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不用我来教你吧。”
采翠连忙摇头,“奴婢不敢劳烦四姑奶奶。”
“好,那你出去吧,赖妈妈送送她。”
赖妈妈是晏琬琰最信任的婆子,听命把采翠送出去,一路送到院子外面站在角落里说了好一会儿。下人之间说话自然要无所顾忌一些,赖妈妈说得再是隐晦,采翠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丫头爬床的事,在世家大宅后院都不算新鲜。这天底下,不想做姨娘的丫头都不是好丫头,不想往上爬的丫头都是没志气的。
赖妈妈说了半天,口干舌燥,采翠只管嗯嗯两声时不时配合点头。看在赖妈妈的眼里,十足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榆木疙瘩。
好不容易听完一通丫头上位的攻略,采翠被塞了一瓶东西才被允许离开。一路小跑,回到客院后长长松一口气。
晏玉楼已看过晏实回来,眼见自家丫头进来,随意问道:“方才去哪里了?”
“四姑奶奶唤奴婢过去问话。”
原本正在心不在焉看书的晏玉楼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她找你做什么?”
采翠不太好意思讲,从袖子里摸出那瓶药,露出一抹羞赧的笑。
晏玉楼看着那瓶药,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药。这还没完没了,先是打伤她的心腹随从,接着又怂恿她的丫头勾引自己,四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这都是什么破事,真是闲得慌。
“她无论说什么,你听听就是犯不着和她较真。”
“奴婢省得。”
这也不是较真就能成的事,侯爷同为女子,做丫头的再是妖精托生也是白瞎。即便侯爷真是男子,那也不是一个丫头敢肖想的。
晏玉楼放下书,彻底没有看书的兴致。
想了想,带上几个护卫出门。到了衙门找到黄元化,提了那天香楼里的人出来问话。众人一问三不知,除了喊冤就没有其它的话。那个老鸨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说自己财迷心窍收了燕霜的钱才会有今日之祸。
那些人哭得她心烦意乱,她怒喝几声,吓得那些人眼泪全憋了回去。问是问不出来什么,人还得关着,挥手让人带下去重新关押。
案子毫无进展,线索看似不少实则没有什么能查下去的。唯有杜将军府那边尚可下手,昨天和黄元化谈过后,她就派了两个人去饶洲,也不知道能查到什么。
不想回到阮府,索性在街上随意走走。
乞丐不少,应该有些还是灾民。但总体来讲,饶洲城还算太平。眼下是农忙播种时节,但凡是缓过来的百姓都回到自己家中开始劳作。
要是今年风调雨顺,这个灾荒也就过去了。
四姐夫确实有些本事,在灾银丢失的情况下还能稳住浒洲,证明她和母亲都没有看错人。要是和四姐的夫妻关系再和美一些,就再好了。
华灯初上之时,她才回到阮府。
采翠等在外面翘首以盼,看到她回来立马小跑过来,低语几句。她面上一沉,抬脚进去,一眼就看到垂首而立的女子。粉颈桃腮,杏眼如雾樱唇似火,好一个娇而不媚的姑娘。
“奴婢微雨给侯爷请安。”
这个微雨是晏琬琰送来的人,说是客院人手不够过来搭把手的,真正的缘由大家心照不宣。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是能洗衣服还是能做其它的粗活,什么搭把手,分明就是来暖床的。
晏玉楼一言不发地进了内室,微雨作势要跟上去,被采翠一把拦住。
“微雨姑娘,我家侯爷不喜生人靠近,你在外面听差吧。”
微雨咬着唇,雾气氤氲的眼中略有不甘心。侯爷身份贵重,仅论身份她都是千肯万肯,何况侯爷还生得一副仙君模样。方才一眼万年,她已是芳心暗许。想到夫人说的话,更是心头火热,不由抻着脖子往里看。
晏玉楼喝了一杯蜜茶,自打知道有孕以来,原本喝的茶叶全部换成花茶或是蜜茶。润完喉咙后放下茶杯,掀帘出去。
微雨立马恢复娇弱的模样,企望得到她的垂怜。
她抬脚出门,采翠跟在后面。微雨咬了一下唇,也大着胆子跟在后面。采翠见自家侯爷没有发话,就由着对方跟着。
一行人出了客院,朝主院走去。
远远看到主院那边的下人伸头张望,然后一溜烟跑回去禀告自己的主子。晏玉楼眼神冰冷,这个四姐真是越发的活回去了,堂堂侯府嫡女知州夫人行事竟是如此上不了台面。
晏琬琰听到下人来报,连眨几下眼愣是逼出一丝泪意。等晏玉楼进来时,她眼眶已红正用帕子按着眼角。
“楼儿来了。”
晏玉楼不发一言,大马金刀地坐下。
晏琬琰看到跟进来的微雨,心里打起鼓来。不知道黑着脸的弟弟把人带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满意微雨的长相?
