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份上,就算不想蹚浑水的,此时此刻也不能装聋作哑了,于是,诸王积极响应,有立即点兵的,有拖拖拉拉,更多是中规中矩的。
宁王就是其中一员。
光明正大,掺和到这一场混战当中来了。
男主说这话时,一双锐利的黑眸湛亮,声音轻缓平静,却察觉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隐隐亢奋。
是该亢奋的,蛰伏了多年,终于正式踏开征途。
楚玥心跳加快,长长吸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夫妻对视一眼,傅缙握住她的手嘱咐:“局势变化难测,以防万一,我们先把祖母悄悄送出去。”
目前看着京城还很稳,但到底太多不确定因素。眼下四门紧闭不得进出,但二人先前已讨论过先将张太夫人安排在城里不起眼处了。这几个月宅子早已寻好,也提前布置妥当。
楚玥点头:“你放心,这几日我劝过祖母,祖母已有松动。”
此一时彼一时,老太太说到底是不想拖累孙子罢了,她有十足把握将人送出。
“好!”
说罢祖母,就剩她了,傅缙伸手轻抚楚玥的脸,“我已令梁荣等人必跟随着你,若生变,你也立即赶那边去。”
楚玥和老太太不同,老太太能十日请一次安不见人,楚玥不能。傅缙已严令梁荣等人以保护主母为第一要务,一旦京城有什么变化,立即往老太太那边去。
吉祥巷和信宜柜坊不好去了,这是楚玥明面上的嫁妆之一,傅缙这是怕他暗地里的身份有可能会不得不曝光。
“嗯。”
楚玥明白,立即应了。
时间紧迫,傅缙并不能多留,最后他大力将她抱在怀里,低头重重在她额角印上一吻。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嗯。”
傅缙匆匆赶回,在城墙脚跟披上铠甲,重新登上城头。
冯戊正领着两个亲卫,将府里送来的东西搬回去,傅缙目光一转,却在不远处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城头上下火杖熊熊,石阶遮挡投下一小片暗影,影影绰绰有一个身穿深紫色曲裾的艳丽美妇正仰首,和跟前高大威严的男人说着话。
“……你多穿些,你不擅武艺和承渊不同,勿着凉了。”
男声柔和:“嗯,我知道。你赶紧回去吧,这边风冷,也不好多来,……”
傅延,还有楚姒。
傅缙冷冷挑了挑唇,移开视线。
登石阶而上,他望城外,远处西河大营暗影憧憧,士兵执戟巡逻,营帐连成一片,将京城围了严严实实。
再往外,是原野丘陵,有平坦有起伏,在月光下隐隐能看见些青草颜色,一望遥遥,不见尽头。
风云变幻,不知局势如何走向?
......
同一片月光下,城西永安坊,一处不起眼的二进宅邸。
章夙正端坐大书案之后。
心腹谭恩呈上讯报,又禀:“圣旨钦点的二十一州府,及诸藩,俱以勤王之名点兵赴京。”
前者是奉诏的,后者是自发,不过不管何种心思,谁也不敢过分慢了,讯报发出之时,有个别的都差不多能动身了。
较近的会最先抵达,然后陆续聚拢,一州一府的驻兵并不多,数千顶多万余之数,但耐不住州府多。另外藩王们才是棘手的,头一拨赵王周王淮阳王蠢蠢欲动多年,这三位加起来都快二十万的兵马。
汇集成一股洪流,作为众矢之的西河军腹背受敌,就算抵挡住了冲击也必定元气大损。
没必要。
“十天。”
最多就十天。
十天内若不能攻陷京城,就必须战略性撤退,退回去固守汜水关,而后谋求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再看京城。
这是一个被迫退而求其次的战策。
若得了京城这个易守难攻、城固粮草军械多、又为天下首脑之地,灭了所谓的正统,后续会顺遂非常之多。
章夙缓缓道:“诸藩抵达之前,我们必须攻陷京城。”
谭恩急道:“可如今,三爷,我们如何是好?”
西河王传信来,希望章夙这边能设法里应外合。
章夙道:“京城城高池深,若要攻破,必得内部生乱。”
他眯了眯眼:“军乱,宫乱。”
“三爷,可,可如何才能军乱宫乱?”
