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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宠 完结+番外 (鹿谣)


  林桑青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箫白泽应该不是讲究礼数之人,她在他面前“我”来“你”去的那么久,很少守着宫规,也没见他说过什么。她越过明黄色床帘,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怎么了,皇上你怎么了?”
  箫白泽摆摆手,“咳咳咳,没事,胎里带的弱症犯了,一会儿就好,你……你别怕。”话音刚落,头颅向微侧,倏然呕出一口血,嫣然如红梅初绽。
  林桑青登时被吓住了——靠,他在吐血啊,她怎能不害怕!忙从怀里扯出条手帕,颤抖着双手,替他擦拭顺着唇角往下流淌的红黑色血迹。
  身体蜷缩成一只烫熟的虾子,箫白泽该在忍受疼痛,可身体都已经蜷缩成这样了,还是止不住发抖,可想而知疼痛有多剧烈。
  林桑青想喊宫人进来帮忙,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箫白泽突然拽住她的手,勉强说出一句话,“别,别叫太医,也不要喊人。”
  这句话说得很艰难,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痛苦地低叫几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许是怕自己的叫声会惊着外面的宫人,他张嘴紧紧咬住被子,痛苦的低叫声变得沉闷。面色刷白如纸,十根指头攥成拳头,面上青筋凸起,不过转眼间,额头上流下的冷汗便打湿了头发。
  握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色手帕,林桑青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她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
  从箫白泽痛苦不堪的样子来看,这哪里是胎里带的弱症,分明是毒发的症状!
  萧白泽身上到底发生过多少事情?身为乾朝的皇,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怎会中这样残忍的毒?
  且,他在隐忍叫声,与其说不想让外头的宫人听到,倒不如说不敢让外面的人听到。
  魏虞离去前叮嘱她,让她喂药给箫白泽喝,还说药是治胎里带的弱症的。如今想来,那碗药压根不是治弱症的,而是缓解毒性的解药。
  箫白泽几乎痛不欲生,整个人只剩一口气了,若林桑青是有异心的贼人,不用费大功夫,只要伸手捏住他的鼻子,便能让一代帝皇成为一代地黄。
  但她是户部侍郎林岳的女儿,是根正苗红的昭仪娘娘,一颗红心向皇上。赶紧往桌子旁跑,端起药碗,颤颤巍巍捧给箫白泽喝。
  转身返回床边,她抬抬眼睛,立时僵在原地。
  他身上曾发生过什么要等一等,他是中毒了还是怎么的也要等一等,眼下要紧的是另一件事——不过转身端碗药的功夫,这位爷疼得从床上滚下来了,他穿的衣裳早已被魏虞脱下,现在全身赤条条的,没有被子的遮挡,浑身上下一览无余。
  特别是那一处,明晃晃,大剌剌,让人不想看都不成。
  摸到和看到的感官刺激完全不在同一个阶段,林桑青好奇地瞥一眼,再疑惑地瞥一眼,再了然地瞥一眼,鼻血猛地飙出来。
  哇……真刺激……
  她光顾着看箫白泽的那一处了,忘了把碗端得远一些,飙出来的鼻血恰好滴进药碗里,转眼间便和黑乎乎的药汁混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离不开。
  她苦恼地挠挠头——咋整,这碗药被血染脏了,还能喂给箫白泽喝吗。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没喂他喝过血,上次在湘妃竹林里的小亭中,她喂他喝过被血染脏的药,且他并没有因此嗝屁。
  想来无碍。
  仰头止住鼻血,使了吃奶的劲儿将箫白泽扶回床上,她舀了一勺药水,递到他唇边,循循善诱道:“你喝啊,全都喝下去,不许吐出来。”
  不知是疼痛使然,还是厌恶喝药,箫白泽紧紧咬住牙关,死活不松开。
  他不松开牙关,药便喂不进去,药喂不进去,他便一直好不了,这是个恶性循环。拧紧眉心,林桑青威胁箫白泽,“张开嘴巴啊,你不张嘴我怎么喂你喝药?箫白泽,你再不张嘴我便采取特别办法了!届时你可不许怪我!”
  箫白泽不为所动,额头的冷汗哗哗流淌,不知是痛得听不到,还是装听不到。
  心一横,林桑青猛地灌一大口药,跳到床上,掰开箫白泽的嘴巴,嘴对嘴把药喂给他。
  他紧咬牙关?没事,她浑身上下就属舌头最灵活,保准能撬开;他不肯喝药?没事,她嘴对嘴喂给他喝!
  白瑞去御廷司打点方御女的事儿了,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小安子留在启明殿,暂时帮他看着会儿。这是小安子第一次独自侍奉皇上,心底是又激动又忐忑,生怕哪里处置不周,惹皇上不悦。殿内隐隐传来些奇怪声响,他琢磨不透是什么动静,一时不敢进去。可他又想,万一皇上这时候恰好需要人照顾,而他不在场,皇上会不会生他的气,连带着也生师父的气呢?
