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安安分分地,还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但,她真的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吗?春兰是从她成为姨娘就跟在她身边侍候的人,算得上是她的心腹,然而她却是大太太的人,只要她全身心地信任着春兰,她就不可能平安生下孩子,因为春兰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各种方法使她小产。
就如今早她把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给她喝,刚刚却跟侯爷说是她误食了绿豆汤才小产。
大太太不止容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物尽其用,拿她的孩子去做算计!
周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望向春兰的目光犹如剧毒的蛇一般阴冷。
但春兰并不怕她,她搅拌了几下汤药,突然伸手钳住了周姨娘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碗强硬地将那碗汤药灌进周姨娘的嘴里。
周姨娘拼命地挣扎,却没有多少力气挣脱春兰的禁锢。
春兰是大太太的人,今日打她板子的婆子也是大太太的人,她根本就没有受多少伤,再加上平日干活,她的力气又岂会是周姨娘可比的。
汤药顺着周姨娘的嘴滑下喉咙,她的手指紧紧地掐着春兰的手臂,划出一道道血痕。
春兰吃痛,一把将周姨娘甩到床上。
她厌恶地看着周姨娘蜷缩成一圈,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用力地呼吸着,用力地挣扎着,渐渐地,停止了蠕动。
周姨娘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春兰揉了揉自己手臂上的抓痕,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屋子。
屋外,韦妈妈站在黑暗中,瞧见春兰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咒骂着走出来,沉声道:“事情都办好了?”
春兰一见到韦妈妈,立刻笑得掐媚,“春兰办事,妈妈还不放心么,已经气绝了”
韦妈妈眸光闪过一丝冷芒,将手中的钱袋子扔给了春兰,“已经跟后门那边的婆子说好了,赶紧走,大太太不想再在京都见到你”
春兰颠了颠钱袋子,感受到钱袋子的重量,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让大太太放心,我一定有多远走多远,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大太太面前”
韦妈妈挥了挥手,春兰快步消失在黑暗中,却没有发现在她转身后,韦妈妈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狠芒。
听梅院
吃完了晚饭,去院子溜了两圈食回来,锦桐侧躺在小榻上。
其实她已经很累很困了,但她的眼睛却睁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
虽然她也怀疑自己可能重生了,但这到底太玄乎了些,她更倾向于自己是在做梦,她害怕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她怕她一睡下,梦就醒了。
她还没有见到舅舅和三位表哥,她还不想醒过来。
琥珀见锦桐躺在小榻上,一脸疲态,有些心疼,“姑娘,先沐浴再睡吧”
沐浴可以让人清醒些,锦桐点头答应。
琥珀和淡芝立刻麻溜地下去着手准备。
等她们准备好回来喊锦桐时,老夫人派了丫鬟送来了六匹绸缎,说是给锦桐做衣裳的,还有一套精美的首饰,价格在三百两左右。
锦桐知道,这是老夫人冤枉了她,送过来安抚她用的。
绸缎都是上好的料子,等丫鬟一走,琥珀和淡芝还有雪竹墨菊四个大丫鬟就开始围着绸缎和首饰,讨论着明儿给锦桐做几套衣裳。
衣裳首饰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锦桐经历过死亡,是以四个丫鬟聊得热火朝天,锦桐却兴致缺缺。
摸着滑腻的绸缎,雪竹忍不住惊呼道:“这绸缎手感真好”
琥珀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别乱摸,等会儿把姑娘的绸缎摸脏了”
雪竹气恼,“我洗过手了的!”
她的视线落在那匹粉色绣芍药花的绸缎上,眼睛眨了眨,道:“这匹绸缎……”
锦桐正端茶轻啜,闻言望向雪竹。
雪竹道:“姑娘,奴婢记得这匹粉色的绸缎三姑娘很是喜爱,先前找老夫人讨要了好几次,咱们要不要给三姑娘送过去?”
第7章 玉坠
苏锦绣爱好粉色,几乎所有的衣裳都是粉色系列的。
雪竹摸着那匹粉色的绸缎望着锦桐,似乎只要锦桐一点头,她就会立刻抱着绸缎送去芷兰院给苏锦绣。
锦桐心下冷笑,以前的她究竟是多眼瞎,竟然完全看不到雪竹的心早就已经向着苏锦绣了。
若是换作以前,她将苏锦绣当亲妹妹疼,雪竹这么一说,她确实是会答应将绸缎送给苏锦绣。
但现在,她凭什么要送给她!
以前她拿她当亲妹妹般疼爱,结果呢,换回来的,是被苏锦绣当成上位的垫脚石,被她一碗毒燕窝毒死。
她凭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锦桐“砰”的一下放下茶盏,冷了声音道:“不送!”
