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少年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老子在河里抓鱼,腿抽筋了,正疼得不行,没想到冒出几个人来直接把我给按进河里了。要不是腿太疼了,我怎么可能着了他们的道?”
宋语山了然,难怪此人从头到尾都带着一股子河水的腥气,方才被推搡着进来时还踉跄了一下。
另外几个新送进来的男子们也不安分起来,争相说着自己是如何被暗算的,恨意渐渐发酵。
突然大门从外面被“砰”地一声敲响,当值的人吼道:“吵什么呢!都闭嘴!”
屋子里顿时安静如初。
少年蹙着眉盯向房门,悄声对宋语山说道:“我叫古樾,小兄弟怎么称呼?”
宋语山省去一个字,说道:“宋山。”
少年点头,他是个擅长交朋友的性子,没一会儿便悄悄地与周围的几个同龄人打好了关系,记住了每个人的姓名。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古樾捋顺了前情后果后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要去安庆了,那里已经是敌国的地界,试问我们去了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人群里一个圆眼睛的男孩说道:“……百厌曾昭告天下,说投奔他们的,赏良田甚至官职。”
古樾道:“他们说的话有几分可信?你们忘了,四年前那一战,他们不也是打着正义的幌子,却少啥抢掠了无数城池,尤其是千歌城……”
一人反驳道:“千歌城是傅沉屠的!怎么能算在百厌头上?”
宋语山骤然听到傅沉的名字,瞳孔巨震,脑中一阵冲血,她虽自己也在生傅沉的气,却仍听不得旁人辱他,于是冲动之下未经思考便说道:“千歌城是谁屠的,你看见了?你难道是那城中亡魂不成?”
那人脸红了一片,耿着脖子说道:“我、我虽不在,但人人都是这么说的,傅沉他老子死在千歌城里,他屠了城,合情合理的,有什么好怀疑?”
宋语山气急败坏地盯着他,说道:“人人都说的便是真的了?那你还长着脑袋做什么?反正你只听别人的就行,自己的用不着不如扔了算了!平白占了那么大份量!”
那人先是一愣,他生得肥头大耳,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蠢,此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给嘲讽了,气得七窍生烟,手掌一拍地,朝着宋语山的方向作势要扑去,说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傅沉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傅沉就是个叛徒!杀人犯!”
古樾见气氛剑拔弩张,生怕两人打起来,忙从中调和道:“好了好了,咱们说自己的事,扯到别人身上去做什么。两位兄弟都给在下个面子,各退一步吧。”
宋语山气得不轻,双肩都在抖,亦薇抱住她,不停地摇头,轻抚她的后背,宋语山见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在一片疑惑的目光下收起了怒火,却狠狠地朝那人翻了个白眼。
古樾继续说道;“言归正传,所以啊,百厌大概率是不会守信用的,等那刀疤脸带着众人进了安庆,多半就是死路一条。”
“但也有那么一点好的可能性啊?”人群里有人说道,还有好几个跟着响应。
“好吧,就算这群人得到了该有的良田官职,你们难道还寄希望于人家分给咱们?看看这一路上的待遇吧,利益面前,亲兄弟尚且刀刃相像,至于咱们这些‘工具’,到时候没用了保准第一个挨宰。”
他所言极有道理,其实众人心里也都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一路走得艰难,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不知不觉便将“到了百厌便好了”当做了一个精神寄托,可以麻痹着自己。
固然其中不乏有像宋语山这般心思清明、一心想着逃跑的,但奈何力量有限,无法实现。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咱们根本逃不掉啊?”又是方才和宋语山吵架的人说道。
“谁说逃不掉?”古樾又道:“我们七八十个有手有脚的汉子,拼个头破血流也要杀出一条路去!”
此言一出,却没有预想中的群情激昂,反而没有一个人说话响应 。
毕竟“以后可能会死”和“现在就死”之间,常人总是更难以接受后者。
古樾继续说道:“倒也不是让大家真的去拼命,我的意思是,咱们有这么多人,若是趁着半夜守门的不备,悄悄溜走,倒也未必不能实现。”
“我同意,”宋语山道:“即便真的失败了,那群土匪也不会现在就杀了我们,否则这一路他们不是白搭辛苦了?”