  对了!他在殿门口来回踱步——魏先生去太后跟前了,启明殿内现在只有林昭仪在,她可是被怀疑对皇上下毒的人选之一,嫌疑还没洗去,怎么能够让她单独和皇上相处呢!
  不行,他无论如何得进殿去看看。
  心一急就容易出差错,满心记挂着皇上的安危,小安子竟忘了先敲门。推门进殿,他伸头询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彼时林桑青还骑在箫白泽身上没下来,两人的嘴巴还紧贴着,只差这一口,碗里的药便全喂完了。
  毫无征兆地瞥见殿内惹人遐想的场景,小安子愣了片刻,红着脸默默出去了,“奴才该死。”
  带上殿门,他仰天流泪——娘啊,我的前途怕是保不住了,明儿个皇上怕是要杀我了,孩子怕是不能为您送终了!
  他真蠢,真的,方才那压抑着的痛苦呻吟、那偶尔想起的床榻晃动声,与他进宫前在芳华楼偷看的合欢场面一模一样,他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负责点灯的太监拍一拍他,疑惑道:“安公公,您怎么了?”
  抽抽鼻子,他问了个满含深意的问题,“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吗?”
  魏虞配的药很有效果,喝完药后,箫白泽渐渐平静下来,额头不再往外冒冷汗了,身子亦不再抖动。
  只是十分虚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林桑青不怕箫白泽生气,她为了救他才不得不想出这个自毁名节的办法,箫白泽应当赞赏她的伟大才是。她也没觉得尴尬,虽然方才贸然开门的那个小太监看到了容易引起误会的一幕,但她是他的妃子啊,哪怕他们都脱光了,赤条条缠在一起,也是合乎礼数的行为。
  夜更深了,魏虞还没有回来,箫白泽之前又发过话,不许她喊别人进来伺候,林桑青只好无奈地继续守在这里。
  往日这个时辰,她早已梦会周公几回了,今夜有够折腾的,乍一松懈,困意便趁机席卷而来,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估计箫白泽会就此睡去,她熄灭靠近床榻的几盏灯烛,挪了张椅子在床边,落座支肘,凑合着打个盹儿。
  没等进入状态,耳边突然响起低低的呼唤声,又柔又哑,显然说话的人没什么力气,“林桑青,托你一件事——帮我保住方御女。”
  慢悠悠睁开眼睛,她顿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箫白泽,“您让魏虞留下我,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她刚刚用打盹儿的空儿想了想,魏虞用了那么烂的理由留她在启明殿,又没有表露出有问题想问她的样子,那么,目前只剩下一种可能——想留她的并不是魏虞,而是装昏的箫白泽。
  给箫白泽擦血的帕子还放在床头,上面还有她擦拭鼻血的痕迹,怕他看到了会不舒坦,林桑青不动声色地把帕子塞进广袖里,慢吞吞道:“皇上,您刚在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这个时候就别说话了,好生颐养精神,至于帮您保住方御女……”她挑唇微笑,“若我做到了,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无力支撑眼皮子长久上抬,箫白泽闭上眼睛,低声道:“什么事?”
  林桑青摸摸下巴,“还没想到,想好了再说。”箫白泽没立即拒绝,她便当他同意了。想到太后审问她时,箫白泽都半死不活了,还要睁开眼睛替她说话,又由衷道:“那个,多谢皇上替臣妾在太后面前说话。”
  箫白泽闭目养神,“不是替你说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倒是你,为何要帮方御女说话?”
  为何?她想一想,故意玄幻莫测道:“为缘。”


第34章 我来尝尝
  缘之一字,毁了多少人。
  当年白素贞执着于一个缘字,顶着人妖殊途的大难题,非要嫁给那个曾救过她的小牧童,最终因此命葬雷峰塔底。
  林桑青不比白素贞,她信缘,但不会为了缘把命搭进去,她可没白娘娘的那份执着劲儿。
  尘世那样繁芜复杂,能在万千人中寻到个一见如故的,何其难得,她会尽力保住方御女,为萧白泽默许的允诺,也为都送到嘴边了竟不能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魏虞很快返回启明殿,做皇上跟前的红人并不是一件易事,折腾到大半夜不能安生,得在太后皇上跟前两头跑。林桑青怕被谁揪着小辫子,等魏虞回来,她揉揉疲倦的双眼,第一时间撤退了。
  她没问魏虞萧白泽是不是中毒了,她没蠢到这种程度,若能告诉她,当初魏虞便不会说那碗药是治疗胎里带的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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