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斤,你能将这件善事做了这么多年,实在难能可贵。”
得了秾妹的夸赞,又听她难得称他为‘五斤’,而不是‘你’和‘夏五斤’这样的称呼,夏五斤直觉心里仿佛有心花正怒放!
只是,‘五斤’这个名字,有些粗野,白遭了秾妹难得称呼他一声名字,什么时候改一个才行。
夏五斤笑容明朗道:“都是受过苦的,我感同身受。力所能及之下,能让正在受苦的人稍微好过一些,我心里也会好受些。”
周翠娘和姜秾都点头,对夏五斤的言行表示赞许。
夏五斤卸下肩上的担子,说道:“稍等片刻,我去买几个大饼子分给那几人,让他们吃了后再等我一会儿,等我们卖完蘑菇后再绕路带他们去小山包那里。”
说着,夏五斤就让一旁的烧饼摊子走去,比照着人数买了八个大饼子。到乞丐面前一人一个分给了他们,又笑着说好了让他们等会儿,之后他带他们去小山包那里的事情。
那几个乞丐一边大口啃着饼子,一边挣着起来,感激涕零地向夏五斤直磕头!
“谢谢大善人!谢谢大善人……”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们以后能勤劳刻苦、自力更生就是了,我也没有他求。”夏五斤边说边赶紧去扶跪着磕头谢恩的乞丐们。
之后乞丐又是一番不停谢恩,夏五斤边劝边退,终于退到了姜秾身边,神情悲悯道:“唉,这些人以前被迫害得狠了,有人稍表善意,他们就会感激涕零……”
夏五斤这样一番言行,姜秾感觉非常顺眼,就连他那一张剑眉星目的正派明朗面庞,都终于觉着是表里如一了,这几年到底是长大懂事了。
夏五斤虽不能将他秾妹内心想法知晓得一清二楚,可观她神色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心里窃喜:
不亏他这张脸,也不亏他费劲心思做的这些事,先前说服秾妹来县城玩一趟是很对的。
姜秾也不知道怎么说,只道:“小山包那些农人,种的是什么麦种
?”
夏五斤重新挑起担子,三人一行边继续往袁屋杂货走,边回道:“今年夏天收的这一茬麦子,是在秾妹你家换的麦种,今年秋天再种一茬才满三茬。”
因为满三茬就要换麦种,他才这么回答。
村里人换去了麦种后,家里还剩下近两百斤麦子,于是姜秾道:
“今年秋天我打算种四亩地的‘高产三代’,四亩地的‘耐旱二代’,如此‘高产三代’的麦种就还剩下一百多斤,可以给小山包的农人去种。阿娘你觉得呢?”
‘高产三代’和‘耐旱二代’,周翠娘早已知晓,前者亩收能有八百斤,后者非但格外耐旱,且亩收也不差——亩收五六百斤。
他们之前逃荒就是因为庄稼被旱死,如今有格外耐旱的麦种了,她并不会因为那每亩两三百斤麦子的收成差异,而不去种‘耐旱二代’。“可以,就各种四亩地。”
夏五斤笑着答谢:“我与那些农人,都感谢秾妹和姜婶姜叔的慷慨。
不,说谢就生分了!秾妹与姜婶都是善心人,也是很愿意帮那些农人的。”
周翠娘被夏五斤的话说得很高兴,“哈哈哈,五斤你个娃子真会说话,不过你这话也说到婶儿的心里了,你秾妹不必说,你姜婶也愿意力所能及时,去帮帮那些苦命人。”
就这样一路说笑,到了袁屋杂货。
这几年来,夏五斤他门来卖蘑菇,也遇见过‘袁管事’两三次。
只是没想到,他们月初来时就遇见了袁管事,这次再来时,他居然还在。
把挑来的新鲜平菇和香菇,交给店里伙计去过称装运后,三人就被请进店铺后面连着的院子,坐下来歇息喝茶。
夏五斤:“没想到月初才有幸见过袁管事一面,这次再来竟然又见着了!太白县这穷乡僻壤,不是宜居之地,袁管事可是有要事待办?若有用得上小子的,尽管吩咐一声就是。”
这四五年来,双方打交道不少,袁管事虽还未挑明身份,但也没有太过刻意隐瞒,袁管事大约是袁家下任家主的众多候选之一这事,也都心照不宣了。
夏五斤在县郊一处小山包收留县中乞丐,资助建房、分发垦荒农具并给种子的事情,袁管事早已知晓。
这三四年来,收留的乞丐,怕是已经有两三百之数了。
两三百之数曾经受尽磨难的乞丐,对夏五斤这个于他们来说犹如再造之恩的恩人,必是感激不尽的。
加上夏五斤会做表面功夫,不,看上去竟是真心真意的。
想必就是让那两三百之数的人,为他赴汤蹈火、为他卖命,都是可能的……
或许面前这个少年人,初衷只是像那些江湖帮首一样,热衷于多聚集起来一些手下,并未做其他不可说的打算。
但在此途中,他的言行却已说明当初那只‘幼虎’,正在茁壮成长……
袁管事在言行之中,就表现出几分亲近来:
“唉,祖宅都被卖了,城郊庄园也被圈走,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无,回与不回也无甚区别。”
与袁屋杂货打交道这些年了,早已熟稔,周翠娘也不再像当初那样谨慎,放开了许多。
听了袁管事的话,惊讶不已:“卖了祖宅?袁管事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袁管事袁家连祖宅都变卖了,且连个落脚的地也没有,竟都来太白县杂货铺寄居了,想来家中是发生了大事!那还会收他们的蘑菇吗?