章夙将讯报扔在案上,军乱,这点不难,伏老将军乃军中擎天巨柱,偏偏萧太后对其极忌惮,一煽动即可。
“三皇子现在还囚于狱中。”
这点对于章夙而言真不难,他在吴王府长达七八年,对三皇子某些暗棋了如指掌,驱动其一接触,那萧太后必会中计。
“至于宫中。”
这点却难。
这一乱得非同小可,得震荡超纲,让朝堂上下惊惶失措,配合上伏老将军这边,才能产生足够的动乱,让西河大军能一举作气,趁机攻陷京城。
什么宫乱能致使这种效果。
恐怕唯有萧太后或小皇帝出了大事,方可达到。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这样的人手。
否则,也早用上了。
章夙眉心蹙起,垂眸思索,久久,他缓缓道:“有一个人,或许能一用。”
下首谭恩忙问:“是谁?”
“皇后。”
章夙蓦睁眼,“大行皇帝的徐皇后。”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在萧贵妃盛宠乃至独宠的这十数年间,甚至儿子都封太子了,徐皇后还一直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哪可能是没点安身立命本事的蠢笨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好鸭宝宝们!我们明天见了哦,么么啾!(づ ̄3 ̄)づ
还要感谢“cathymrc”扔了1个火箭炮哒,比心心~
第94章
徐皇后现已移居仁安宫。
仁安宫宽敞倒是宽敞的, 只是却有一股久不住人陈腐气息, 宫门红漆褪色,梁枋彩画斑驳, 该悬挂的帐幔许久不见送来,整个宫殿空荡荡的。
宫人也不多,自己找门路走的, 说宫中忙碌被借调不放回来的, 昔日徐皇后身边的宫人内侍, 如果十余二三。
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也一样,有冷言冷语说,也就萧太后腾不出手来罢了, 待大败西河叛军依旧, 且瞧着来。
仅剩的这些忠心宫人其实是忧惧的,但谁也不敢议论,怕被在内殿念经的主子听见, 徒惹感伤。
但她们不说,有人会说。
现今的仁安宫,凋空已久, 人手不足,在有心人眼里就像个筛子, 很容易就进来了。
“求神拜佛,又有什么作用?”
内殿是新辟出的佛堂,徐皇后跪在蒲团上半阖眼睛, 骤屋内竟响起一道略尖的陌生声音,她手上转动念珠的动作一顿,却见后窗前的金柱竟转出一个脸生的中年宦官。
徐皇后一惊:“何人?竟如此大胆!来人!”
“娘娘且慢,杂家是来给您指点迷津的。”对方不慌不忙,笑了笑。
外头本守着两个宫女,如今却不见动静,徐皇后没有回应对方的话,站起立即转身。
“你即便没想自己,难道也不想想娘家么?”
对方一句话让她停住脚步,徐皇后倏地转身,面上一扫平日沉静,冷厉盯着对方:“此话何意?你们想干什么?”
宦官笑:“我们能干什么?徐太傅一家与我们无怨无尤,我们也犯不上干什么。”
徐皇后大约已猜到了自己的来历,宦官也不介意,他只笑道:“您需要忌惮的是萧太后。”
徐皇后瞳仁一缩。
“萧太后性情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若解决了西河军,就必是徐家遭殃之时了。”
宦官摇头:“难不成,您就打算坐以待毙吗?”
不坐以待毙,又能如何?大行皇帝在时,她尚能借助太后朝堂的力量坐住皇后的位置,大行皇帝一崩,那就真真是肉在案板上了。
徐皇后难道不知自己和娘家已危在旦夕了吗?她都知道,可她能怎么办?
“非也。”
宦官上前一步,低低的声音响起:“萧氏之所以胜券在握,不过是因为她有个儿子罢了。”
“若她这儿子没了,你是名正言顺的正宫太后,未必不能扶持宗室,养个小皇帝在膝下。”
徐皇后心一颤,只她未糊涂,冷笑一声:“若西河大军攻入京城,何来太后皇帝?”
宦官笑笑,也不否认:“西河大军占了京城,外头大梁臣地却还多得很,只要逃离京城,将来如何谁也说不好。”
“做些准备,徐家也是能保存的。”
“难不成,你就束手待毙?再不济,拼一条命为娘家挣个活路也是好的。你活不活未可知?只难道你不想萧贵妃母子下地狱?”
“二月廿二,最好是晌午之后。你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替你弄进来。”
徐皇后掌心一阵刺痛,原来她已紧紧攒拳,室内死寂,须臾,“蔷薇。”
“蔷薇花粉,越多越好。”
新帝碰不得蔷薇,幼年碰过一回,整个人栽倒在地痛苦喘不过气,若非当时首席御医卢闵在场并施救及时,这个小崽子就已一命归阴。
御医直言,九皇子蔷薇入喉必引哮病,极严重,施救稍慢一息即致命,切切不可再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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