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元宵的中午,白棠与徐三受邀到文澜家中拜访。
徐三扯着白棠嘀咕:“怎么选在今日?虽然是午饭,但元宵也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叫上咱们吃饭有点怪啊!”
白棠深以为然。
今天这顿饭恐怕还真有点古怪。
“全宏这几日都住在沈家。”白棠揣测,“沈大人能稳做苏州织造那么久,做人的本事肯定也不差。再说他回来这么久了,全宏和他儿子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徐三登生悲悯之情:“完了。沈大人要棒打鸳鸯了?”
到了沈府,沈文灏已在外边迎接:“三爷,练公子。大驾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白棠微笑道:“沈大公子客气了。”
沈家因白棠之故方能重见天日,沈文灏心中说是对他感激涕零也不为过,自然招待得殷切又客气,何况边上还有个徐三爷?
到了花厅,沈惟青立在檐下,身后两边分站着家中女眷与文澜、全宏。白棠乍一看去,心中微的一跳:这架势,还真有点怪异哪!看向沈大人的眼中便带了些探究。
沈惟青五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适中,相貌气度带着江南人特有的儒雅风流。年轻时必是美男子无疑。他与白棠在毛纺织造局早有交往,颇为熟稔,故此时两方也未太多寒喧。沈家女眷齐齐向白棠躬身行礼,以示敬谢之意。
白棠是什么人哪?他自认施恩不图报,当然,有报是最好的!只是皇帝招沈家人回来,纯属意外之喜,白棠对于沈家人的感激之情难免受之有愧。不禁略有几分尴尬笑道:“沈大人,这可折煞在下了!”
女眷退下后,沈惟青叹道:“沈公子的大恩,沈家无以为报啊!”他看了眼身边的文澜,“文澜?”
沈文澜立即拂袍下跪,吓得白棠忙不迭扶住他:“沈大人,文澜虽是我救下的,但他在我松竹斋,可是顶梁柱!没了他,我多少事情都做不成!”又对文澜道,“再说咱们兄弟间,何必如此?”
沈惟青不由看了眼徐三:这小子忒好运!女子中能有白棠这般胸襟才干的人,万里挑一!偏让他抢回去了!若是当初文澜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唉,事间哪有这等美事!
文澜依旧恭敬的向白棠磕了头:“今日总算能谢过东家的救命之情、再生之恩!”
白棠苦笑两声:“你这般一磕头,别是想离了我松竹斋另赴高就吧?”
文澜忙解释:“怎会?!您赶我走我都不走!”
全宏在边上笑呵呵的道:“这么好的东家,咱们上哪儿去找?”
沈惟青目光悠远的瞧了全宏一眼:“练公子,三爷,请入席。”
沈家久居江南之地,席面上的菜都是白棠所爱的,白棠一见之下就搓着手喜道:“今日可大饱口服了!”
酒过三巡,大伙相谈甚欢之际,沈惟青忍不住对着窗外的冬景叹道:“若无陛下宏恩浩荡,也无我沈家重复荣光之日?这杯酒,祝陛下远征大胜归来!”
说毕率先一饮而尽!
徐三听得欢喜,赞道:“当祝陛下凯旋而归!”
白棠心中不觉难过,掩了眼底的黯然饮了杯中酒。
沈惟青又道:“练公子,今日沈某请你赴这家宴,还有一事想请您为我儿作个证!”
作证?什么证?
白棠与徐三不禁有些茫然。
沈惟青笑望着文澜与全宏:“自得练公子相救,全宏对我儿也是照看有加,多年扶持,情同手足!”
徐三眉毛微扬:完了,果然来了!
他想到自己当初苦追男人的白棠时那份患得患失的心境,对全宏深表同情却爱莫能助!谁让沈文澜是个真男人哪!
全宏红了脸,也隐隐泛起些不安。
“这是,应当的……”
沈惟青摇头:“你和文澜虽不是亲兄弟,但兄弟之情不下与文澜与文灏。故今日,沈某做个主,练公子,徐三爷。我想令文澜与全宏义结金兰,你们看,如何?”
第353章 灵犀
义、结、金、兰!
白棠与徐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好狗血的剧情!
文澜蓦地起身,脸上带有薄怒,却被全宏紧紧的按了下来!
全宏朗声笑道:“沈大人,在下穷酸秀才一枚,身无长处,能得您看中与文澜义结金兰,那是三生有幸、求也求不得的事!”
他持起酒杯,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嘴角勉强拉扯的笑意苦不堪言:“文澜,为兄痴长你两岁,今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文澜嘴唇嚅动,眼眶飞红,良久无语。
“文澜!”不等沈惟青开口,全宏便笑着斥责他,“难道你还嫌弃为兄不成?”
