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 (迦陵频伽儿)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迦陵频伽儿
- 入库:04.11
但谢时雨没那么复杂,至少在她纯粹的眼睛里看不见那些令她厌烦的东西,她只是想帮她,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会晚一点,今天论文答辩,保佑我通过啊~
第27章
严立从西侧院出来,走在通往正房的道路上,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见了他,皆停下脚步躬身行礼。他淡淡颔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严立原先是城主微生珏身边的侍卫,在微生珏身为越国冢宰的日子里,负责跟随主子,保护他的安全。待微生珏卸下冢宰的官职后,他跟着回到城主府,做了侍卫长,却被红蕊夫人寻了个错处调离城主身边,去保护微生二公子。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严立实在不明白,二公子那样孱弱痴傻的人,为何会引起红蕊夫人如此强烈的戒备之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城主唯一的嫡子,仅仅是因为他占了少城主的位子?
但是身为一个下人,又有把柄捏在红蕊夫人手中,他却不得不按照命令行事。就好比今晚,二公子痴病发作,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请大夫,而是要向红蕊夫人汇报情况。不得不承认,红蕊夫人确实有手段,城主不在的日子里,她依然将整个城主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上上下下不说满意,至少对她的雷霆手段没有不从的。远远不是上一位温顺善良的城主夫人能比的。
严立一边想一边走,很快便来到正房。由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巧倩领着,进入了房中。首先闻到一阵缥缈的熏香,氤氲缠绵,丝丝入扣,那是红蕊夫人惯用的百濯香,香气沾衣,历年弥盛,百浣不歇。这样珍贵的香料他只在越国王宫里见过。
“夫人,严侍卫到了。”
隔着淡烟色的暖帘,依稀可见红蕊夫人体态轻盈地躺在贵妃椅中,从其垂弧的肩颈和纤细的手腕看,仍可显出贵妇柔弱的风致。她侧身躺着,左手执拂尘,正用拂尘的红缨挑逗卧在地上的一只小狗。小狗摇尾吐舌,伸出爪子捉弄红缨,却怎么也够不到,不时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红蕊夫人仿佛被逗笑,酥胸微微起伏,掩嘴轻笑着,声音很是诱人。
实在看不出来是嫁过两次的女人。
“微生离出事了?”红蕊夫人依旧躺着,并未起身。
严立低着头,恭敬道:“二公子突发痴病,恰巧住在东苑的神医姑娘经过,正为二公子诊病。”
帘内小狗突然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声,红蕊夫人用修长的指甲刺入了小狗雪白的毛皮里。
“废物!谁让你放她进去的。”
严立一惊,低垂着眼帘,不敢开口。
“夫人息怒,严侍卫定然将神医当成了夫人的贵客,所以才不敢怠慢。”貌不惊人的巧倩柔声劝慰着,严立心中一动,正对上巧倩看来的视线。
红蕊夫人伸出染着丹蔻的鲜艳指甲,巧倩拿起洁白帕子擦拭着上面的几点血迹。
“无妨,只要过了今日,城主府中便再没有微生离这个人了。”红蕊夫人淡淡开口。
严立心中大骇,先不管她话中的深意,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说出来,是笃定他不敢泄露吗?换句话说,红蕊夫人掐住了他的死穴,料定他不敢说出去。
严立心中苦笑,事实的确如此,为了自己,他不会说出去。脑海中微生离清瘦的容颜一闪而过,想到那个少年,他只觉得惋惜。丧兄,丧母,自己又是个傻子,出生在微生家,对于他而言,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你退下吧,继续守在西侧院,不要再让多余的人进去了。”红蕊夫人轻笑了一声,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无。“毕竟,人太多,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严立只觉寒意彻骨,她竟连毫无关联的神医也不放过。
临出门前,他听到红蕊夫人吩咐巧倩的声音:“小的那个也尽快捉回来,至少得让他见见兄长最后一面不是么。”顿了顿,又道:“呵,不过是个下贱胚子生的野种。”语气既轻慢又鄙夷,像是提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把孙炜叫来,关于明日之事,我还有几句吩咐。”
“是,夫人。”
……
更深露重,宛城城郊,一辆雪缎为幔的马车正徐徐驶向宛城,车轮辘辘地碾过石青路,留下一行浅浅的痕迹。马车顶部与周身皆雕刻一朵硕大的宽瓣莲花。
城门守卫见了这纹样,神情一振,立刻命人打开城门,跪在道路两旁高声呼道:“恭迎城主回城!”
