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山抓着他衣袖不松手,道:“你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看,你回去睡觉,你自己不安心,留在这儿守着我,我又不安心,那不如你躺在我身边,两全其美,有什么不行的?”
傅沉定了定神,道:“我尚未将你娶进门来,这……不成体统。”
宋语山眨了眨眼睛,瞄到他红透了的耳朵,心里觉得有趣,笑着长长地“噢”了一声,调侃道:“傅将军害羞了?”
傅沉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冷静地看着她,沉稳道:“并未。”
他看着宋语山的模样,觉得这丫头若是此时能动,甚至会故意摆出个勾人的姿势将自己戏弄到底。
宋语山不依不饶道:“还不承认?”
傅沉只得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两人目光交汇,电光火石间,傅沉忽然起身。
“哎!”宋语山没来得及拉住他,以为他要走,急切间眼前一黑,脚步声由远及近。
原来是傅沉下床将蜡烛吹熄了。
随后宋语山感到身侧床榻塌下去一块,傅沉清冷的气息朝她铺面覆盖而来,她觉得自己的耳根好像也在隐约发烫。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现在是谁在害羞?心跳得这么快,嗯?”
黑暗给了他掩护,他又变回了那个凡事临危不乱的傅沉,话音才落,他的吻也随之落了下来,只是他双唇干裂,轻轻触碰下,宋语山的耳廓有点痒。
她忽然怂了起来,小声嘀咕道:“我是个病人呢……”
傅沉笑了一声,没说话,甚是满意地躺下,牵起宋语山的手,十指紧扣。
那种巨大的无形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宋语山长长地吐了口气,微微侧过头,隐约能看到傅沉眉宇鼻梁的剪影,充满了锐气。
窗外月色盈盈,宋语山掐了掐自己的脸,心里有一种如获新生般的轻松感。
转眼过了十天,宋语山体质好,这段时间又得了家里两位大夫和一位准夫君的悉心照料,伤口恢复得很好,能下床走路了不说,脸颊都胖了些许。
这天,宋语山抿着嘴巴在房中和罗战对峙。
罗战捧着一盅弥漫着肉香和药香的汤,神情委屈又坚定。
宋语山表情与他如出一辙,却字字泣血地控诉道:“第三碗!这是这半天的第三碗了!你把我娘叫来,我要让她看看她女儿这几天被投喂得胖成什么样了!我是汤罐子吗!每天像喝水一样!傅沉家的药材难道不要钱吗!”
“咳咳……”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即傅沉走进来,对那两人说道:“我家的药材,确实是不收冷夫人的银子的。”
宋语山气鼓鼓地盯着他,罗战却看到了救星,试问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好端端地在院子里发呆,却被人拎了下来,还威胁他若是不能让宋语山将汤喝完,就要拿他试毒。罗战至今都对宋语山刚进府时的毒粉心有余悸,闻言赶紧断了瓷碟跑到洛湘苑来。
傅沉看了两人几眼,端起汤盅,仰头喉结翻动,将汤喝了个干净。
“这不就得了?”
罗战恍然大悟,端着磁盘回去复命去了。
宋语山欢欢喜喜地凑上前去小狗一样地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傅沉穿着朝服,看来是下朝之后又被同僚截住,聊到此时才归来。
“今日又是哪位同僚有幸同你交流探讨?”宋语山问道。
傅沉叹了口气,道:“万分不幸,今日腿脚慢了一步,被六殿下拦下了。”
“他拦你作甚?”
“哈哈,他这些日子气得不行,说自己不过是被按头成了个亲,就错过了打仗、谋反、太子自尽这么多大事,懊丧地到处想找人发泄,可他亲哥实在太忙,连人影都捉不住,便找上了我。”
“他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这些都是什么好事吗?哪一件不是刀口舔血的?他不用出生入死,还抱得美人归,居然还敢发脾气?”
“没办法啊,他这个长不大的性子。”
“依我看,六殿下还是兴奋过头了,他也是那个得偿所愿的人啊。对了,这些天没再出什么乱子吧?”
宋语山记得以往史书上常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方势力退场后总会留下些不成气候的余党,这些余党难以撼动大局,却总是不自量力喜欢闹事。
傅沉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殿下……不对,是太子元瑞监国,自然不会出乱子。”
宋语山点头道:“陛下他还没好吗?”
