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暂时性,那便是有双眼复明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是什么时候,她要等多久,却无从得知了。
谢云辞说,刈楚在一日前醒来,得知自己两眼失明后便脾性大改,
“那你们,是不是要把他接入皇宫?”她低垂着眼,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情绪。
毕竟皇室的沧海遗珠如今已找到,断不能再让他流落于民间。
更不能让他流落于秦楼楚馆之处,与一个……与一个妓子在一起。
果不其然,谢云辞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缓缓摇了摇头。
“我打算,待他眼好之后,再将他接入皇宫,”他道,“睿荷殿下流落在外十四年,也不差这回宫的一日两日,
“等他双眼恢复过来,只是一日两日吗?”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已有了一丝责备。
“你在怨我?”谢云辞眯了眼,面上有片刻的微愣,旋即将眸色垂下了,“也罢,你怨我是应当的,毕竟是我将他折腾成那样。所以,不等他眼疾康复,我是不会将他送入宫的。”
他清楚,一个皇子,在外流落多年,重返宫中时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只是这骚动下,众人是庆贺,是不屑,抑或是防备,那就无从得知了。
宫中不乏有别有用心之人,若是刈楚就这样双眼落疾地回了宫,那就更没有多少人把这个多年长在宫外的小皇子当十五殿下看待了。
宫中多的是长舌妇,多的是墙头草。
他同姜娆解释道,见她不再反驳,终于安下心来,接着说:“这些日子,睿荷殿下就先在碧轩阁养病,我已调了一些侍女去照顾他,你……你要不要去看他几眼?”
他后半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只见姜娆抬了头,朝他望来,目光缓缓:“看。”
虽不忍看见那孩子眼盲的模样,可见不到他时,她却时时为他担心。
倒不如去看一看刈楚如今的现状,也好让她放下心来。
见她回答得干脆利落,谢云辞又道:“也好。他自从醒来后,便不愿见人,若是有人靠近他半步,他便会大发雷霆,屋里的东西也被他摔了七七八八。你去宽慰宽慰他,稳住他的情绪,也好。”
姜娆轻轻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轻声问道:“那他……阿楚他有没有在这其间提过我,问过我在何处?”
谢云辞一愣:“未曾。”
未曾?
她被他捉住的手轻轻颤了颤,旋即从他的手下抽出两手来,又将素手收回被子里了,“他一句也没有提过我吗?”
眼中、语气中,尽是质疑。
他看着眼前面色憔悴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句也未曾提及过你。”
一句话,一个字都未提起?
为何?
谢云辞虽是不忍,却终究再次叹息出声:“他知道了自己的眼疾,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或许是一时打击太大,还未缓过神来吧。”
“再说——”他沉吟片刻,“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等他眼疾好了,他是要进宫,去做他的十五皇子的,你与他之间……”
他正说着,却适时地打住了声。其实不用谢云辞说,姜娆也明白,纵使刈楚愿意同她相处,皇家的人也不准他与一个妓子之间有过多的纠缠。
死活由命,来去随心。
手指蜷了蜷,她的来去,也终是听了天命。
不过谢云辞却给了她独自探望刈楚的机会,不过避免再次刺激到刈楚,他给了姜娆一个小香包,让她系在身上,化装作谢府的侍女,去看望刈楚。
碧轩阁外,少女悄悄收回了神,踯躅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手端着盘中的糕点,轻柔地推开了房门。
方走到走廊处,就听闻屋内传来一声压抑至极的怒吼,那人低哑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倦怠,冷冷出声:
“滚。”
下一刻,有杯盏摔落在她脚边,登时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今天还有第二更~
第37章
姜娆脚下一滞,淡淡地扫了那已经碎裂的杯盏一眼,旋即默不作声地绕开地上的东西,端着盘子,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那人背对着她,仅着了一件素色的里衣,声音里满是不耐:“我让你出去。”
她仍是不吱声,轻轻荡开了莲步,将盘子放在他手可以探到的地方。
方一落盘,手就被对方狠狠捉了去。
她倒吸了一口气,那人一下子别过脸来,让她只一眼便看见了他眼上蒙着的黑布。他的面色惨白,有着大病初愈之感,唇上更是没了半分血色。他端正地坐在椅上,微微侧着脸,眼前的黑布看得姜娆心尖儿一疼,眉头也登时皱成了一团。
没有察觉到来者的不自然,他再次冷冷出声:“滚。”
“睿荷公子,”姜娆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压低了声音,学着其他侍人那般唤他,“是二爷让我来服侍您的,您已经整整一天未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闻言,刈楚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还用他来关心了?”
