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看这周围,估计能买下这院子的,除了自家还真是没有别人家了,难不成就这么拖着?反正再怎么说,大家乡邻一场,总要出手帮忙的,还不如痛快些呢!再说家里还真是到了住不下的时候了,就下了一次狠心,再说了欠着银钱虽然不好听,可是这家里一下子能有了两个房子,他也算是给两个儿子留了家业,最不济还有这个夜香郎的活计补贴,他老头子去做,他不怕臭,总比搓绳子挣钱。一个月能有个百文进账,一年也就是一两多银子,也会是家里的大出息了。
穷人总有自己的办法度过难关,即使是账目清楚的情况下,也充分发挥了人情,灵活的把几家人的银钱都凑起来,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总算这钱家的丧事办的也算是整齐,没有留下任何的遗憾,甚至阿玉还看到秦家大伯拿出了二两银子,给了钱家婶子,让她藏着,等丧事办完,百日后进秦家,这就是她的私房,是补贴给儿子,还是其他的用处都不管,权当是他给的聘礼了。
纷纷扰扰的,等事情告一段落,钱家四口住进秦家,已经是四月了,大红色的剪纸贴到了门上,窗户上,没有喜宴,没有花轿,吹打,就这么平静的一顿午饭就算是成亲了,秦家大伯也总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媳妇,有了一个大家。
大伯和新伯娘住在东屋,而阿玉和钱家三个小子,四个人住了一间,就在西屋,好在阿玉在这几个月有所准备,捡了些破砖,用泥沙在屋子里搭出了一个大坑,这是他的拿手本事,和杨过一起就建过,属于熟手。屋子也不小,四个孩子住着倒是也不显拥挤。
穷人没有长时间沉浸在悲痛中的资格,他们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没有什么新婚的舒适,悠闲,也没有空闲去享受什么生活的乐趣,在他们住进来的第二天开始,一家人就忙乎了起来。
一大早大伯就开始磨房里忙乎,阿玉和钱家大郎,二郎就在一边帮忙,这是他们吃饭的活计,没有人偷懒,而大伯娘,则带着老三,喂牲口,清扫猪圈,驴棚鸡窝,还要收拾菜地,洗衣服,做饭,没有一个人空闲。
这个时候,阿玉也感受到了人多的好处,最起码这做活的速度是快了很多,原本两个人要做一个上午的事情,没有多少工夫就全干完了,甚至今天这么些时间做出来的豆制品比往常多了近一倍,阿玉很满意,看看身边还带着一些拘谨的三个小子,笑眯眯的准备使用他当哥哥的权利。
“大伯,今天送货,你一个人去吧,反正驾着驴车,快的很,都这天气了,我带着他们去摸鱼去。”
一听摸鱼,大伯的眼睛就是一亮,磨豆腐确实比当夜香郎挣钱,虽然苦了些,累了些,可是稳定不说,家里也干净,身份上也高了一些,可是和阿玉挣钱还是不能比!那才是家里挣银子的高手啊!摸鱼,挖藕,还有别的,一年四季不断的换花样,才让自家有了如今的样子,阿玉要带着三兄弟一起?那人手足了,岂不是家里会更好?更要紧的是,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阿玉这是正紧的当他们三个是自己兄弟了。大伯怎么会说不好!
“成,你们去吧,你小心点,他们不像你,没有做过这些事儿,你教着些,别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知道了。”
大郎他们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去送货?好吧不去就不去,跟着阿玉应该也不会错,他们可是跟着阿玉去捉过兔子的,也跟着阿玉习武的,知道阿玉本事大的很。
只是摸鱼?去哪里?这地方有摸鱼的地方?不会被老渔民们赶出去?看着阿玉从屋子里拿出来好几个篓子,给他们一人一个背上,他们更疑惑了,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问。
带着这样的疑问,三个孩子默默的跟着阿玉,到了边上河流的上游,那些淤泥芦苇最多的地方,阿玉看着跟着不出声的三个人,知道他们如今还没有缓过丧父之痛,也没有适应新的家,便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着他们说道:
“这里就是我的鱼塘了,你们别看这里水少,泥多,可是也是有不少的鱼的,只是比较难抓,所以我说是摸鱼,其实是下篓子,等着这些鱼自己进来,如今估计不多,到了天热,那就好了,每天都能有,咱们就能喝上鱼汤了,去年若不是这些鱼,大伯的病也不会这么快好了,也是我被逼急了想出来的法子,不过现在倒不是马上抓鱼的时候,你们看,那些芦苇,这个时节正是产茭白的时候,芦苇里肯定有茭白,咱们的任务就是找出来,采了,下午卖到小宝家那一片,他们都是晚上的生意,下午送去,晚上做菜,正好新鲜。”
说完,也不管那三个一脸的震惊,脱了草鞋,就往泥里走去,后面三个小子忙不迭的跟着拖鞋,生怕漏了他。
“阿玉哥,怪不得去年一年,你们家这就起来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法子,你懂的真多。”
