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风沙中战出来的铁骨将军,对女儿却是慈爱柔情。
故而,燕皇后与他一直是父女情深。
当燕皇后嫁到碧水国,燕老将军乍然病逝时,燕皇后悲痛难忍,不远千里挺着肚子也要赶回大翰国祭奠。
燕老将军到底年岁到了,除了燕皇后的悲伤,燕府里其实是当做喜事办的。
又因燕皇后贵为碧水国的皇后,哪怕燕府中在办老将军的后事,上下仍然是腾了大半的心思来照看她的肚子。
光是留守的产婆就请了近十位。
其中一个产婆手艺尤其好,在京城名门之中颇有名气。
秦婆子!
当时燕府里虽然紧张燕皇后的肚子,可是实际她的胎还早,离生产还有一个多月。
故而,秦婆子们都不忙碌。
刚开始燕府里还盯着产婆们,后来见产婆们实在无所事事,也就放任了她们的自由。
只要那日燕皇后没有胎动,府里留一半的产婆也可。
那段时间秦婆子的儿子在议亲。
她儿子先天不足,自小一只腿短小,议了两年的亲事,十分艰难。
恰在那时,她们遇上一家人愿意将女儿嫁给她儿子,只是她们有个条件。
聘金十倍!
对方的女儿貌美如花,又四肢健全,秦婆子十分满意。
只是这十倍的礼金实在是天数,她拿不出来。
所以她拼命筹钱。
那段时间她虽接了燕府的活,可也时常在其他府中走动,比如凌府的活。
秦婆子是给凌夫人接生的产婆,当凌夫人夫妇带着杜婉回到凌府时,直接就派人去她家里找的她。
有钱赚,秦婆子自然不会拒绝。
她和燕府告了假,立刻就去了凌府给杜婉接生。
赶到的时候,为了自抬身价,她特意提了燕府定她为燕皇后接生的事。
屋里的杜婉也听见了。
在外流浪了那么久,杜婉几乎被这样的生活逼疯了。
她一直惧怕她的女儿也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当听了秦婆子的话后,立刻就生出了歹心。
在生产中,她有意和秦婆子套话。
生孩子有时候不是一刻两刻钟的事,杜婉就是,腹痛了两天两夜才有生产的迹象。
两天两夜,产婆是离不开的。
这么长的时间,杜婉连她儿子议亲差聘礼的事都知道了。
杜婉拿了一颗夜明珠收买她。
那是她在夜国太子府得到的最金贵的东西,也是她嫁给韩青城时,韩青城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虽不是价值连城,却足够秦婆子为儿子给了聘礼。
杜婉在外流浪了数月,她典当了所有的首饰度日,唯独没舍得当了那颗夜明珠。
为了女儿的前程,她毅然拿了出来。
秦婆子也怕,刚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杜婉不断劝她。
“燕皇后虽然身份尊贵,可我能拿出这么名贵的夜明珠,身份自然也不简单,这件事对于孩子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享福,可是你就不同了,错过这一次,只怕您儿子这辈子都没机会娶上娘子,您可要想好了,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秦婆子被打动了。
夜明珠典当的银两很多,她为儿子给完礼金后,再用剩余的银子做了一番手脚。
都知道头个月的孩子长的快,变化最大。
为了让两个孩子大小蒙混过关,秦婆子特意买了催产的药悄悄下在燕皇后的安胎药中。
等燕皇后提早一个月生产那日,她与杜婉联手,将她的孩子从凌府偷出来。
然后收买了燕府后厨进出处理秽物的佣人,利用装秽物的篓子将杜婉的孩子带进了燕府后院。
燕皇后是早产,过程不仅艰难,还出了不少事。
燕府上下两天都忙成一团。
当燕皇后终于生下孩儿后,众人都是劫后余生的轻松,主子们大喜之余,也给附近的防守一个时间缓口气。
也是天助杜婉,想不到燕皇后也生了一个女儿。
燕皇后生产完后,为了她的安全,产婆不会立刻离开,但是产婆有支配府里丫头的权利。
秦婆子先是借口燕皇后需要静养将燕府的丫头支到外头。
然后将怀里最名贵的糕点放到外厅的桌上,引诱其他产婆离开燕皇后的寝屋。
累了那么久,产婆们自然受不起,一个接一个去了外厅。
这样一来,燕皇后屋里就只剩下秦婆子一个人。
谁也没想到秦婆子会大胆到敢换了燕皇后的孩子,燕府后厨处理秽物的人只以为她趁机偷了一些贵重东西。
因着秦婆子给的银子不少,他就帮着在后面的窗外递送篓子。
两个孩子用杜婉出的主意,都被用了迷烟,故而,那人拎着篓子时,并不知里头睡着一个婴儿。
互换完毕后,秦婆子等了半个时辰,就找了借口离开燕府。
她是没这么厉害的头脑,这里面的主意大多自然都是杜婉替她想的。
过程中她虽战战兢兢,最后却是顺利互换了两个孩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弃车保帅
“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些事……”
朝阳殿里的宾客们个个睁着双眼,既震撼又觉得稀奇。
萧瑾等人则是惊喜。
如果凌南依真的是白星河的女儿,那白星河没理由继续押解她到碧水国处置!
