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到刘灿,她忍不住就想落泪。
刘灿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连笑容都丝毫没变。她真的错了,至此至终,也只有他还愿意接纳自己。
就在她掉泪的时候,刘灿走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方挽晴原以为会是给她擦眼泪的帕子,结果见是一沓纸,心头茫然。
刘灿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手里的东西,字字清晰地道:“这里头,是大当家当年离开时留下的银票和地契,让我先打理,然后当做你的嫁妆。如今这里还加了义母的一份,刚才给我的。义母还让我传达一句话。”
“她原本不觉得该怪你当初的选择,毕竟她懂得女人守着一份念想过日子的苦。如今,她却有怪怨了,义母说她心疼她的儿子,还有儿媳。要你往后……好自为之。”
一席话宛如雷击,让方挽晴不敢置信往后退。
刘灿弯腰,把东西放地上,再把腰间的玉佩摘下压在上头。
那是她送他的,他以为这是定情信物,其实就是个笑话。
“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嘉兴。”
刘灿话落,利落转身,方挽晴脚一软,彻底崩溃。
许鹤宁进府的时候得知方挽晴已经先一步被刘灿送走,他嗤笑一声,丝毫不同情。
云卿卿骂得没错,想起自己一厢情愿曾为她考虑,就恨不得时光能倒退,回去扇自己两耳光。
确实膈应。
他大步往正院去,还一边吩咐陈鱼:“备马车,里面铺厚实一些。”
他准备带云卿卿去一个地方,权当是带她散散心,可别一直生闷气,伤了身。
哪知回到屋里,丫鬟就给他兜头泼了盆冷水:“夫人一刻钟前出门去北郊的庄子,说要看看各庄子的情况,估摸得明日再回府。”
许鹤宁愣了好大会都没能回神,下刻拔腿就往外跑。
刘灿听到他回府了,让人领着来找他,就在竹林前迎面撞上。
弟兄两日近一年没见,刘灿把心里那点失落难过都遮掩起来,冲他笑得灿烂喊兄长。
结果许鹤宁劈头就一句:“先让路,你和陈鱼闹的破事回头再算账,我先去追你嫂子要紧。”
情伤未愈的刘灿,感觉被人在心口洒了把盐。
作者有话要说:刘灿:我TMD就是悲情角色,怒踹狗粮!
许鹤宁:兄弟如衣服,媳妇才是一辈子的。
第33章
明明快近立秋,京城仍旧暑气逼人,赶路是件折磨人的事。
云卿卿特意在马车里放了冰鉴,路程才过半凉气就散得差不多,炙烤在官道上的热浪不断往上蒸,车厢里越发显得憋闷。
翠芽给她打扇子,李妈妈见她巴巴地折腾自己,心疼道:“夫人已经见过庄子的管事和账本,何必再跑一趟。这么热的天,万一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云卿卿伸手在冰鉴上贴了贴,然后捂住脸颊,弯眼笑笑:“嘴是能骗人的,更何况是账本。马上立秋,秋收秋种,侯府这些庄子都刚交接,往年的收成只能当个参考。我不盯着就给往后留下隐患,想要再从头查就难了。”
先前这些庄子都是皇庄,往上头一报数,里面多少猫腻谁也不清楚。
如今姓许了,那就得按着她这许家当家主母的规矩来办事。
她平素懒散惯了,如今事事周到,事事心中有谱,让李妈妈还有些不习惯。在她话落怔愣片刻,扑哧一笑:“夫人出嫁前,大夫人就一直在嘱咐老奴,让老奴一定要在府内事务多提醒夫人,可别叫一些刁仆糊弄了。如今老奴看谁能瞒得过夫人的火眼金睛去。”
“我可不是孙猴子。”云卿卿扬着眉嗔一句,惹得两人直笑。
笑声中,一道影子就那么投在纱帘上。
云卿卿眼前一暗,正疑惑,外头的侍卫齐齐喊了声侯爷。
她心中微动,细白的手指去撩起帘子一角,果然见到是许鹤宁。
他正侧头看过来,面容逆着光,那双自带风流的桃花眼就显得特别明亮。
——他怎么来了。
云卿卿诧异,将帘子放下,往后一靠,陷入松软的大迎枕上略闪神。
李妈妈和翠芽见到许鹤宁突然出现,自然还看到他身上的软甲都没解下,分明是匆忙赶来的。
两人相视一眼,又去看看沉默的云卿卿,眼底是明了的笑。
姑爷这是特意追上来的。
侯府如今最大的庄子离京城有快一个时辰的路程,等到了地方,已经是夕阳西下,橙红的霞光与麦田相辉映,宁静而祥和。
云卿卿下马车来,庄子建在这片地的高处,往前眺望,眼底映满一片灿烂。
在四方的宅子呆久了,这样空旷地界,连心都是自由的。
“很美。”她忍不住感慨。