“正是如此!”古樾道:“我们没有时间了,机会只有这一次,等明日进了安庆,就是死路一条,你们难道不想和妻儿家人团聚了吗?”
古樾开始打出感情牌,他不能被外面值守的人听见,于是声音压得很低,但份量却沉重,一字一句地专打在别人心尖上。
众人渐渐别说服了,接二连三地同意了他的提议,大家调整了一下座位,将古樾围在中央,低声商量着如何行事。
宋语山原本便是坐在古樾身边的,此时被众人围着,偶尔还是能感到两道不善的目光,她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方才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竟还是个小心眼,看来一会儿闹起来还得留意提防着他。
“……宋山?宋山?”
“嗯?”宋语山猛然回神,发现古樾在叫她。
“你意下如何?”古樾问。
宋语山有些尴尬,她方才想的太入神,根本没有听到古樾和旁人在商量什么。
好在古樾察言观色,已然明了,又重复了一遍:“等晚上有人送饭进来的时候,我们就行动,先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拿下,换上他们的衣裳,到了三更,我们就走。”
宋语山道:“可行,越是简单的安排越不容易出纰漏。我们逃出去不难,难得是,如何找到其他人……”
说道此处又引发了一场争议,有人主张救,有人说不救,越说声音越大,引得外面骂骂咧咧地又拍了几下门。
最后还是古樾拿了主意,道;“听我说一句,咱们力所能及的,肯定是要救,等开始行动后,咱们分成三组,把周围三个院子给拿下,若是拿对了,便把人救了,若是他们关的远,就只能放弃了,全凭他们个人造化。”
宋语山感到胳膊上一阵压力,转头看见亦薇紧张地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宋语山低声安抚道:“放松,石大叔他说不定就在附近。即便他……我一定也会再想办法救他的。”
大不了到时候让古樾他们先走……
随后大家互相解开对方的绳索,他们这七八十人里,约莫三分之二是不需人搀扶便能活动自如的,古樾将这些人一一安排,甚至还悄无声息地演练了一番。
统筹安排得如此熟练,愈发不似普通平民,这令宋语山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
第64章 变故
然而到了晚上,却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变故。
——直到亥时,仍没人送饭菜进来。
再等下去,天都快亮了。
众人焦躁起来,这时那位圆眼睛男孩又道:“我忽然想起来,今天他们在城里打劫了一家酒家,说不定现在……正……”
怕是正酒精上头享受着呢,哪里还会有人想着关押的人。
这是个好机会,守备松懈 。但是问题是大门是锁着的,四面无窗,若是从里面强行破开,动静小不了,必然会惊动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我们豁出去了!硬冲吧!反正他们喝多了,砸门声也未必听得见。”一人道。
马上有人阻止:“不行!你怎知是不是所有人都喝多了?喝的又多到什么程度?”
“嘘!有动静!”古樾听力极佳,他喝止住众人之后,果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阵男人的大笑,其间还混杂着微弱却凄惨的哭声。
声音越来越近了,甚至能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
“……把这□□抬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看,她还想跑!”
“太有意思了……”
“砰——”
□□砸在地面上的闷响。
“来来来,到了到了,当值的哪去了?把门给我打开!”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那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门锁落下,屋里的人一紧张,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紧接着一个几乎□□的女子被推进门里,她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是伤,满头满身的血,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只靠着本能一点点地朝着无人的角落挪动,又被人豪不怜惜地一脚踢回去。
“给你们送个礼物!”领头的是他们白天见过的那“光头”,他笑得横肉乱颤,□□至极,弯腰抓着那女子的胳膊,对她说道:“不是不伺候我们老大么,不是想回到你这群好朋友身边么,那现在怎么还是这样一张苦瓜脸?还不高兴啊?”
他把人一扔,扔进屋内簇拥着的人堆里,女子摔在几个男人身上,这几个男人连忙触电一般地躲开,留出一块空地来。
光头见了这一幕,十分不快,又道:“这礼物给你们,今晚,你们谁让她高兴了,我就做主放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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