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云好气又好笑:这孩子!
释空面前好几盘子的吃食。春卷、炸圆子、桂花糕,还有笼冒着热气的小笼,嘴里塞的手上拿的,一抬眼瞧到师傅立在窗外,顿时飞快的咽下嘴里的素汤包:“师、师傅!”
净云踱进屋来,面无表情的哼了声。
释空眼珠微转,想起什么,忙跳下板凳,拉着他袖子拖到桌边。“师傅忙了半日,饿了没?这是练公子送来的吃食,我特意给您留着些呢!”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只白面馒头。
净云给气笑了:敢情一桌的菜,就那白面馒头是他的?
他盯着那笼面皮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到里面馅料的小笼,不可控制的咽了下口水:“都是练家送来的?”
释空点点头:师傅千万别看中小笼啊。他才吃了一只哩!
眼睁睁的瞧着师傅拿起筷子,一连吃了五只小笼,硬是没能放下筷子。
苏氏诚心敬佛,将年前秦简送的干货菌子挑了些泡发,又用新鲜的野荠菜相拌,白棠提点,白兰调馅,总共只做成五十只小笼。自家蒸了十只,其余全送了过来。
“师傅——”释空眼巴巴的问,“好吃么?”
净云瞧着小徒儿,恍然大悟:“难怪你平时懒得不行,今日特别勤勉,原来就等着练家的吃食是吧?没出息的!”
释空嘟着嘴低头,眼睛还往桌上瞄。
边上忙碌着的厨僧们笑着劝他:“住持不必生气。他才多大!这个年纪贪吃是正常的。”
“住持,您看练家的这几样小吃,是供到大殿呢,还是给师傅们分了尝个鲜?”
“阿弥陀佛。”净云正色道,“难得练家诚心向佛,咱们不能荒废他一片心意。挑几件供奉佛祖,其他的送给国师、法师们尝尝。再备几样,我与写春联的施主们垫垫肚子。”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徒弟留给他的馒头,张口轻咬,面皮的厚度恰到好处,浸透了汤汁的鲜味,皮子本身带着点甜。清爽的菜香与卤干的鲜咸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嗯,他决定原谅贪吃又小气的徒弟了!
拎着食盒,释空心情愉悦的回到偏殿,笑着道:“有劳施主们辛苦半日,这是练公子带来的小食,给各位尝个鲜。”
“练公子有心了!”众人纷纷道谢。
高益明拣了块春卷,食完后默然无语。
倒是吴琏多食了几筷,惊讶的赞了一句:“练公子家中的厨子好生厉害!”
白棠摇头道:“这是家母与小妹特意做的素斋。”
言尽于此。
高益明双眸暗藏讶异:白棠还有个妹子他知道,擅厨艺倒是第一回 听说!
他看着白棠俊美不凡的相貌:他的妹子只要有他一半的容貌便足矣!
在场不乏家境普通尚未婚配的学子,听闻此言,不由皆为之心动。
练白棠即有松竹斋傍身,又有兰雪茶进项,前阵子还得了皇帝的嘉奖,再加上他本人的才干,这门好亲,上哪儿去找?!
宋广不无遗憾的打趣道:“可惜我的儿子皆已成亲,孙子还未长大!”
沈度品着桂花拉糕,笑道:“白棠啊,我倒是有个小孙儿,年方十五。”
众人的心登时吊了起来!没搞错?沈大人您掺活啥?
白棠诚慌诚恐:“沈大人说笑了!我那妹子愚笨,怎配得上您的孙子?”
白兰粗通文墨而已,沈度这般的清贵人家,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吴琏一看风度便知是大家族的子弟,大概是看不上白兰的。倒是高益明,气质温雅中略带凛冽。且年纪轻轻就已中了秀才,绝对是支潜力股!
只是,他从来不曾听说高鉴明还有个弟弟。所以他若没猜错,高益明应该只是个庶子。
沈度瞧着白棠的目光所在,暗暗叹息,练白棠是个好兄长啊。眼光也不错!
白棠心中衡量了一番,可惜了!白兰不能嫁个庶子受嫡母挫磨!
高益明瞧出白棠眼中的惋惜之意,心中微顿。也不曾说些什么。倒是吴琏有眼色,不住口的对着白棠夸赞好友:“益明今年未曾参加秋闱,不是因为所学不够。还是先生想让他三年后取个解元!”
白棠吃惊:解元?!
高益明若能在江南之地的乡试中夺个解元,那可了不得的大才子啊!
高益明面容微红,摇首道:“吴兄谬赞。我若能进前十,便已庆幸。”
白棠心里的天平又斜了斜,双眸微眯:庶子又如何?写得这笔好字的人,何愁不能出头?他目光犀利的扫了眼高益明:高家原来也有嫡庶之争!
