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疼着都来不及的孩子,怎么能忍心当成谋权篡位的工具。
“待那毒物一除,我方能睡个好觉。”
她的眼神看向那些走出宫门的官员们,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深意。忽而笑了一下,笑容意味深长。
“如此,我静待国公爷的好消息。”
说完,她昂着头快速往前走,一副不愿与他多呆的模样。有些官员不时回瞄他们,见她脸上略有气愤,心知两人必是又起了口角。
国公爷和侯爷的关系,还真是越发的水火不容。也不知坊间之前为何有那样的传言,竟然说这两位之间有什么断袖之情。
当真是荒谬至极。
晏玉楼快速出了宫门,坐上马车。
路上不停猜想着,究竟国公府里混进了什么人,让他如此紧张如临大敌。是京外两王的人,还是淮南王的人,抑或者是先帝藏在暗中的势力。
他们为什么要盯上他?
难道他身为前朝后人的身份暴露了?
他没有明说,那般忌惮的怕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这段时间怪不得他不敢来侯府,定是怕他们的关系败露,更怕连累他们母子。
回到侯府,先是去看了杜氏,紧接着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内室里,采翠正抱着康哥儿在玩。快四个月的孩子,五官已经差不多全长开,肉嘟嘟白胖胖的。就是不爱笑,也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宝宝。
她伸手将康哥儿接过来,采翠便说起不久之间晏琬琰带着安儿来院子的事情。
“四姑奶奶还说,以后会让安儿表少爷多来找小世子玩。”
平儿已经送到学堂,白天都要进学。晏琬琰真是想通了,让安儿来陪康哥玩,晏玉楼自不会反对。
“她要来便来,你盯着一些便是。”
采翠自是应下,心里知道轻重。
夜里姬桑又没有来,采翠瞧着自家侯爷神情凝重的样子,也拿不准这两位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她一个下人,又不好过问主子的私情。
瞧着亥时已过,侯爷还没有睡,准备的宵夜侯爷也没有动,她难免忧心起来。
“侯爷,奴婢再给您热一热,您多少吃一点。”
晏玉楼这才回过神,看到自己手中的书,多久都还停留在翻开的那一页。不免长长叹一口气,微微一笑。
“夜里吃多容易积食,以后不用备宵夜了。”
采翠心一沉,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国公爷以后不会再来了吗?他们的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真要是出了问题,侯爷怎么办?
她的担心都写在脸上,晏玉楼无奈地合上书。
“不要多想,我们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他最近都不会过来了。”
还说没事,人都不来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采翠的忧心不仅没有消散,反倒是越来越担心了。端着冷掉的宵夜,心思重重地出去。
晏玉楼也没法解释,只能顺其自然。
白天忧思太过,夜里便难以入睡。闭着眼睛听着夜里的动静,她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些细碎的杂声。
突然,一道轻轻的吱脆声在屋顶响起。
像是有人轻轻走在瓦片之上发出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
第74章 后怕
那如叶落青瓦的声音从她的屋顶飘过,往西厢而去。想到西厢的儿子,她心蓦地一紧猛烈一缩,立马披衣起身。须臾间,人已出了屋子。
屋外,几道人影悄无声息飘远。
她看到其中晏实的身影,心头略定。方才那种惊惧她从未体验过,她不敢想象万一康哥儿有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她急忙进了西厢,瞧见康哥儿睡得香甜,那乳母也未被惊醒,当下心一松慢慢坐在凳子上。
不多时,晏实已经回来。
他神情严肃一脸愧色,看样子是没有追上那人。他都追不上的人,想来不是寻常的高手。夜探侯府,定然不是朋友。那人并未做出什么举动,不知是何用意?
