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楼不动,姬桑也不动。
两位主子不动,后面的人自然一个都没有动。
湖阳走了几步,见人没有跟上来,眼神讥诮,“一群男人果然害怕本宫一个女人,传出去真真是笑死人。本宫又不吃人,你们到底怕什么?都随本宫往前走,你们要的人就在前面。”
“公主金枝玉叶,臣等不敢有一丝冒犯之心,更不敢让别人有借口诋毁公主的名声。王府内宅,臣等不敢擅入还请公主将人带出来。”
“本宫一向敬重侯爷,若在平日里侯爷开了口,本宫万没有不应的道理。只是今日元宵佳节,本宫一人独守空府,实在是寂寞得很。若不然本宫给个恩典,让那丫头今日侍候本宫,省得本宫无聊得紧。”
程风扬一听,顿时急了。
“…不,”他差点咬了舌头,低声哀求,“表哥,侯爷,今日要是不把人带走,明日不知还能不能见得到。”
以湖阳的尿性,还真有可能。
晏玉楼思量再三,道:“公主看得起臣,是臣的荣幸。既然公主说人就在前面,那臣就随公主去接人吧。”
湖阳公主大笑起来,“好,晏侯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本宫真羡慕那丫头,能得侯爷如此看重。也不知她是哪里入了侯爷的眼,本宫瞧着模样极是普通,就一双招子还算过得去。”
程风扬心一紧,公主说得阴森森的,不会是想挖了花姑的眼睛吧?其他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都在心里暗道湖阳公主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不仅放荡而且心毒。
又走了一刻钟,更是阴森偏僻。
湖阳公主突然停下来,一指前面黑乎乎的院子,“咦”了一声。
“瞧本宫这记性,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走错地?怎么可能?
众人心里想着,静静看着她。
她脸色哀伤起来,“都怪本宫思念母妃太甚,居然不知不觉走到母妃生前的院子。国公爷和侯爷见谅,是本宫记错了。”
一句记错,怎么能糊弄过去。绕了这么多的路,走了近两个时辰,她就一句记错就想轻飘飘地揭过去,谁会相信。
晏玉楼的眼神看向那黑乎乎的院子,看样子已有多年没有修葺过。这地方真是淮南王妃生前的院子吗?世人都知王爷对王妃念念不忘,心爱的女人生前住的地方为什么破败成这样。
湖阳把他们带到这里,真是记错了吗?
第71章 要你
莫说是晏玉楼和姬桑不信,就是那些跟在后面的侍卫和衙役们都不相信。走了这么久的路,最后来一句走错了,湖阳公主又不是傻子,在自己的家里还能走错,这说出去谁能信。
夜色中李太原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羞恼,大过年的公主这是耍着他们玩哪。再是天家贵女金枝玉叶也没有如此折辱人的道理,如此肆无忌惮,他这张老脸还罢了,将国公爷和侯爷置于何地。
湖阳压根不管众人的脸色,看上去确实在伤心。
夜风中,似有什么凄凄怨怨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有人在哭。仔细去听,又听得不太真切。晏玉楼皱眉看着那破败的院子,狐疑暗起。
“什么人?”
湖阳怒喝着,冲过去将院子的拐角处的人拦住。她这一番动作将所有人都惊住,侍卫们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人就被堵住了。
那被堵住的是个瘦小的老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到湖阳公主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是嘴唇哆嗦面无人色。
“公主殿下…奴才是厨房的杂役…”
“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做什么?你给谁送吃的?”
一连两问,晏玉楼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和姬桑对视一眼,都没有往前一步。他们没有上前一探究竟,后面的人也不敢动。
湖阳的行为太过奇怪,真要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不应该让下人们去拦住吗?为何亲自动手,且比谁都发现得早。除非是她一早就知道那人此时会经过这里,所以才会比所有人都要留意。
那老仆已经吓得跪地上,“公主殿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本宫问你话呢,你还不如实招来?”湖阳一脚踢在那老仆的身上,那食盒翻倒,里面的碗筷洒了出来。
从那碗散发出来的味道来判断,这老仆说的话或许是真的。因为那气味闻着确实不是什么好饭菜,应该是不怎么样的剩饭剩菜。
湖阳的眼神更加凌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脚下更是使劲。
“你要是再不说,本宫现在就踩死你!”
老仆被踢得歪倒在地,“…王府后院有两只野猫,奴才看它们可怜,便拿了一些灶下的剩饭剩菜去喂它们。公主殿下明查,奴才再也不敢了…”
“喂野猫,谁信哪?”