傅沉摇头:“十几天了,除了眼珠和手指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幸而他已经提前册封了新太子,他年纪大了,此番……大约是很难痊愈了。”
宋语山叹了口气,看着傅沉,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傅沉道。
她于是问道:“沈言休……如今关押在何处?我……”
“你想去见他?”
宋语山一怔,道:“对……我,我就是想问问他为何要帮太子谋划叛国,却又在关键时刻传信给五皇子,还截下了百厌退兵的军机。”
傅沉挑眉:“传信给五殿下的,是幽云郡主。”
宋语山眼神有些晃动,却还是说道:“既是幽云郡主、又是沈言休,不是吗?”
傅沉看着她,在她额头上轻弹一下,笑道:“你还挺敏锐。”
宋语山没说话,过了片刻,傅沉道:“他在刑部死牢里,你若是准备好了,今天下去我就可以带你去。”
宋语山连忙点头。
第95章 抢亲
傅沉带着侍从打扮的宋语山来到天牢,他将宋语山送到沈言休的牢房门口,叮嘱了几句,竟然转头离开了。
牢房内漆黑昏暗,时而能听到老鼠爬过的声音,宋语山壮了壮胆子,倾身走了进去,这才知道傅沉为何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言休靠在角落里,瘦骨嶙峋,衣襟上满是血迹,虚弱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眯起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到:“原来是你来了。”
宋语山有些惊讶,傅沉曾说过他一被收押,便果断认罪,并把所有事情都招供,因此从未有人对他用刑。
可他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沈言休也看出她的疑惑,便咳嗽着边说:“是我自己的病……咳咳……原本我也……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宋语山看着他,走过去朝他伸手道:“让我把个脉吧……”
沈言休却果断收回手臂,笑道:“不必了宋姑娘。这里是死牢啊,比起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来说,病死,或许对我来说还更痛快一些。”
宋语山心里发酸,于是也不勉强,她觉得自己这样站着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有些不自在,便找了个跺堆坐了下来,然而还未坐实,便有个什么活物从下面跑了出来,吓得她又差点跳起来。
沈言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咳着说道;“这里,还真不适合姑娘家啊。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长话短说?”
宋语山沉默地点头。
沈言休闭上眼睛,少顷说道:“我杀了一个人……”
“或许你要说,我这辈子恐怕不止杀了一个人吧?没错,我曾替他杀过很多人,比如失去利用价值的宫女、征作替死鬼的货贩子、无数混入傅将军部下并作了伪证的士兵及普通人……恰巧我也算用药世家,不知不觉地解决掉这些人,很方便。可他不同……”
“旁人对我来说如同蝼蚁,可他却是我的朋友,我甚至无法将带有我家族印记的药用在他身上……”
听到此处,宋语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可看到沈言休的手里一直把玩着那只翠玉毛笔,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或者也可以说的简单些,其他人,是我觉得他们必须死,而这个人,是太子……原太子殿下要求他死,我再三劝阻,保证他绝不会说出哪怕一句秘密,可太子不信我、也不信他……”
“这就是你背叛太子的原因?”宋语山问道。
“是啊,哈哈哈,”他笑道:“是不是很可笑?我也觉得很可笑,可是当我知道我生了重病、再无几日好活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不再是夺嫡、党争,甚至不是如何延长生命或者享乐,我只感到害怕,我没想到这么块我就要去地下见他了,在恐惧过后,我发现我费尽半生心血换来的东西毫无意义,对他的愧疚压垮了我,每个深夜,都有无数个声音在喊我,质问我,杀了他,后不后悔?”
“到了那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后悔、愧疚。于是我游说太子谋反,其实他原本心底里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被我勾出来放在明面上了而已。”
宋语山摇头,没想到太子疑心破重的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兄弟都要日常疑上几遭,终其一生,唯独信任沈言休一人,在他的帮助下坐稳了太子之位,却也是在他的算计下,丢了性命,一无所得。
“令我没想到的是……咳咳……”沈言休看着宋语山,带着无限遗憾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能活下来……”
宋语山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却也未恼,说道:“这也是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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