而美人赏景,许鹤宁赏美人,一双眼落在她身上就没舍得挪开。
云卿卿突然过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明明早上管事才去过侯府,她后脚就杀到,实在突然。
庄子的黄管事收到消息,一额头都是汗跑出来迎接,见到云卿卿身边还有个青年公子,当即认出来是许鹤宁,连笑容都更加小心了。
“我就是过来转转,看看今年收成怎么样,你不用紧张。”
云卿卿在他忐忑中,连客套都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她的直白让黄管事越发心惊,忙赔着笑把两人往正房领。
这处宅子是个三进,被归纳为皇庄的地方,宅院即便不大,处处都是透着精致。
沿路走来,处处雅致,正房前还修有个小小的水池,几尾鱼在里头游得欢畅。
许鹤宁也是头回来这地方,见收拾得妥当,满意的点点头。
很多庄子都许久不修缮了,云卿卿跑来可未必住得惯。
两人突然到来,黄管事当即让厨房整治席面,生怕怠慢主子,惹出个收拾他的导火线来。
哪知过来询问两位主子的口味时,许鹤宁看了眼外头说:“别整席面了,日日吃,没有什么新鲜的。”说罢,让黄管事去准备了几样东西。
云卿卿坐半下午的马车,此时有些乏,先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出来一看许鹤宁正在解软甲。
他出来匆忙,没带换洗衣物,一路日晒,身上早黏腻得不行,连上衣都已经解了。
云卿卿秉着非礼勿视,快速从他身边过,走到床边见翠芽已经铺好床,就想躺一会养养神。
许鹤宁竖着耳朵听动静,笑笑拎着带臭汗的衣服往外走。
刚才进来,发现院子东边角落就有口水井。他赤着上身,直接站在井边打水冲洗,顺手把衣服也搓了几下。
才把衣服搭到竹子上,里面突然一声尖叫。
云卿卿?!
许鹤宁被那尖叫吓得浑身都一抖,三两步冲进屋,刚到床边,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还好他闪得快,再定睛一看云卿卿坐在床上脸色惨白,连唇都在抖。
“怎么了?!”许鹤宁一把将她抱到怀里。
李妈妈和翠芽都在净房收拾,听到动静过来晚了些,再一看云卿卿被精着上身的姑爷楼着,忙得转身。
难道是姑爷在对她们夫人用强的?!
两人想着不对,哪能让她们夫人被欺负,当即又转身,结果听到云卿卿颤着声说:“刚才好像是有蛇在我枕头边。”
她刚闭眼,感觉什么东西碰了她脸颊一下,手一挥就撞上冰凉又软软的东西,然后是在耳边嘶地一声。
那一声简直让她崩溃,被吓得魂飞魄散,先掀了一个枕头,那条蛇被掀落地飞快不知道钻哪里了。
要是平时这东西,她顶多是躲开,不至于吓成这样,偏是冷不丁挨到脸上了。
许鹤宁在她说明原因后神色几变,李妈妈当即出门去喊侍卫过来好抓蛇,翠芽一个抄起边上的烛台紧张盯着四周看。
久不住人的屋子,又是挨着山林,有蛇确实正常,就是太过吓人。
许鹤宁此时也松开云卿卿:“你就坐那里不要动,我再检查检查床上。”
也不知道那蛇有没有毒性,更万幸没有攻击她,他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后怕。
云卿卿紧张点点头,十分乖巧就坐在原位,甚至还把脚都缩了再缩,那柔顺的样子让许鹤宁心头一跳。
他里外细细检查了三回,连床板都掀起来看了。
“这里不见,你不要害怕了。”
他坐回她身边,见她还警惕朝四周张望,不知怎么就想起她从宫里回府,警惕自己的样子。
许鹤宁眼底闪过笑意,当时他还嘲笑她是个兔子胆。
“你要是还是担心,要不要挨近一些?”他低头,眼眸晶亮。
云卿卿下意识是朝他那靠了靠,外头响起侍卫的声音:“抓着了!”
紧接着还有人说:“粱上也查看过,屋里就这一条。”
云卿卿靠近的动作霎时就停住,跟他对视片刻,然后木着张脸往后挪开。
许鹤宁:……
他身边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拆台的!
侯夫人被一条蛇给吓坏的事很快传到黄管事那里,让他气得想骂人。
一条蛇来给他捣什么乱!
黄管事带着人和雄黄粉一路小跑过来,在密集的草丛和院子角落都撒上,再把院子翻个低朝天,把耗子都打死几窝才擦着冷汗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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