若高益明能中举,就算是个庶子,在高家也已无人敢欺!若是能中个进士,白兰今后可就是个官夫人啦!
这么一想,看着高益明的眼神便格外不同:少年人未来可期,但人品如何,还需考校!
诸人写完春联,用了栖霞寺的素斋纷纷告辞之时,净云在白棠身畔轻声道:“练公子,国师大人有请。”
第113章 见国师
白棠慢步至禅房,深吸口气,敛尽一身的锋芒:姚广孝面前,他所有的小心思与计谋,都不够人看的!
禅房内沉香袅袅,家具摆设与普通方丈无异。姚广孝正试着临摹他写的毛体草书,头也不抬的道:“方怀钰的案子,你们办得不错。就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切入口。”
白棠心底发毛:方怀钰的案子说穿了,是他们与太子合作布局,才能面面俱到,不露破绽。
声音干涩的道:“国师当知,白棠也是迫不得已。”
姚广孝搁了笔,皱眉盯着两幅字,淡声道:“可惜没能斩草除根。”
白棠心中一松:“是。”
姚广孝瞧了他一眼,“为何不在堂上逼出真相?”
白棠蹙眉道:“冯子郡还有妻儿。此事若在公堂上说穿了,他们今后如何应对悠悠众口?”
“年轻人,心还是太软了。”姚广孝不屑的道,“你一时心软,谋杀成情杀,让他和方悯偷得一条生路。”
白棠意味深长的道:“太子殿下仁厚。”
有些话不必明说。皇帝爱重的就是太子的仁德。若是太子对亲弟弟的人赶尽杀绝,那才会教皇帝寒心。
姚广孝这才抬头看他,神情似笑非笑:“来看看我的字,与你师傅比如何?”
白棠方敢靠近几步,瞧着他临摹的字体,摇头道:“国师不适合临摹家师的草书。”
“为何?”
“见字如唔人。”白棠凝声道,“您有权谋之心,却无豪雄之志,写不出家师草书的味道!”
姚广孝双目略睁:“好大的胆子!这么说来,尊师也有豪雄之志?他志在何方哪?”
白棠垂首,早料到姚广孝是放心不下许丹龄才特意找他问话,来时已经编了篇鬼话:“国师有所不知。家师这笔草书成就于十多年前。家师满怀豪情欲平息燕王与先帝间的战火,乱世之中,方得书法大成。后燕王称帝,他便隐姓埋名,寄情山水。”
姚广孝白眉轻挑:“原来如此?”
白棠不动声色:“正是。”
室内沉静片刻,方闻姚广孝轻笑:“许先生教出个好徒弟啊!”
白棠语带自豪的道:“白棠幸未辜负师傅的教导。”
姚广孝已知自己从白棠口中问不出许丹龄身份,也不逼他。练白棠是旗帜鲜明的太子党,只要他不生事,许丹龄的身份永不曝光也无不可。他轻笑拂袖。
白棠退了几步,想起件事来,忍不住大胆问了一句:“国师大人可知,江南秦家欲为陛下六十寿诞刻一版《金刚经》?”
姚广孝想了想:“略有所闻。”
白棠踌躇道:“此经尚缺一位镇得住各大法师的大师作序。”
姚广孝失笑:“请我作序?”他摇摇头,好奇问,“你何以作答?”
白棠楞了楞,亦笑道:“白棠明白了。”
离开禅房时,白棠瞅见禅房雪白的墙上挂着只晶莹润泽的紫竹长箫。
原来那根紫竹制成了长萧!白棠不觉惊诧:姚广孝还好音律?
禅房外,释空拎着他的食盒,笑嘻嘻的道:“练公子,师傅命我送送您。”
白棠瞅了眼他嘴角没擦干净的油渍和圆鼓了许多的肚皮,莞尔一笑。
释空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多谢公子的素斋!大伙儿都很喜欢呢!”
白棠揉了揉他的小脸:“今日可吃够了?”
释空吐了吐舌头,眼巴巴的问:“公子什么时候再来栖霞寺啊?”
白棠险些笑喷:这小吃货!
他回望高低错落的寺宇庙房,低声道:“快了!”
转眼就到了除夕。
傍晚,白棠拖着年礼,带着苏氏与白兰同至老宅过年。
就算分家另过,白棠兄妹仍是练家的孙辈,就算长辈不说,他们也得主动上门给老爷子拜年。何况堂兄平江早早知汇了他们:年夜饭,一块儿吃!不等白棠开口,又道,伯母也一块儿去!
白棠这才展颜一笑,欣然同意。他老娘再不争气,也是护着他的亲娘!容不得任何人作践忽视!
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婉娘了。
除夕大清早,她娘刘氏亲自随马车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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