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无需再议,如今守住边城才是我们的职守。康王,此处不是皇宫,军令大如山,您若觉着待在边城委屈了您,臣派人送你回京便是。”
此话一处,屋中大大小小十几名副将全将眼神投向了谢景尘,让他脸上犹如火在烧。他在京城的时候,哪儿受过这样的闲气,此刻更是觉着下了脸面,一挥衣袖头也不抬地朝外走去。
谢景怀叹了一口气,他这五哥可真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他正了脸色,对刘云说道:“刘将军,此次咱们要将边城严守,万不能让匈奴踏入国土半步!”
刘云这才心中稍觉满意,龙生九子,有好有孬,起码这位德王脑子还算是好的。而且,如今匈奴战况不明,他们得尽快将布防做好才是。
谢景尘气急败坏地在营帐中狠狠地踹了他的随侍一脚,“都是一群没用的饭桶。”
随侍不敢叫痛,苦着脸上前,“主子,咱们如今在这军营里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忍个屁,如今储君之位都是别人的了,你还要我忍?”
“不如给京中去一封书信?”随侍眼珠子一转,立时就想出个法子,急忙附在他耳旁说道。
谢景尘皱着眉听完,后头转而一笑,一双桃花眼露着邪气,“算你聪明。”
千里之外的京城。
“皇上,如今后宫没有个主事的主子,您看这该如何是好?”黄齐为难道。
皇后被囚,德妃被废,良妃向来又是个病秧子,宫权暂时在她手上,可是三天两头都要请太医的女人,你能指望她能管上多少事情?后宫那么些嫔妃娘娘,此刻竟然没有一个能立起来管事的。圣人虽说如今甚少往后宫去了,可好歹后宫还有那么些嫔妃,整日里事情也是不少的,如今起了不杀龌龊,只是不敢往圣人这儿来罢了。
圣人闭着眼睛想了会儿,抬手道:“你心里头可有人选?”
黄齐顿住,这,圣人的后宫谁来做主,他如何有人选。
可是圣人既然问了,只怕是他心里头有了什么想法,黄齐揣测了一回,方道:“圣人,如今后宫里头没有高位的娘娘,但您还有儿媳呢。”
圣人咳嗽了一声,面容倒是比从前好上了几分,他看了一眼黄齐,果然是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心思总能被摸透。
“只是如今,圣人您还未曾分封她,便是进宫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从前倒是有过皇后去了,让太子妃管后宫的事情。
圣人嗯了一声,他思索过一刻,方才说道,“近来时节不好,也该热闹一番,以振民心。”
“黄齐,拟旨。”
“是。”
谢景瑜又一次踏着夜色归家,他还未进屋,脸色松缓一刻才踏进屋。
“殿下。”小姑娘坐在罗汉床上直打瞌睡,见他进屋便被惊醒。
“我回来了。”谢景瑜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晾的温热的香蜜水,那股子和群臣议事的口干舌燥,这才被滋润。
晓莲进来问,此刻可要传水,谢景瑜摇摇头,“晚些时候。”
“年年,我们下一盘棋如何?”他心中还在想事情,此刻便不想睡。
陈青瓷点点头,乖乖地将棋盘展开,“殿下,你行黑子。”
她不管对方同没同意,便将白子拿在了手中。
谢景瑜一笑,倒没说什么,只先落下一子,抬手对小姑娘说了个请字。
他今日的棋风怀着一份柔意,带着股漫不经心。
“殿下,你可别让着我。”小姑娘嘟囔了一句,又思索了片刻,方才落下一字。
俩人一来一往,也没有胜负心,全当消遣。
下着下着,小姑娘似乎有了睡意,落子的时间越来越长。手中的棋子滑落,跌在棋盘上,响的清脆,便又惊醒。
“你下午又没休息?”谢景瑜皱着眉头将手放在棋盘之上,生怕她头一低磕着。
“没什么睡意,便未曾歇晌。”陈青瓷揉了揉眼睛。
“殿下,是不是该我下了?”她有些茫然,方才实在太瞌睡,她没注意下着棋差点就睡着了。她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下棋最是该全神贯注才是,她怎么好端端的还能将自己下睡着了。
“睡吧。”谢景瑜却也不再下棋,随意将棋子往旁边一收,就起身把人给抱到床上,又把被子给她盖好,自个儿才去洗漱。待他收拾好,回到床上时,小姑娘已经熟睡,睡得却不够安稳,眉头紧蹙。
他将人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过了许久,小姑娘的表情才一松,仿佛脱离了噩梦。等怀中之人陷入了安稳的睡梦后,他并没有跟着睡下,在黑夜中,深深看了她许久,这才安然的睡下。
陈青瓷睡得很香甜,她好像梦见了许多快乐的时光,梦中再也没有漫天的血光和伤痛,只剩下让她安心的香气。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醒来时,天已大亮。
“娘娘,您醒了。”琉璃走过来将帘子打上。
“嗯。”她昨夜睡得极好,脸色便好了不少,雪白的肌肤上总算有了几分血气。
她起身喝了一杯水,吃过早膳,外头却有婆子匆匆来报,“宫里头黄公公来传旨了。”
她一愣,却是连忙换上大衣裳,走到前院大堂去。
“娘娘。”黄齐笑着给她行了一礼。
这道旨却是让她办一场宴席。
“这?”她颇有些不解,为何让她来办一场宴席?