这不能够吧,虽看不上微雨的出身,但这般样貌身段应是男人最喜欢的。
赖妈妈缩着脖子添了茶水点心,被晏玉楼通身的寒气吓到,又缩着脖子站在晏琬琰的身后。一张老而精明的眼神剐了微雨几下,暗道这也是个没本事的。
“楼儿,微雨这丫头是个手脚勤快的。我想着你那院子人手怕是不够,便让她去搭个手。是不是这丫头没有眼色,惹到你了?”
晏玉楼掀眸,冷冷看她一眼。
“都出去吧,我与夫人有话要说。”
屋内众人包括采翠赖妈妈,所有人齐齐退出去。
晏琬琰心里狐疑着,不知道自家弟弟到底要说什么。说实话,她自小和楼儿并不亲近,楼儿不喜她,她是知道的。
“楼儿,你…”
“四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可不可以明明白白先告诉我。”
“我…楼儿你别生气,我都是为你好,你要是不喜欢微雨我再给你找其它的姑娘。那个丫头先前看还是个不错的,不想连个男人都侍候不好,真是白费了那些银钱…”
晏玉楼心里逾发冰冷,这个四姐到现在还在自说自话。先是打伤晏实,接着敲打采翠,如今还想塞女人给她。阮府没事可操心了吗?
“四姐,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再不济还有母亲。眼下四姐夫刚刚归家,平儿也是才寻回来,你应当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而不是插手管别人的事情。”
晏琬琰闻言,委屈起来。
楼儿不是别人,他是她嫡亲弟弟,整个晏家的顶梁柱。要是楼儿有什么事,她们这些外嫁的女儿还能依靠谁,还不得被夫家欺负死。
“楼儿…你又不是外人。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在一边。你听四姐的话,等你尝过女人的滋味你就不会再喜欢男人了。你就当是为了晏家,试上一试,好不好?”
好个鬼!
她见鬼的要和女人试一试,当是试菜呢。
“我此番出京是为查案,你塞个女人给我算怎么回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弹劾我名为查案实为寻花问柳,我日后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不能够吧,你可是陛下的亲舅舅…”
“陛下的舅舅又不止我一个。”
晏琬琰语塞,喃喃道:“信国公又没来,他哪里知道?”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你又不是不知道信国公府与我们侯府的事情。这些年来我兢兢业业不让自己有露出被人攻讦的把柄,反观信国公亦是如此。他要是知道我在浒洲查案期间与女子厮混,定会大做文章。到时莫说我个人名声受损,便是我们整个侯府都会落到被动的地步。你要真是为我好为侯府好,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家事,照顾好自己的夫君孩子,旁的不用你操心。”
晏玉楼说完才发现这个借口好,对不起了孩子他爹,关键时刻还得抬你出来堵人。
晏琬琰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听到后面那几句话顿时委屈起来。泪水一下子涌进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
简直是鸡同鸭讲,晏玉楼有些心累。够给她留面子了,那瓶药的事情还没讲呢。要不是怕她面子挂不住,她早就借药的事情发作一番了。
“别哭了!”
晏琬琰吓了一跳,眼泪立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楼儿…你凶我?”
晏玉楼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中掺杂怒火,“四姐,你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孩子身上,放在自己的家庭上。我的事情自有母亲操心,你就不要管了。我们这样的门第,万没有正室没进门,就养姨娘弄出庶子的道理。”
“我没有那个意思…微雨的身份哪里能做姨娘,做个通房都是她的福气…我就是怕你沉迷男色,夜里偷偷摸摸…”
自觉说漏嘴,晏琬琰不自在地捂上嘴巴。
晏玉楼立刻明白今日之事所为何来,原来是姬桑夜访的事情露了形迹。还真是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我说过晏实只是我的随从,我们没有那样龌龊的关系。好了,你要怎么想我也懒得再说。我身边的人手够用,过几日我就搬到洲府后衙去住。”
晏琬琰脸一白,楼儿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在自己家里住搬到外面去住,要是别人知道了,会如何想她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