二郎才说了一句,脑袋就被自家大哥拍了一下,他满脸懵懂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还是边上的三郎撇了撇嘴,说了一句:
“二哥,如今是咱们家。”
说话声音有些轻,可是前头的阿玉却听得清清楚楚的,他也明白,让他们一下子就转过来,不可能,可是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当做没有听到,他认为,这样的事情,说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对他们好,真心拿他们当自家兄弟,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会当自己是亲兄弟,当大伯是亲爹的,不用他们像对他们亲爹一样,只要能孝顺大伯,亲近大伯,以后能记着给大伯养老送终,也就是全了情分了。
“快来,这里不少呢!这可是我发现的宝地,你们可别说出去,我可想靠着这些鱼,给家里添荤腥呢!不是我小气,就这么一些,要是全来了还不够大家一天折腾的,就咱们一家,这里估计也不过是贴补一二而已。我们是兄弟,我才告诉你们的,就是小宝也不怎么清楚这里。至于别人,过些日子,过了夏,带着咱们一起练武的小子们,去采莲蓬卖,到了秋天,我再教他们摸藕,西面那片子荷塘里都是我们的天下,去年我发现的晚了,都浪费了。”
阿玉这么一说,原本看着阿玉折腾,心里微微有些不爽的三兄弟也点头了,原本他们心里还想着,若是他们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说不得当初家里就能多点积蓄,也许就不用卖房子了,他们也能留下点念想,那是他爹留下的家业,再或许,家里有了这样的营生,他爹不用去帮工,也许就不会出意外了,任何人在这样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小心思,都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假设,若是心胸不宽的,爱钻牛角尖的,这时候,说不得就会记恨上阿玉,为自己的心情找一个宣泄口,好在他们三个都不是这样的人,也明白不能这么假设,更好在阿玉的那一句,当你们是兄弟这话,让他们心里清明了许多。
是啊,阿玉靠着这些才让他大伯能养好病的,这是阿玉的命根子,怎么可能告诉别人,换了他们也不会说出去的,能带着他们去套兔子,能分给大家伙儿,抓竹鼠的活计,其实已经是阿玉良善了,想着伙伴们,知道他们不容易,把自己的发财的法子给大家分享,更别说还教他们武艺,这些都是阿玉给的恩情,他们不能不知足。
如今两家合一家才一天,阿玉就这么真心待他们,当他们是亲兄弟,告诉他们这些秘密,若是他们还心存怨望,那就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心里解了疙瘩,三兄弟做起事情来也利索了不少,本就是苦孩子,哪怕是十岁的老三,也做活做的像模像样。
“阿玉哥,这个能卖多少钱?好吃吗?我都没有吃过。”
三郎凑近了阿玉,悄声问着,三兄弟,老大是个本分人,知道好歹,也有担当,当初能为了家里,跟着他爹去做工,养弟弟,可见这孩子是个少年老成的,只是话不多,阿玉一向觉得那就是典型的长兄性子,也许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是生活环境的影响,可是不得不说钱家夫妻当初真的教养的不错,从他那时在灵堂的决断,到如今在秦家的一举一动,都说明了,这是个值得交心的人,老二有点迷糊,可是性子也不错,有点大大咧咧的,心宽的很,只有这个老三,是个机灵鬼,人也聪明,敏感,很会看眼色,看看他能在自家大哥拍老二脑袋的时候,一言指出老二的失误就能明白他的聪明了,而现在,阿玉听着他问这些,心里更知道,他是替他们三兄弟问的,一方面是想要和阿玉更显得亲近些,另一方面也是想算计一下,这家里养着他们是不是吃力,继子不好当,他们也许心里也在害怕,生怕这个家养不起他们,要是这个家养不起,不要他们了,那么他们真的就无家可归了!
阿玉明白他们的不安,笑嘻嘻的对着他们说道:
“可别小看我,我阿玉出手,绝对挣钱,这东西,二文一斤呢!这一小片,怎么也能弄出三五十斤来,到了秋天,还能再收一次,你说是不是很厉害?还有啊!这里卖鱼,要是弄得好了,像是夏天,一天能抓好几条,去年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挣五十文,还有那里,看看,就是最前面那块淤泥地,家里的芋头我都是这里移栽的,这里也还有,我专门留种的,想看看哪里长得好些,只是这里不安全,若是人家知道了,这里的东西可就不归我们了,只要没人知道,今年估计这芋头也能弄上百十斤,这可是能当主粮的。你们说是不是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