周翠娘惊讶后的担忧,袁管事一时没为其解答,此时夏五斤立即接话道:
“被卖了祖宅,京郊庄园被人圈占去了
,这实在是令人痛恨!不过那都是死物,只要人在、外面的铺面在,根基便在,袁管事不必忧心。”
被卖,京郊,圈占,人和铺面,以及袁家根基。这都说明,相比听得懵然的周翠娘,夏五斤是一言便听出来了他的言下之意。
周翠娘和安静坐在一边的姜秾,稍一想清明时候搬到长安城的皇帝,以及夏至时下发的‘跑马圈地令’,便也明白了。
想明白后,周翠娘就不再担心了,只是少了几处房产而已,袁家根基未动,自然会一切照旧。
不过,也并不是如周翠娘所想的一切都照旧。
“是啊,根基尚在,便有起势之日。”袁管事笑道,“今日除了闲聊,还有一事想与你们商谈。”
夏五斤:“袁管事请说。”
“本人想要请你们村,供给更多新鲜的平菇和香菇,以作为皇室贡品。
众所周知,皇帝搬迁到了长安城的西京皇宫。凤翔府的太白县,距长安府的长安城,跑马一日就能到,鲜蘑也就能及时运到了。”
第58章
“本人想要请你们村, 供给更多新鲜的平菇和香菇,以作为皇室贡品。……”
袁管事此言一出, 厅中一时间无人答话。
周翠娘再精明, 也只是市井小聪明, 终究缺少大场面的历练和见识。
上贡‘皇室贡品’这样的事情, 她一个寻常农妇如何知道可行, 还是不可行呢?
姜秾前世虽然读书不少, 《农业史》这门课里也提及过古代的‘土贡方物’,可她算是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不善于讲心计、论阴谋。
平菇古名‘槐莪’,确实是宫廷贡品山珍, 但要不要作为皇室贡品上贡, 她直觉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于是,周翠娘和姜秾母女两, 极为默契地转头看向夏五斤,让猴精似的/奸猾的夏五斤来决定。
菇房里的平菇和香菇, 是两家五五分成合伙栽培的,让夏五斤来决定……是理所当然的嘛!总之, 不是推卸责任。
被母女两齐齐看住的夏五斤,他心里是很高兴的!
不知如何决定时, 首先就看向他,这正表现出了她们对他的信任,将他看成了一个可以担事的大人。
为姜秾和周翠娘的信任, 夏五斤欣喜不已,也觉得肩上担子重了些,他要好好表现,不可辜负她们的信任!
或许,夏五斤真是天性奸猾,与姜秾相反,仿佛天生就善于讲心计、论阴谋。
心念电转之间,夏五斤就已经针对袁管事的提议,做出了决定:
“袁管事,供给更多新鲜平菇和香菇,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先前袁管事说鲜蘑要‘物以稀为贵’,他们才一直保持着四间菇房的规模,如今要加大供给量,就是加盖两间菇房的事情,并不是问题。
袁管事一听夏五斤的话,就知他还有后语。
于是就温厚地笑着,暂时没接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刚才心念电转之间,夏五斤就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利弊。
首先,袁家显然是受了皇帝迁都和‘跑马圈地令’这两件事的影响,损失了长安城的袁家祖宅,以及长安城城郊更甚至是长安府内的田地和庄子。
虽说袁家的人还在,遍布天南地北的铺面还在,根基未动。但受的损伤,必然也不会多小就是了……
然无可奈何的是,袁家便是再如何豪富敌国,也只是商人罢了,面对皇室和朝廷的蛮横侵占,袁家也只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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