晏玉楼想到白日里姬桑说过的话,莫非那盯上国公府的人同样也盯上了侯府?那人今夜是来探虚实的。她思忖着,牢牢看着睡熟的儿子。
自这晚后,她便把康哥儿抱到自己的房间,夜间定时辰让乳母过来喂。
对于她这个决定,府里的下人们只会以为她看重康哥儿,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唯一有想法的便是晏琬琰。
晏琬琰想着那日晏玉楼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正因为只有康哥儿这点血脉,才会如此看重。举凡世家家主,没有人会分心后宅之事。楼儿不仅亲自教养儿子,还把儿子抱到自己房间住,看来真是没有娶妻的打算。
幸好她现在想通了,既然楼儿以后不会娶妻。她一个住在娘家的姑奶奶便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平儿安儿和康哥儿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以后情分自是比别的表兄弟们要亲。
这是她最近愿意带着安儿去找康哥儿的原因。
“都说男子抱孙不抱子,咱们侯爷倒是不寻常。”赖妈妈一边替她梳着发,一边说起主院的事情。
晏琬琰嗯了一声。
赖妈妈见她脸上并没有其它的表情,倒是有些吃惊。夫人不是最不喜小世子的出身,也最不喜侯爷看最小世子的吗?怎么今天倒是奇怪,听到侯爷宠小世子那到这个地步,居然没有说什么。
“也就咱们侯爷疼孩子,老奴瞧着怕是整个宣京都找不到像侯爷这般宠孩子的。听说是小世子夜里惊着了,侯爷便把他抱到自己房里养。这么大的侯府,要是没有个当家主母总归是不太方便,也真是难为咱们侯爷。”
晏琬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京里的水土养人。她这才回来多久,看上去比在浒洲时气色好多了。浒洲那样的地方她都不想呆,更别提丰城。也不知夫君可还住得惯,他们娘仨都回京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捎过家书。
她虽是生了两个儿子,平儿还好些夫君有空便会过问功课,也会教导一二。就是安儿太小,又是次子,夫君明显没那么看重。也不知下回两个儿子再见自己的父亲时,是何年何月。
一想到这些事情,脸色便添了一丝愁色。
赖妈妈以为她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在为侯府担心。在世人看来一个男人太过专注内宅,并不是什么好事。男儿志在朝堂,要是总插手后宅难免显得太过不思进取。
“听下人们说,最近侯爷只要一下朝便呆在院子里陪小世子。那屋子里不许别人进出,唯有采翠一人能进。前段日子奴婢瞧见采翠姑娘背着人熬药,奴婢闻着那药味不太对。便留了心,仔细回想才想起来那药味似乎像是避子汤。您说她会不会被侯爷收了房?”
晏琬琰最喜欢赖妈妈的原因就是赖妈妈这张嘴,有多少后宅的隐秘之事,都是赖妈妈告诉她的。她有什么事,也向来不瞒赖妈妈。
但是这次,她莫名有些烦躁。
楼儿不能人道的事情,她自是不敢透露半个字。娘说得没错,有弟弟在,这个侯府就在,她们这些出嫁女才能有底气。要是楼儿的事情传出去,不光是侯府被人笑话,她身为侯府的姑娘同样也会被世人耻笑。
所以她一听赖妈妈说的话顿时有些不喜,“主院的事情,以后你少打听。楼儿不论是收了谁,那都是谁的造化。一个通房而已,在主母未进门之前哪有资格生儿育女。采翠是个懂事的,便是她自己不熬药,母亲那里也不会允许她现在生孩子。”
赖妈妈连忙低声认错,心里狐疑着。夫人竟然半点不惊讶采翠被收房的事情,难道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由吗?
她再是受晏琬琰的信任,到底是一个下人,有些话她敢问,有些话却不应该是她问的。
“夫人说的是,是奴婢逾越了。奴婢一心为侯府,生怕侯府被人说三道四。侯爷尚未正式娶妻就多了一个亡故的发妻,如果此时又传出有姨娘通记,怕是姻缘之事多少有些波及。再者侯爷又看重小世子,婚姻之事怕是更难。侯爷如此看重小世子,奴婢瞧着以后谁也越不过小世子去。”
晏琬琰心道康哥儿可是楼儿唯一的孩子,哪里有可能被人越过。不过这些话她再蠢也不可能对一个下人说,只随意嗯了两声。
赖妈妈见她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便不再说了。倒是说起两个哥儿的事情,说是眼下许多花都开了,丫头们都忙着做香囊。
“大公子和二公子的香囊往年都是奴婢做的,奴婢想着眼下夫人住在侯府,老夫人侯爷还有小世子那里要不要准备?”
晏琬琰一听,夸了她一句心细,便让她多绣几个。
她欢喜地应下,替晏琬琰更衣时不经意嘟哝一句。大意是如果侯爷没有儿子,那该是多少京中贵女乘龙佳婿。
晏琬琰先是面冷,紧接着心里莫名狂跳一下。
要是楼儿没有儿子…
要是楼儿没有儿子…
她甩了一下头,努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那样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搅得她的心是翻江倒海再无平静。
赖妈妈的动作很快,不出两天便把香囊都绣好了。
给杜氏的香囊是如意纹绣,正中一个大大的金绣福字。给晏玉楼的是几节竹子,寓意官运亨通节节高。给康哥儿的则绣着一只小老虎,看上去憨态可掬,意在希望孩子生龙活虎身体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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