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神医,这……”
刈楚清晰地看见,她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也变得格外慌张起来。她连忙转过身,抓住了顾大夫的袖子,声音也颤抖起来,“殿、殿下他——”
少年再也看不下去,轻轻抓回了她的手,“我没事,大夫说了,以后、以后回好的。”
但不是现在。
他此番此举,不仅是为了姜娆,也是为了他自己。
如今,凭空冒出来一个东宜王,外界的猜测已纷纷,宫里头的人必定都对他有所好奇与戒备。
如若这个十五殿下是一个瞎子……
他稳住了神思。
如若他是一个瞎子,那么众人对他的防备,定然会少很多,这样的话,他便能更轻松地去查一查,当年的旧事。
他为何会流落宫外。
还有,他的母亲,为何会暴死于宫中。
前些日子,在碧轩阁,他曾让阿娆为他读过大魏编年史。关于他母亲的记载,只有寥寥数句:
——大魏二年冬月,淳妃产子,取名为“睿荷”。
——大魏三年腊月,鼠疫频发,淳妃染疾而亡,殁于次年元月二日。临终前,殿内空无一人,其子睿荷殿下亦不知所踪。
殿内空无一人。
暗地里,他将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又在目光触及到眼前少女面容的那一刻缓缓摊开。
听完了顾神医的话,姜娆如同失了魂一般,险些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好在旁边的谢云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让她没能跌倒在地。
她不甘,再次转身攥住顾老的袖子:“顾先生,您是神医,能医白骨的再世活菩萨,您一定有办法医好殿下的眼疾。我求求您、求求您……”
说着说着,她竟开始抽噎起来。
只因她记得,先前在碧轩阁中,顾大夫曾这么对谢云辞说:“殿下的眼疾已快痊愈,只消老夫再治疗一次,便可重见光明。”
谢云辞沉吟:“只消一次吗?”
万事都有例外,顾老也自然明白他心中的忧虑,于是道:“只消这一次,成也一次,败也一次。如若治不好他的眼,那便是……”
“那便是什么?”谢云辞追问。
顾老的话语字字铿锵有力,重重地砸在了姜娆的心上。
“那便是他不愿好,不愿重见光明。”
“不愿……重见光明吗?”
情不自禁地,她竟探出了手,探向少年的面容。
似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少年轻轻蹙了眉,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莫要胡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可抗力,“也不许胡思乱想。我会好起来,也会好好配合顾神医的治疗。只是你,不许再乱想些别的东西,听话,好不好?”
“……好。”
她的声音又软又哑,好让他心疼。
一番折腾之后,少年的面上终于有了倦态,他不耐地挥了挥手,声音中带了几分颓然:“我有些倦了,你们先退下吧。”
闻言,她只得悄悄把泪拭去,低哑地应了一声,跟在谢云辞与顾老的身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只是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门外突然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让她的心情稍稍有了好转。
“娆姑娘——”
夏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好听,叫得姜娆心头一颤,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莫要让阿楚听见了!
见她这般,夏蝉虽是一懵,声音却也随着她变小起来。见着娆姑娘,夏蝉自然是十分欢喜。几天前,谢公子曾去倚君阁,将她与芸娘赎了身,又告诉他,刈楚当上了什么什么王,折腾得她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哎,娆姑娘,他是什么什么王啊?”
声音虽小,却难掩兴奋。
姜娆无奈纠正:“是东宜王。”
“对对对。”这丫头下一秒怕是能跳到天上去,“哇,阿楚他好厉害啊,他怎么能——”
“好了,小蝉,你就莫再叨扰娆姑娘了。”看出了姜娆面上的心不在焉,芸娘连忙上前,轻轻拽住了夏蝉的袖子,让这个小姑娘不满地撇了撇嘴,又道:“我刚见到姑娘,太激动了。对了,阿楚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
姜娆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让她不由得将一颗心提起了。
莫不是他听见了她与夏蝉的谈话,认出了她的身份?
胆战心惊地,她连忙屏息凝神,片刻后,少年清润的声音淡淡传来。
“小竹?”