雪竹一怔,似乎是被她过大的反应给惊着了。
她心下疑惑,大姑娘疼三姑娘,在侯府是众所周知的事,以前只要她一说三姑娘喜欢什么,大姑娘都会想办法如三姑娘的愿,怎么今日她似乎觉得大姑娘有些厌恶三姑娘?
她再看向锦桐,却见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丝丝寒意,雪竹脊背一凉,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
琥珀不高兴道:“雪竹,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呢,这些可都是老夫人给姑娘的,姑娘做衣裳还不够呢,哪里还能给三姑娘送一匹过去。
再说了,姑娘今日被人冤枉,三姑娘都没有帮姑娘辩解呢,姑娘以前待三姑娘这么好,姑娘出事三姑娘却不帮忙,哪里还有要姑娘给三姑娘送东西的道理?”
她本就不满三姑娘总是变着法儿地占姑娘便宜,姑娘心肠好,待三姑娘如亲妹妹,对她有求必应,但是今日姑娘受了委屈,三姑娘居然都不帮姑娘辩驳,这样只想着从姑娘这儿捞好处出事了却不帮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再说了,姑娘的东西就是姑娘的,很多东西姑娘自己都不舍得用呢,结果三姑娘说一声喜欢,姑娘就送给三姑娘,可心疼死她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丫鬟,她必须要帮姑娘守好属于姑娘的东西,谁都不能随随便便就拿走了!就算是三姑娘也不行!
就是这么小气!
雪竹被琥珀说的脸有些发红,忍不住辩驳道:“我哪里是胳膊肘往外拐了,侯府姑娘一家亲,我建议姑娘给三姑娘送东西去,是想增进姑娘和三姑娘的姐妹感情,琥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雪竹说着眼眶有些发红,夹杂着委屈看着锦桐,“姑娘,我没有想要胳膊肘往外拐”
有没有,她会不知道?
锦桐不想理会雪竹,如今只要一见到雪竹和墨菊,她就会想起当时她在屋内,听着雪竹和墨菊两个在屋外幸灾乐祸地嘲笑她傻的情景。
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琥珀和淡芝留下侍候我沐浴”
雪竹委屈地咬了咬唇瓣,垂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拳。
四个大丫鬟中,她是最得姑娘喜欢的,她搓背手法一流,姑娘每晚沐浴都会让她去侍候。
现在她只是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惹姑娘生气了,连沐浴都让琥珀和淡芝去侍候。
她就不明白了,姑娘不是跟三姑娘感情最好吗,三姑娘喜欢什么姑娘只要有的就都会给,怎么今晚姑娘就一反常态了呢。
墨菊拉了拉她的衣袖,跟她一起将几匹绸缎和首饰锁进库房。
想起死前的事,锦桐心情乱糟糟的,连沐浴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从浴桶中站起身,琥珀帮她穿好寝衣。
淡芝拿了帕子进来帮锦桐擦头发。
当锦桐转过身时,淡芝一怔,讶异地指着锦桐的脖子道:“姑娘,太太留给你的梅花玉坠变颜色了”
琥珀闻言连忙跑到锦桐面前,果然看到之前还是羊脂白的梅花玉坠竟然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刚刚她给锦桐穿衣服的时候就觉得锦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原来是玉坠变了颜色。
琥珀眼睛瞪大,“奴婢记得太太的玉坠是上等的羊脂玉打造而成,怎么会突然变了颜色呢?”
梅花玉坠是锦桐娘亲留给她的遗物,锦桐十分重视这条玉坠。
听到淡芝和琥珀说她的玉坠变了色,锦桐立刻将脖子上的玉坠取下来观看。
玉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摸到熟悉的触感,锦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被两个丫鬟一惊一乍的吓唬,她还以为玉坠被人掉包了。
梅花玉坠她从出生开始便一直戴在脖子上不离身,没人比她更清楚玉坠看似普通,其实是由古玉雕刻而成的,摸着会感受到一种很古老的气息。
现在玉坠虽然变了颜色,但那种古老的气息并没有消失。
玉坠没有被人掉包,还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那条,只不过……
为什么玉坠会变了颜色?
前世玉坠一直平平无奇,她并没有发现玉坠有变过颜色啊。
坐在床上,锦桐看着手心里的梅花玉坠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玉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里她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了楚翌,梦见了他亲手喂她喝下堕胎药的那一幕,她梦见楚翌和苏锦绣两人相携而去,留下她一人在房间独自忍受小产和毒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