话语一出,他抓在她手腕上的手又用力三分:“回去告诉你主子,这天底下谁来关心我,都轮不到他来关心我,莫再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的手腕被他捏得一阵发红,不由得吃痛一声,听见她略带痛苦的闷哼,男人的神色似是动了动,旋即将手冷冷撒了开。
见着他的抗拒,姜娆沉默了一阵,紧接着把盘子再往他手边推了推,耐下心来:“公子,这是二爷交给奴婢的任务,您莫再难为奴婢。”
刈楚不理她,别过脸去,这下却没让她滚开了。
她就这样在他身边站了良久,强忍着心头的难受。见着他还不吃饭,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双手又奉了盘子,往他面前探了探。
低眉顺眼道:“睿荷公子,我来喂您。”
那孩子一怔,刚准备将那盘子挥开,却好似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哽咽。他的手指微微一僵,那糕点已被少女轻轻夹起,送到了他的嘴边。
她的声音格外温柔:“公子,张嘴。”
姜娆瞧着,原本满面冰冷的少年突然动了动面色,微微抬起了头,隔着一层黑布,似是要往她的方向望来。
温热的糕点被玉筷夹着,在少年的下唇边蹭了蹭,宛若少女细嫩的指尖,她温柔细致的话语宛若一朵淡雅的花朵,轻轻绽放在他的耳边。
刈楚一愣:“你是谁?”
她一慌神,连忙把筷子又往他唇边递了递,匆匆岔开话题:“公子,张嘴,这糕点快要掉了。”
“我问你是谁?”他呼吸乱了乱,声音中又恢复了方才的不耐烦。
紧接着,不等她回答,刈楚已大手一挥,直直攥住了她的衣袖,强迫她俯下身来。
少年的呼吸落在颈侧:“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回公子,奴婢……”她的眸光闪了闪,突然想起先前谢云辞所说的话来。
她与他之间,不可能再有交集了。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不让他情绪波动过大,她需要重新换一个身份,在他眼盲时待在他身边去照顾他。
一旦他眼疾痊愈,她是一刻都不能留下的。
感受到了少女的顿声,刈楚心中的疑惑愈发明烈,不由得将她的袖子又攥紧了些许,一颗心竟猛烈地跳动开来。
下一刻,他听见了她平静的声音:“回公子,奴婢小竹,奉二爷之命,特来照顾公子起居。”
“小竹,”刈楚轻轻重复着那个名字,旋即皱了皱眉头,问道,“是哪个竹?”
“回公子,是绿竹的竹。”
与他说话时,她总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这才没让他听出来她是谁。
“哦。”淡淡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失望。
趁着他愣神的时间,她手中的筷子再次往他的嘴边靠去,让他自觉地张了张嘴,将那块糕点轻轻含住了。
却又在一瞬间,他回过神来。
嘴角动了动,他轻轻推开身前的少女,含着嘴中的食物,说得模模糊糊:“你先下去吧,这糕点,难吃。”
“……”
“等等。”
姜娆脚下一滞。
那人声音淡淡:“我头发乱了,你来替我梳发吧。”
“好。”她没法儿,只得将手中的盘子再次搁到一边儿,一手拿起了桌台上的小梳子,一手轻柔地攀上那孩子的发丝。
当她微凉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时,少年的身形似是一顿,下一刻,他满头的乌发已被她散了开。
她低垂着眉眼,一下又一下地为他把乌发梳顺了,又从一旁拿起来一条小玉带,悉心地为他系上。
就在她将他的头发系好,准备松手的那一瞬,身前的人突然举起手来,毫无症状地将她搭在发上的手轻轻捉住,姜娆一愣,手已被他从发间扯了开。
“头发又散了。”她连忙把手从他的手上抽开,刚说了一句,那人又执着地将手挪了过来。
“哎。”她微惊,看着他冰凉的手在她一双素手的周围探了探,没过一会儿,又再次把她的手捉住了。
她不由得出声:“公子要做什么?”
低低一声,她已被对方一把拉扯到身前去,那人突然站起身来,把她一下子拢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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