“如今天晴了,前方战事又传来捷讯,圣人的意思,办场宴席,去去晦气,振奋人心。”
“娘娘不用担忧,自有礼部帮着您料理。”
黄齐传完话,便躬身告辞,留下满是不解的陈青瓷。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是后宫长辈来办?怎么落到了她头上。
她没有办过这样的差事,心中颇为忐忑不安。
“娘娘,您日后荣登后位,总要做这些事,权当练手不是。”吴嬷嬷劝她。
“话是这样讲没错,只是我不曾做过这些事,若是出了差池,岂不是给圣人还有殿下丢脸。”她担心的是如今殿下为储君,一举一动都是典范,被众人瞧在眼中。她若操持不好一场宴席,只怕是会伤了殿下颜面。
吴嬷嬷却不赞同,“娘娘,您从前刚同老身学管家的时候,可从未说过泄气的话,这会子还有礼部协助,娘娘如何不肯信自己能办好此事了?”
她这才点点头,“可圣人也没什么这宴席办在哪儿,如何办?”
这岂不是让她自己拿个主意,再上报给圣人?
“宫里头例来有惯例,娘娘别慌,老身同你好好讲讲。”吴嬷嬷开始一五十一将宫里头例来不是节庆宴席如何办的告诉她。
谢景瑜皱着眉走到御书房,“父皇。”
圣人抬头看了一他一眼,“你不在紫宸殿忙,怎么此刻会来朕这里。”
“儿臣听说,父皇今早往慎王府去了一份旨意。”
“你就为了这事儿来找朕?”
圣人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他丢手不管朝事后,心气儿也顺了不少,此刻竟愿意耐心同他解释。
“后宫无人主事了,总要让人来管不是?”
“日后等朕去了,这宫里头难道不还是你住着的,朕知你心中将她看得极重,可你是一国储君,难道还要将后宫之事也全然揽到自个儿身上去做?便是你不怕旁人非议,那些女眷难不成还肯不顾世俗伦理同你打交道?”
“从前是为了你,才让她进门。瞧在你现在对她情根深种,朕才不多说什么,只是终归她要自己立起来,将后宅之事顾好,让你在前朝无忧不是?”
“一位合格的皇后,是不能全然依赖皇帝对她的宠爱,来让旁人对她心生尊敬。”
谢景瑜这才叹口气,对着圣人拱手道:“儿臣明白。”他明白,他只是不舍得。可是圣人说的话也对,而且小姑娘自己也同他说,她会好好撑起内宅,不让他为内宅之事担忧。
“主子,奴才想,娘娘自己可能也是愿意的。”斯羽跟在他身旁往紫宸殿方向边走边说道。方才主子接到了消息,便放下手上事情前往御书房,可见那一刻是心中未曾思量过做出的举动。要他说,娘娘好歹日后是皇后,到时候遇着的事情可不止是办一场宴席这样简单。
谢景瑜下午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虽处理政务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可终究心里头记挂着此事。
到了晚间,他不再留大臣议事,匆匆乘上回家的马车。
等他回去,小姑娘正在拿笔写写画画,见他进屋,带着些忧愁。
“怎么了?”
“殿下,圣人今日传旨让我办场宴席。”
“吴嬷嬷同我讲了许多从前宫里头是如何办这样的宴席的,我方才有些想法,就都写了下来。殿下你帮我看看?”
谢景瑜这才低下头,看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逐一看去。
“因着圣人没提到底在哪儿办,如何办,又说是抚慰民心,所以我想要不要将宴席地址选在运河边开阔的地方,不拘着高官贵族参加,便是普通老百姓也能参与。这样岂不是做到了就真的做到了与民同乐。”
她是认真想过的,可吴嬷嬷说这样不好,所以她想等谢景瑜回来问问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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