消息很快传至城主府。
彼时,红蕊夫人召见完孙炜,刚要入睡,正在大丫头巧倩的服侍下卸去精致妆容。才将一头青丝散下,便有丫鬟匆匆来报:“夫人,夫人,城主回府了!正在前院休息。”
红蕊夫人一顿,无比迅速地吩咐道:“快替我梳妆!”又对门外侍立的丫鬟道:“你去通知厨房,立刻准备老爷爱吃的酒菜来。”
丫鬟应了一声,刚要出去,又被红蕊夫人叫住。
“萱娘也一起回了吗?”
丫鬟有些犹豫地点着头:“小姐回来了,不过她没在前院,她去西侧院了。”
红蕊夫人面色一变,叱骂道:“愚蠢至极!速速将她找来!”
“是。”
……
西侧院里,谢时雨正同微生离商量着明日之事。
“怪医孙炜应该是被红蕊夫人收买了。”谢时雨沉吟道:“我怀疑他明日会借着诊病之名对你不利。”
微生离转身添了灯,郑重道:“我会小心。”
谢时雨在心中组织了会语言:“孙炜擅使毒,有些毒物不是你小心就能防住的,无色无味便能致人于死地,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发现。”
微生离背对着她,声音有些不太清楚:“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脱离险境。”
谢时雨问:“是什么?”
“杀了孙炜。”
谢时雨注视着那修长的影子,半晌没有说话。微生离转身,缓缓攒出一个笑来:“骗你的。”她走到桌前坐下,“没有人可以轻易定夺别人的生命。”她眼中骤现冷色:“我不能,红蕊她也不能。”
微生离端详着她的表情,神色缓了缓:“没有吓到谢姑娘吧?”
谢时雨摇头,她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微生一族的恩怨情仇,远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插嘴的。
微生离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少女的轻斥,声音却娇俏甜美。
“我就是要进去!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小姐,没有红蕊夫人的命令……”侍卫的声音听着很无奈,却怎么也强硬不起来。
“我娘当然会依我了,你们速速让开!否则我要城主爹爹砍了你们的头!”
“外面是谁?”谢时雨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听少女的称呼,似乎是微生离的妹妹。
微生离皱起眉头,哑声说:“齐萱怎么来了?”
齐?谢时雨想起那日在四海客栈里听到燕飞提起过,红蕊夫人第一次嫁的人好像就姓齐。难道齐萱是红蕊夫人和前夫的孩子?
微生离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齐萱,就是红蕊五年前嫁到宛城时带来的孩子,她是齐将军的女儿。”微生离起身从座位上离开,走到床榻前躺下,对着谢时雨道:“劳烦谢姑娘替我诊病。”
谢时雨明白,这是要做戏给齐萱看。
门外侍卫拗不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只得将人放进来。
齐萱嬉笑着推门而入,蹦跳着跑到床前,身上不知带了什么,叮当作响。
“傻子哥哥!看看萱儿给你带了什么——”
话音在见到谢时雨的脸时戛然而止。
“你是谁?为什么在傻子哥哥的房间里?”语气充满疑惑。
谢时雨才要开口,齐萱便看到她搭在微生离脉上的手,张了张嘴巴,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你是傻子哥哥的妻子吗?”
谢时雨:“……”
少女,你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齐萱撇了撇嘴巴,竟然有些泫然欲泣:“傻子哥哥娶了嫂嫂,就不会陪萱儿玩了是不是?”
双目呆滞,眼神迷离的微生离静静望着天,忠实于自己的设定,没有说话。
这是要她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谢时雨想了想,低头往腰间和袖中掏了掏,好不容易找出一颗甘草搓成的药丸,随手递给齐萱,道:“吃吗?甜的。”
齐萱一双大眼睛里的泪光滞了滞,半晌没有掉下来。
床榻上突然传来微生离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齐萱回过神来,着急慌忙地扑了上去,发育可观的胸脯牢牢压着微生离的臂膀:“傻子哥哥,你没事吧,又犯病了吗?不要吓萱儿啊……”
谢时雨在一旁,淡淡开口:“她没事,只是郁结于心,气机不畅。”
齐萱愣愣的:“那该怎么办啊?”
谢时雨认真地想了想,提出了自己专业的看法:“食地瓜,肠蠕腹鼓,排矢气。”
齐萱继续愣愣的。
“就是放屁。”谢时雨补充道。
郁结于心的微生离:“……”
这回很快反应过来的齐萱立刻起身,一边向外跑一边回头喊:“我这就去找地瓜!傻子哥哥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