他举高杯子:“愚兄先干为敬!”
苦啊!
白棠轻轻摇头,目光射向文澜:怎么办哟?这对鸳鸳之情真要就此告结?
沈文澜的目光,冷冽、失望、痛楚交杂,最终,还是举起酒杯轻碰嘴唇,缓缓放下了杯子。脑中回想起他与全宏的约定:我们珍惜当下,好聚好散。真到不可违时,绝不纠缠不清,徒成怨侣!
如今,是他父亲要为自己定亲择妻,自己无力违抗,他已经对不住全宏,难道还要硬拖着他不放么?
可怜!
徐三暗暗为他们不值。但世人能容忍有家室的男子在外头花天酒地男女不忌,却无法接受两个大男人真如夫妻般过一辈子!更何况沈惟青官居五品,声名显赫,家中若出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儿子,还不丢尽脸面?绝对不能容忍!
宴到此处,大伙都没了胃口。白棠早早的退宴告辞,全宏借机与他一同离去。也没回练家,直接回了桑园。
“明天工人们就要回来了,本就打算今天回桑园的。”全宏面色如常的向他们拱拱手,纵马而去。
强颜欢笑啊!徐三推了推白棠:“这对还是你一手促成的,不给他们想个法子?”
白棠瞅了他一眼:“法子?”
“至少不能让沈文澜成亲啊!”徐三磨拳擦掌!“那不是害了人家的好姑娘么?”
这话有理!白棠表示赞同,那与骗婚无异!
“此事交给你来办!”白棠握着徐三珠手,“你有经验!”
徐三正要自得,听着白棠的话不对味,脸一板:“谁有经验?”
哈!当初在外头帮他拦桃花的人是谁啊!白棠不屑的横了他一眼:“办不办?”
办!办!
徐三最受不住白棠凤眼含笑,又带薄怒的模样,只觉全身都泛软。
“晚上你先让我办咯——犒劳为夫还不行?”
白棠报以挑衅之笑:办就办呗!谁怕谁?
元宵之后,松竹斋开张。开张第一日,全宏带着两名小厮依旧早早的到了。白棠见他眼眶泛青,知他一夜没睡好,不由安慰他道:“你们的事,急不来!”
全宏苦笑:“是我痴心枉想。”又道,“东家,此事莫再提了。免得坏了文澜的……亲事。”
白棠挑眉:还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心中更想帮他们一把了。
新年初始,上门的客人还不多。白棠得空在楼上继续研究磁青纸。班智那几卷《妙法莲华经》的磁青纸色浓,纸韧。比之高家现在制出的磁青纸强上几十倍!
就是不知吐蕃是用什么法子让纸在经过染料后还能这般即厚实,又坚韧!
正自沉思间,楼下响起熟悉的声音。
“练公子在不?”
“弟弟,现在要叫徐夫人了!”
“哥哥你这就不懂了!他成亲时都穿着男装,会喜欢别人唤他徐夫人?”
白棠舔了下后槽牙:祝家兄弟!
“是不是啊,练公子?练老板?”祝同霖蹭蹭蹭跑上楼来,“瞧,哥我说得不错吧!”
祝同光张眼一看,白棠果然还穿着男装,不由道:“算你聪明一回!”
同霖扬眉怒道:“我向来聪明!何时笨过了?”
同光冷嗤道:“你买了幅假画,损失了几千两银子,还不笨?”
“明明是你买的假画!”同霖面孔充血,“是你没长眼!我那幅,才是真迹!”
“我的才是真迹——”
眼看兄弟俩在自己面前视若无人的吵了起来,白棠蹙眉怒道:“要吵出去吵!我这儿不是公堂!滚!”
两兄弟这才住了嘴,一人拿着支卷轴几乎同时递到白棠眼前:“练公子,我们今天就是来请你帮咱们评个理的!”
白棠喝了口茶,不耐烦的道:“评什么理?”
两兄弟各自展开画轴:“您看看,咱们兄弟的这两张画,哪幅是真迹?!”
白棠捧着茶盅瞥了眼他们的画,不由一楞。睁大了眼睛,放下茶杯,细细观察起两卷画来。
还真有些名堂!
两张画,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皆是同一幅画《风雨归舟图》。
山水朦胧中,一支小舟缓缓归来。
此画美就美在烟雨朦胧的意境,白棠研究了片刻,好奇的问他们:“你们不愧是同胞兄弟,连买画,也都看中了同一张?”
同光抿嘴道:“以前觉得咱们心有灵犀是好事,现在才发现,太有灵犀也不好!”
同霖接着道:“现在只不过看中了同一幅画,以后要是喜欢上同一个姑娘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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