太子妃逛逛园子,本宫先回宫了。”
说完这话,她带着宫人从亭子里离去,留下这对堂姐妹面对面坐着。
陈青瓷没什么多的话好同她讲,却见她一直捧着肚子似很乏累,“你若是累了,不用陪我,回去歇着罢。”
她不喜欢这堂妹,却也不想为难她。
“妾身不累。”陈青月犹犹豫豫的,她这一胎怀着不安稳,又要在康王府后院整日里同那些个妾室们斗法,还要想尽心思讨良妃欢心,所以自己倒没有好好养胎,弄得疲惫不堪。
今日可是她好不容易靠着康王寄回来的一封书信才能进宫拜见良妃,良妃不待见她,这不看见陈青瓷来了就走,留下她同陈青瓷二人独处。
琉璃站在陈青瓷身侧,警惕的看着对面这位三姑娘,免得她出些什么岔子落在自家姑娘身上。
“姐姐如今是太子妃了,妹妹还一直未曾同姐姐道贺。”陈青月浅笑道,带着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恐慌。那一日茶坊的事情,就像是悬在她头上三尺的一把刀,时不时的提醒她,那个秘密会不小心公之于众。
陈青瓷没有接她这句话,从前二人还在闺中时,虽关系不怎么好,到底是姐妹。可如今两个人还如何能够安稳坐在一处,心无芥蒂地闲聊呢。
“琉璃,你先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你家娘娘讲。”她抬起头看向琉璃。
琉璃却没动,只站在那儿恍若没听见她说的话。
“罢了,姐姐你若想让人人都知道这件事,那我也是不怕的。”陈青月笑了笑,却有些恼怒,为何要像防贼似地防着她,难不成她还能在这里对陈青瓷下毒手不成。
“姐姐可还记得你上回在运河边办的宴席,给我下过一封请帖。”
陈青瓷皱了皱眉,她因着李茹思养病,所以派人问过李茹思,就不成下过请帖,更别提还单独给
“琉璃,你暂且退下。”她温和的抬起头看向琉璃,琉璃犹豫再三到底站在了亭子外头去。
“三妹妹,我从未给你下过什么请帖。”
陈青月表情松动了片刻,忽而又笑道:“那张请帖上头可盖着慎王府的印,结果我没去成运河,倒是进了一间茶坊,见了一位气势不凡的男人,他问了我许多话。”
她话锋一转,“姐姐,你真的觉着咱们陈伯府上的事情,旁人半点儿都不曾怀疑?”
“我便是什么都没说,那人却猜了个七七八八,姐姐,你猜那人到底是谁?”
是了,能盖上慎王府的印,除了陈青瓷能做到,那还有谁?陈青月一时想通了,带着半分恐惧,还带着半分畅意的看着陈青瓷。
陈青瓷眉头一滞,心却扑通扑通的急跳起来,她胃中有些翻江倒海的不适,那股不适涌上喉咙,她脸色一白,捂着嘴想要压下那股不安。
琉璃带着身后宫人慌忙跑上来,她冷眼看着陈青月,“陈侧妃,你对我家娘娘做了什么?”
“我在这里坐的好好的,半点儿都没碰着她。”陈青月也有些慌涨,她不过将这件事情说了,陈青瓷就受不了了吗?