湖阳睨着他,不停踢在他的身上。大红的斗篷像一团火似的,众人丝毫不怀疑她的愤怒。要是再不制止,只怕那老仆真被她给踩死了。
她身边的下人已回过神来,一个婆子忙上前扶着她,“殿下息怒,这老货说的怕是不假。附近真有野猫,奴婢晚上也曾听到过猫叫,许是这边的猫夜里在两府之间乱窜。”
“是啊,奴婢也听到过。”另一个宫女也附和着。
湖阳闻言,脸色看上去好一些,昂着头脸色极为骄横,“既然你们都说有野猫,那就让本宫好好看看。去,你们去把野猫找出来。找不出来,本宫要你们的命!”
“公主饶命…”
婆子和宫女吓得也跪下来不停磕头。
晏玉楼只觉得越发的诡异,他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看湖阳公主耍威风的。如果湖阳是故意带他们来此地的,目的是什么?
她再一次看着那紧锁的院门,莫非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啪!”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那婆子捂着脸哭泣求饶。
“哭什么哭?你们不是说有野猫吗?本宫让你们去找出来,你们一个二个都不动,难道是想违抗本宫的命令。哼!不听话的奴才,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殿下饶命啊…”
“饶命?要是求饶有用,这天下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本宫是公主,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连本宫的话都不听,本宫还留你们的命做什么!”
湖阳的声音在寂静中尖利刺耳,一字字都像带着针一样,往别人的耳朵里钻。可是不知为何,晏玉楼居然在其中听出一丝苍凉。
她眯着眼,看着那个一团火一样的女人。
湖阳的情绪十分的激动,一个巴掌不够,又扇一个巴掌过去。一时之间,只听到啪啪声和婆子宫女的呜咽声。
“你们要是不找,本宫就让人帮着找。要是找得到,本宫就饶了你们。要是找不到,你们都得死!”
终于打累了,她才收手。抬着下巴看了过来,“李大人,本宫现在命令你的手下进去找,要是找得到野猫本宫重重有赏,要是找不到本宫也不怪你们,倒霉的是这几个满嘴谎话的奴才。”
晏玉楼恍然明白了,这就是湖阳公主的目的。
她想借他们的势进这个院子里搜查,当然不会是真的搜查两只野猫。她要找的恐怕是人,是一个原本早就死了的人。
淮南王妃。
或许是和淮南王妃有关的人。
只有事关自己的母亲,湖阳公主才会如此处心积虑,才会如此情绪激动。才会趁着淮南王不在动手,才会把他们扯进来。
这趟浑水,他们不能涉入。事关他人府上的后宅秘辛,尤其还是一个亲王的后宅。身为臣子们,他们就算是同样好奇怀疑也不能擅闯。
“公主殿下,臣等是来要人的。既然人不在这里,臣等不宜久留。”
“晏侯,本宫是什么人,你是最清楚的。今夜要是你们不帮本宫找猫,怕是那叫什么花姑的丫头你们也别想见到。本宫心情一个不好,说不定拿什么人撒撒气。到时候你们再见到的是人是尸那可就说不清了。”
程风扬急了,这个湖阳公主还真是草菅人命毫无人性。不就是找猫吗?荣昌侯为什么不答应,难道在他的心里,花姑的命就那么不重要吗?
“表哥,求你…”
姬桑没有回头。
“花姑并非国公府的下人,她是良民。您纵然贵为公主,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处死一个良民。臣等今日一定要将人带走,还请公主行个方便。”
“贱民而已,难得国公爷如此看重。世人都道晏侯和姬国公水火不容,不成想你们的眼光倒是一致。那个贱丫头长得也不太好,看着年纪也大了些,真不知她有什么好的,居然同时入了你二位的眼。既然这样本宫更是好奇,更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你当街随意掳掠良民,就算贵为公主也不容律法。臣只当公主此举是与臣等开的善意玩笑,只要公主将人放了,此事臣等概不追究。”
“…哈哈…晏侯,你在威胁本宫。本宫要是不放人呢?你是不是要来天天缠着本宫。哎呀,这个好…本宫就喜欢天天见到晏侯,只要看到晏侯这张脸本宫就是不吃饭都可以。”
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晏玉楼不知道别的公主是什么样子的。大启朝活着的只有湖阳这么一位公主,就是仅有这么一位公主,都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