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的梅树之下坐着个俊秀青年,隔着稀疏的梅枝可以看到他背脊挺直、手握书卷,似是在看书。
正是云初。
容双立在院门外静静地看着梅树下的云初许久。
小宫女忍不住小声问:“殿下,你不是要回来看表公子吗?为什么不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
容双又想起云初含恨的眼睛。
他恨她。
他不一定愿意见她,也不一定愿意和她一起离开盛京。
容双说:“回宫吧。”
容双转身往回走,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都忧心地跟在容双身后。
“双双。”
一声叫唤喊住了容双。
容双脚步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只见云初不知什么时候让人推着轮椅绕出那两株梅树,坐在梅树下定定地望着她。
“双双。”他再次喊了一声。
容双眼眶一下子红了,直接跑了过去,张手抱住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她的眼泪又烫又热,径直落在他胸前。
云初双手微颤,正想抬手回抱她,却听院门外有人含怒喝道:“姬容双!”
第20章 不要乱动
云初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这几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位新皇,此时抬眼看去,只见姬晟满面怒意立在院门外,面色阴鸷地看着他们,俨然一副捉奸在床的妒夫姿态。
哪怕早已知晓容双和姬晟之间必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亲眼看到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
云初低声说:“松开。”他声音放缓,“双双,先松开。”
姬晟明显处于盛怒之中,他们哪怕有许多话要说,也不适合现在就说。
来日方长。
听云初的声音里再没有上次的厌恶和反感,容双听话地松开了手,起身看向立在不远处的姬晟。
姬晟冷冷地看着容双,见容双面色坦然,心中怒火更盛。
他早就知道她是水性杨花之人,这里一个相好那里一个相好,只是没亲眼见到终归不一样,他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只要她以后乖乖听话,他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亲眼看到她主动抱住另一个人男人,还是让姬晟的怒火直冲脑门,几乎烧光他所有理智。他就该把她关起来,哪都不让她去,要不然她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安分!
姬晟没有上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对奸夫淫妇弄死。他只立在原处,神色冷冷地说:“皇姐,你过来。”
容双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云初。
好不容易云初愿意和她好好说话……
云初低声说:“你先回去。”他与容双对视,语气温和,“以后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来日方长,他们总有机会细谈,现在不宜再进一步激怒姬晟。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如今的姬晟手里都掌握着生杀大权。
容双得了云初这么一句话,眼泪又落了下来。
云初失踪的那几年,她一直都在派人找他,只是那几年战祸频繁,父母都各有要职,她也得坐镇城中安抚百姓,不能亲自回京来寻找他的下落。
现在好不容易云初就在她眼前,她却曾经那样伤害过他。
她害怕他再也不理她,她害怕那冷若冰霜、含恨带怒的目光来自她仅剩的亲人!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怕。
容双抬手擦了泪,转身走到院门外,抬头看向满眼怒意的姬晟。
姬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只觉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他以前从来没看她哭过,她多肆意张狂的一个人啊,一向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份,从来没有她自己哭的时候。
自从她自称失去记忆之后,她倒是时常会落泪,有时是因为做噩梦、有时是……为了别的男人掉眼泪!
她怎么敢为别的男人死、为别的男人哭,她怎么敢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依依惜别!
姬晟一把将容双抱了起来,径直把她带了回宫。
这一次,姬晟没往玉泉宫走,而是直接带容双去了他的寝宫。
容双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容双喊道:“姬晟!”
姬晟默不作声地扯开她腰间的玉带,强行褪去她的衣衫。
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味——
她敢抱别的男人!
要是他没有跟着去公主府,她和她那表哥会做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哪来的胆子这么肆无忌惮地去找野男人!
姬晟牢牢地将人困在龙床上,目光冷到极点,声音也越发危险:“皇姐,你不要逼我,我不想杀陆云初的。”
容双愣住。
她不觉得姬晟喜欢她,她干过那么多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事,姬晟要是喜欢她才奇怪,又不是受虐狂。
哪怕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关系,姬晟明显也是憎厌她居多,偶尔有越界也只是男人的天性在作祟罢了。他跟着她回公主府,还怒气冲冲地把她带回来,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现在他还说要杀云初!
