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都是邓州军实权人物,要么是他的心腹,要么是昔日亲楚温的,“使个法子,尽量阻一阻二爷等人。”
实则楚雄楚治等人也是往这边急赶而来。
楚雄和他的亲信们被略绊了绊,楚治几个率先赶到,一见,大吃一惊。
楚源已无暇废话了,立即令:“……你们几个,立即收拢手下兵马,出城立即离了西河军,寻大爷……”
朱明眼眶一热,和楚治等人哽咽应道:“是!”
楚源头一歪,咽下最后一口气。
“阿爹!!”
慢一步冲进门的楚雄惊呼,扑到榻前,痛哭失声。
朱明等人也极伤心。
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急报,北城门已破了,楚雄急急站起:“赶紧的,我们立即率军出城!”
眼下,朱明等人本不打算和楚雄撕破脸,收拢兵马后,正打算穿过大街往西城门而去,出城再说。谁知再次穿过楚府大门前,楚治却抬手拦住了。
他心中清楚,此战楚温有功,留在城内归降即可,不必出去。
附耳在朱明等人耳边说了,诸人心定,朱明头一个不愿将楚雄放出城。
若放楚雄出城,势必带走一部分邓州军。
普通兵卒并不管上层争斗,解决了几个领头的,邓州军能完完整整交到大爷手里。
一声令下,团团围住。
楚雄目眦尽裂:“你们疯了?!”
纠缠几番,楚雄脱身不得。而兵荒马乱的大街上,远远的,楚温焦急打马往楚家而来。
他得讯报,知道父亲受伤了。
奔近,见双方对峙,惊愕,“你们在干什么?”
他看楚雄朱明:“父亲呢?父亲何在?”
邓州军在,楚源却不在,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治朱明朗声道:“大爷于宁军建功!大人临终前有令,令我等随大爷降宁王殿下!!”
先一步,安抚军心,也是说给楚雄那边的普通兵卒听得的。
楚温一听,如坠冰窖,晃了晃一头栽倒下马,赵扬慌忙接住,他哆嗦着唇,“父亲,父亲他……”
朱明沉痛点头,而后恨愤一指楚雄:“他连同楚姒意图弑父,被主子识破。主子押下楚姒蒋闫,为军心故,不得不暂将他容下!”
他悲痛:“若非愤怒悲恸,主子绝不会遭逢此难!”
朱明很清楚,楚源从不打算放过楚雄,既楚温已到场,他索性在众目睽睽下说出,杜绝楚雄挣扎的可能。
诸将士登时哗然,楚温不可置信抬头。
楚雄心虚,骤闻此言,手足一软,一扯缰绳骏马吃痛踱步,竟把他颠下了马。
楚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登时一腔热血直冲脑门,他“锵”一声拔出赵扬佩刀,“我要杀了你!!!”
楚温赤红眼冲过去,楚雄惊慌倒退几步,“不,不是这样的……”
明晃晃的刀刃,状若疯虎的长兄,楚雄避了两下,刀刀往要害而来,他慌乱之下,拔剑还击。
“嘶”一声剑刃割破楚温衣袖,血流如注。
楚温不会武,幸好被急赶追上的赵扬拉了一把,避开要害,朱明赵扬等人既怒且急,立即动手,将楚雄擒住。
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楚雄身手,一个朱明其实就绰绰有余了。
两三息即被擒住,挣扎间,红着眼楚温举起长刀,重重一道刺向楚雄心口。
楚雄一动,反将左胸口迎上。
“噗呲”一声闷响,鲜血喷溅,楚雄倒地,大大睁开眼睛,死死瞪着天。
楚温“哐当”一声扔下长刀,愣愣看着楚雄尸身半晌,有泪落下。
他这才清醒过来。
身躯晃了晃,被扶住,楚温沉默半晌,哑声问:“爹呢?”
“还有楚姒,楚姒呢?”
“主子在前院书房。”
至于楚姒,朱明立即命人去提。
楚温冲进府内,直奔书房,一见父亲沾血的尸身,登时眼泪长流,重重跪下,膝行扑至榻前。
“儿不孝,儿来迟了!”
痛哭失声,难以自控,朱明楚治对视一眼,叹气,正要上前劝,谁知忽听后头急促脚步声起。
回头一眼,正是领命去提楚姒的心腹。
朱明皱眉:“怎么回事?”