“还不快些扶着娘娘回宫,晓莲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琉璃再不看她,只将陈青瓷扶起往东宫走去。
“陈侧妃可真是心肠坏透了。”琉璃还是有些气愤,才坐这么一会,陈青月就让她家姑娘这般难受,下回再也不能让她来见姑娘了。
“与她没干系,我胃有些不舒服。”陈青瓷走动着,那股反胃感才稍微好些,她摆摆手,这股不舒服同陈青月到底没干系。
只是陈伯府那件事情,看来到底是被旁人知晓了。那个冒充她给陈青月下请帖的男人,会不会就是殿下呢。
“琉璃。”她低声唤道,一只手死死捏着衣角,将手捏的通红。
“奴婢在,还有一会子就到了,娘娘你再撑一会儿。”幸好东宫离御花园不远,走上片刻也就到了。
等回东宫,一屋子的人慌里慌张的将她扶上了床,又端来热水给她喝下。她闭着眼睛,那股反胃感一阵一阵的涌上喉间,她没忍住,到底吐过两回。
她不舒服极了,又吐过一回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屋中乱作一团。
“娘娘!娘娘,您醒醒,您别吓我。”琉璃慌了神,坐在踏脚上头无助的握着她的手。
很快,晓莲带着太医匆匆走进东宫的大门。
另有人前去紫宸殿报给谢景瑜。
谢景瑜正给增琼楼写回信,听见外头杂乱的脚步声,忍不住朝外头看去。
却是斯羽,“主子,娘娘晕过去了。”
他一愣,丢下手中的笔起身,匆忙赶回东宫。
斯羽小跑着跟上去,却是将事情简略说了一回,“是娘娘中午后觉着烦闷,去了御花园散心碰见了陈侧妃,不知陈侧妃说了什么,娘娘就不舒服,回宫后就吐了两回,此刻韩太医已经到了东宫。”
“陈侧妃?”谢景瑜寒着一张脸,让斯羽打了一个冷颤。
“正是,可要奴才将人捉来?”斯羽忙道。
“先回宫。”此刻他什么也顾不了。
他大步流星地跨过房门,走到床前。
“她情况如何?”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躺着,面容苍白,明明今中午他出门时,小姑娘还活蹦乱跳的,问他晚上回来可要吃鱼滑。
韩太医放下手中银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殿下,请一旁说话。”
谢景瑜喉咙一紧,双手紧捏成拳,但他没动,只坐在床沿,看着床上昏睡的小姑娘。
韩太医犹犹豫豫的,像是怕下结论一般,谢景瑜耐心快要耗尽,“你照实说。“
“娘娘这脉象,似乎像是有喜,想来是月份小,臣摸不大准。”
韩太医说完这话,却不见面前的男人有一点儿喜色。
“她为何会晕倒?”
“娘娘身子并不是十分康健,气血一热,血气上涌,晕了过去也正常。只需要安心静养几一段时日,便能恢复。”
谢景瑜终于放下心来,等回过神才想起方才韩太医说的第一句话。
“她有了身孕?”
“臣摸不大准,不如再请刘院正来给娘娘把回脉。”
“来人,去请刘院正。”谢景瑜唤了人前往太医院,而他则坐到床侧,握住了小姑娘冰凉的手。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方才,他听见斯羽那么一说,脑子徒然就成了一片空白,旁的事情再也想不起来,只想赶紧回来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现下,他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滋味。
刘院正背着自己的小药箱,小跑着往东宫来。天知道他心里有多苦,他好不容易刚才躲过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让韩太医顶了他前来东宫。以为躲了个清闲,这会儿事儿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韩太医都觉着棘手的事情,他再去看,能看出个什么来?莫不是太子妃真出了大事?想到这里,刘院正心中一紧,倒是跑的更快了,要走三刻才能到的路程,硬生生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他老胳膊老腿刚想请安,却被拦住。
“无须多礼,刘大人,你来把脉。”谢景瑜让开了些位置,让刘院正上前来。
刘院正只好放下药箱,小心地开始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就带上了疑惑,却又怕自己是摸错了,沉下心来感受着指下的脉象。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今日来这里,可终于不是什么坏事儿了。
“恭喜殿下,娘娘这是喜脉,估摸着月份浅,所以脉象漂浮。”
屋中人人都放下心。
斯羽见主子不说话,便上前一步,“还请二位大人随奴才往这边来,琉璃,你也过来。”这是要了解接下来该如何,屋子里头伺候的宫人年岁都不大,只怕还要好生说上一回。
等两位太医好生说过一回,又开了药方,琉璃亲自跟着去取药,剩下斯羽来。
“主子。”他带着笑意走进里间,唤了一声,却见自家主子并没有多少开心的神色,反而要他说,脸色是十分茫然失措的。
“主子,太医说了,娘娘只是体虚,需要静养,您别忧心。”
“嗯。”谢景瑜应了一声,眼神还是黏在小姑娘脸上,不肯分开片刻。
“你下去吧,我想和她单独待着。”
“是,主子。”斯羽轻手轻脚往外退去,关好房门守在了门口。
又过了许久,躺在床上的人儿终于醒了过来,她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却像是有人给她喂了药,还带着温柔的触感。
她摸了摸双唇,仿佛还留有余温。
“娘娘,您醒了。”琉璃惊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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