容双怒红了脸:“陆家一门对朝廷忠心耿耿,当年舅舅他们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只留下云初哥哥一个独子,你凭什么杀云初哥哥?”
容双的称呼让姬晟脑海里仅剩的理智彻底绷断了,上一次她昏迷时就一直喊着“云初哥哥”,她这样的人竟也会心心念念地想着某个男人。
她凭什么在把他的一切搅得乱七八糟后又把所有事都忘了,一心想那个陆云初!
“凭我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姬晟冷声说,“这不是皇姐你对我说的吗?怎么皇姐还问我凭什么?”
容双背脊泛冷。
姬晟说:“既然皇姐那么喜欢他,应该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吧?”
察觉她浑身僵硬,姬晟俯首往容双肩膀上亲了一记,亲在她肩侧淡淡的伤口上。
即使用了最好的膏药,这个疤痕依然没消失,因为那一箭伤得太深、血流得太多,几乎要了她的命。
那时候,他想要薛昌杀了她。
薛昌回来后说,她好像知道他们要杀她。
她知道还敢回北疆,她知道还敢上战场。
她知道还不怕背后飞去的冷箭要了她的命。
她显然是觉得再无翻身之日,所以宁愿死在北疆也绝不向他低头。
他才不会让她痛痛快快地死。
姬晟扼住她的手腕:“皇姐不要乱动,你要是伤到我什么地方,我保证让你‘云初哥哥’的那个地方也跟着受伤。我看他身体颇为虚弱,真要伤着了怕是连命都会丢掉。”
容双闭上眼。
姬晟很满意她的乖顺。
自夺回权柄之后,姬晟就再也没碰过她。当他把人搂在怀里的那一刻,久未宣泄的欲念一涌而出,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为什么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想要她。
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想要她。
一直到夜幕降临,姬晟才终于停歇下来,抵在容双耳边不容拒绝地宣告:“皇姐,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
第21章 也许需要
“我想沐浴。”
容双没有接姬晟的话。
从姬晟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来判断,容双或多或少也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她上回已经把两个人在床上那点事想起了大半,真被姬晟“逼迫”回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长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枕上,看起来有点困乏。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她能感受得出姬晟这一整年来都在禁欲,毕竟姬晟除了更凶狠一点、更急切一点,其他方面基本没什么长进。
这家伙年纪轻轻的,硬生生把自己逼成这样也不容易。
对上姬晟隐含怒意的眼睛,容双回忆了一下,凑近往他唇上亲了一口,亲完了才补充一句:“还有点饿了。”
姬晟感觉自己唇上仿佛被灼伤了。
她永远都是这样,明明只比他大一天,却总把他当小孩哄。
他要她亲了吗?
他稀罕她这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吗?
姬晟伸手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脑袋埋入她颈边。他本来想,只要她肯求他,他就放过她,可是她非要回北疆去,她非要回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她一句软话都不肯对他说。
她以为他稀罕她留下吗?
他明明已经叫人快马加鞭带着旨意给薛昌,让薛昌不许对她下手,她还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他都没有好好报复她,她凭什么痛痛快快地死掉?
容双在心里叹了口气,由着他抱个够。
过了许久,姬晟才吩咐守在外面的人备水备膳。
侧殿那边有汤池可以泡,姬晟没让其他人进来伺候,直接抱起容双和她一起进了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汤里。
就着亮如白昼的烛光,姬晟看到了自己在容双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凑近亲了亲容双颈侧的吻痕,费了很大劲才忍下想在上面咬上一口、留下更深印记的冲动。
容双抬手推开他。
出了汗身上不舒坦,她是真的觉得需要洗个澡,不是想邀他再来一场。
姬晟被推开也不恼,坐在一旁伺候她沐浴。不得不说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东西,这种事他以前做过许多回,哪怕已经一年没做他竟也不觉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