心腹禀:“楚姒不见了,还有那个蒋闫。”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楚姒苟不了,饭盒今天就给她发。
二更还没撸完,阿秀加油尽快哈~
第129章
蒋闫用左臂架着楚姒, 两人正顺着乡间的黄土路仓惶奔逃。
蒋闫此人,还是有真本事的。
先前他伤口未有医药, 血流极多, 又发了高热, 人本就奄奄一息, 且还被废了持刀右手的手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他不是什么左撇子, 如此,已无甚武力值可言。于是就被扔进一空屋子里头, 被锁了起来。不过由于城里府中连连大变,有一度,看守人员呈空白状态, 给了他一个脱身空隙。
烧熬退了, 他硬生生磨断身后捆绑双手的绳索,破开窗扇趁乱出了来。
他第一时间先去找楚姒。
好在两人关得并不远, 他很快找到了。
楚姒情况也很不好, 她没伤没烧,但没水没食已两天, 娇生惯养的她已瘫在地上。
蒋闫给她松了绑,二人顾不上寻水寻食, 趁乱跄跄踉踉逃出了府。
城里很乱,城门已破百姓奔逃,西河王打开西城门突围,人流往那边蜂拥而去, 二人匆匆换了甲衣,仓惶顺着人流出了城。
兵荒马乱,天大地大却如同丧家之犬,连方向都无从辨别,只闷头乱撞。
这两人还是幸运的,没有遇上大股乱兵,磕磕绊绊离邓州城越来越远。
楚姒撑不住了,眼前发黑:“……我们想找个地方歇脚。”
她看见前方有个小村庄。
两人立即往那边去了,蒋闫其实也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撑着,水和食物,他们必须马上补充。
他们没钱,但好在楚姒身上还有些几件玉饰。找人家落脚,水是凉水,食物是拉嗓子的糙饼,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饭食,这会儿却不顾一切大口大口吃着,吃罢倒头就睡。
好不容易缓过了气,醒后,蒋闫心疼摸摸她红肿的左脸,又有些释然和欣喜:“从今往后,我们便隐姓埋名罢,阿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不会让她吃苦?
恐怕蒋闫所以为的不会吃苦,和楚姒预期差之千里,喉咙还有点痒疼,是不习惯吃粗食所致,若是下半辈子都过这种日子,她宁愿在事败时当场就死去。
楚姒怨愤,不甘,但她更清楚的是,蒋闫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哪怕他右手筋都被挑断了,成了半个废人。
她靠在他怀里,垂下眼睑,轻声“嗯”地应了。
既歇息过,那就该立即动身,这处仍在邓州近郊,很不安全。
临行前,楚姒问:“这处人家……”
她这话的意思是让蒋闫给处理干净了,毕竟近距离接触过二人。
实则楚姒如今心中忌惮得很,楚家反而成了其次,她最忌惮的是傅缙。
血海深仇,不死不休,那小崽子一直派人在邓州,伺机拿她,她知道。
现在没了邓州和楚家做保护伞,一旦泄露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那小崽子本人也近在咫尺。
楚姒扫了一眼外面院子正劈柴拔菜的农户男女主人,眉目厉色一闪。
“这……”
蒋闫顿了顿,劝:“村中见过我们来投宿的农人还有好些,住一宿离开不显眼,若是农户横死,反而更教人留意。”
楚姒一想也是,如今邓州为宁军新得,正是傅缙地盘,万一有人去衙门报了案子,反而正撞上去。
这么一想,只得作罢,“那我们马上就走。”
实际两人状态仍旧不好,但唯恐被傅缙的人追来行踪,不敢停留,相扶着立即离开。
外头依旧还乱着,逃卒百姓,奔走的推车的,拖儿带女,慌慌地四下奔逃。一身狼狈的蒋闫楚姒混在其中,倒不显眼。
两人打听过,西河大军往西南败逃,宁军大军直追而去,二人当即掉头,往另一边的南方遁去。
楚姒打算南下渡江,往江南。江南仍是西河王地盘,过了江就算安全了。
两人跄跄踉踉,扶持着向南,后又夺了一头驴,终于加快脚程。
距离邓州越远,乱像就越来越轻,跋涉数日,终于在这日傍晚,望见缈渺大江。
此时已是傍晚,春雨淅淅沥沥,灰蒙蒙的天,大江天际笼罩烟雨间,仿佛浑然一体。
蒋闫牵着驴步行,楚姒披了蓑衣头戴斗笠,坐在驴背,她顺蒋闫指示抬首望了一阵,大喜:“快,我们赶紧寻码头渡江!”
蒋闫有些迟疑:“现在天色晚了,也不知码头多远,不如我们先歇一夜?”
“不!”
楚姒立即打断。
不知为何,她这两日右眼皮一直颤跳,隐隐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种不详预感油然而生。
她心下焦急:“咱们不能等了,尽快过江!”
楚姒眼尖,望见远处有一渔夫渔妇挑着箩筐等物从江边返,她大喜:“快,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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