“嗯,公子,我在。”
没有理会众人惊异的神色,姜娆径直应了声。
“姑娘,阿楚在里面?唔——”
姜娆连忙再上前捂住了夏蝉的嘴巴,再次在她耳边轻轻一声:“嘘。”
阿楚现在听觉尤为敏锐,千万不能让他再听了什么去。如若她身份暴露了,她便不能再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侧。
担忧了片刻,好在屋内之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听闻少女应了声后,对方又慵懒地开口了:“来,服侍我睡觉吧。”
“什么——”夏蝉震惊地挑了挑眉毛,好在姜娆有所防备地再次捂了她的嘴巴,才没让她因太多激动而惊叫出声了。
这一次,就连平日里不善表露声色的芸娘都变了神情。只见她同样是满目震惊,望着死死捂住夏蝉嘴巴一副要杀人灭口之状的姜娆,终于结结巴巴出了声:
“娆姑娘,你、你们?”芸娘的话,说得恰到好处,便止了声。
“不是的,婆婆,你别多想……”
她恨!
这次怕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们没多想,没多想,”夏蝉连忙笑嘻嘻地拨开她的素手,朝她指了指屋内,“姑娘,快去吧,东什么王还等着你呢。”
这丫头的面上,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姜娆无奈,却只能灰溜溜地再次跑回屋中,转入屋内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了夏蝉贱兮兮的声音。
“哇哦,睡觉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舟、浮欢令、杜杜杜杜的地雷,还有浮欢令、今天我追的大大更新了吗的营养液呀~
看到有小可爱在评论下面讨论关于谢云辞的事,我在这里统一回答一下吧!我想在这篇文里,除了真正和主角对着干的反派大boss,其余的配角,都不是太绝对的坏人,人性有千面,一个人的品性也不是能通过单纯的一个好、坏来形容的。谢云辞前期大概就是那种,原本心高气傲、风流放荡的纨绔子弟,遇见一个比他还心高气傲的姜娆,就想要努力征服对方。后来因为失去过一次,便开始慢慢放低姿态(当然还有我们阿楚变强了,让他感到了危机感,嘿嘿)
后期呢我还会努力刻画他性格的其他方面,尽量展现出一个个有血有肉、性格各可有圈点之处的角色吧!啾咪~
对啦,在这里提一句,我刚刚又忍不住把预收文改了个名儿,争取不再变啦。现在的《佞宠》就是原先的《怎堪美人折》,有兴趣的可以戳阿韫的专栏进去看看文案(如果感兴趣再戳个收藏就更好啦,捂脸逃)~~
第45章
当姜娆踏入屋内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的刈楚。感觉到她的到来,对方极其自然地将双臂平直打开,等着她上前去为他更衣。
不知怎的,她为他褪去外衫的那一刹那,脑海中倏地闪过夏蝉那个“不怀好意”的微笑,面色情不自禁地一潮,扶着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刈楚低下头,轻问出声。
“无、无事。”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月华色的长衫已褪去,露出最里面那一层素色的里衣。刈楚低下头去,目光淡淡划过少女的面颊,一下便捕捉到了她脸上那道可疑的红晕。
他一下子便笑了:“门口那些,都是何人?”
姜娆一怔:“公子全都听见了?”
“十有一二,”瞧着她发潮的面色,他只觉得十分有趣,便一下子生了逗弄她的心思,“具体的话虽听不太清,只觉有几分聒噪,但吵闹之中,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几句——”
几句什么?
面前的少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生怕他下一刻会说出什么来。见她这般,刈楚愈发觉得有趣,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轻轻笑道:“没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对了,门外都是些什么人,可是你的旧友?”
她的一颗心刚放下,又被他这一句发问再次提到半空中了。
如若她此刻答,芸娘与夏蝉是她的旧友,定会引起刈楚的疑心。她们二人此番被谢云辞调到王府来,必然是要在这里久居的,她虽能瞒得过刈楚一时,可这纸里终究也包不住火。
思量之下,她只得答:“不是奴婢的旧友,是两位公子的故人。”
“我的故人?”
刈楚坐在床边儿,看着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一下子又笑了:“我哪里有什么故人?”
“是倚君阁的故人。”她再次答,言罢,又连忙抬起眼来,企图从他的面上窥看出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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