而白星河却一直沉着脸,看不出他的喜怒。
小蓝继续道,“那位秦婆子将孩子互换后,成了涉事之人,自然更不敢往外说这件事,可是就算如此,那位夫人也不放心她。”
又过了几年,杜婉衣锦归来再次找上秦婆子。
她意欲杀人灭口,只是没想到秦婆子也早有防备,她将当年的事写到一份信里,交给了自己的友人。
并且告诉友人,只要她一死,就让那人将这封信公布于天下。
说着小蓝撕开自己的袖口,从夹层中抽出一封信出来,“这就是那封信,里面将当年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各种细节涉及颇多之人,国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一一找出来对质,以便验证此信的真假。”
白星河没有去接信,只是突然痛哭了起来。
“难怪她总说孩子不对劲,朕竟然听信了御医的话,以为她生产体弱导致神经出了问题!”
白星河满面懊悔,口中碎语不断。
“是朕,是朕不相信她,见她不喜梁苣,竟还与她赌气……”
“原来如此……”
“都是朕的错……如果当年我信了她的话,顺着去查探此事,也许……也许倾儿就不会那么早离世……”
通过白星河这番自语,众人才知燕皇后当年竟是有所感知的。
可惜人们大多都有怜弱心里,见燕皇后不喜欢弱小新生的白梁苣,反而对她产生抵触心理。
不仅不相信燕皇后的感觉,甚至为此觉得她不可理喻。
继而更加怜悯幼小的白梁苣。
凌南依若是没猜错,燕皇后当年应该得了产后抑郁症。
这个病心灵脆弱,神经敏感,白星河因为白梁苣对她不满的态度,她肯定都知道。
一个女人,哪怕她是皇后,也离不了早产带来的体弱。
加上抑郁症,求生意志极低,在那种情况下,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伤风感冒,就能要了她的命。
对于当年的事,凌南依是感慨万分。
然而,此时她的心思重点却不在这里,她在思考小蓝。
将信随身缝在自己的衣服里可不简单!
每日要换洗,而信是纸,遇水则化,所以这封信必须随着衣物时常拿出再重新缝制。
凌南依不知道小蓝哪来那么大的耐心去做这件事。
她只是疑惑一点。
小蓝在她身边也待了不少日子了,她既知道所有的始末,为何先前没有告诉她?
“小蓝……”
当小蓝倒下的一刻,凌南依瞬间丢了思考的能力。
她满目震惊和慌乱,“你……你怎么了?”
小蓝的嘴里在不断往外涌着鲜血。
信随着她的倒地,也飘到朝阳殿的上空。
先前小蓝递给白星河时,他没有接,这会儿他才紧张的抢了信。
凌南依没心思去管白星河的转变,她只慌张的捧着小蓝嘴角的血,“怎么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站着诉述当年之事的丫头,怎么就突然倒了?
众人也是诸多不解。
萧瑾和秦风更是看的愁云满面。
他们都知道小蓝现在对凌南依的重要性,没人愿意这丫头出事,可是太突然了,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宾客中一直在萧瑾身后的韩靖站了出来。
他走上前看了小蓝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不好!这是煞蛊!”
一听是蛊,凌南依立刻想到夜国的人。
她环顾一圈,果然见到杜嬷嬷在悄悄吹着什么。
“是她!是她动的手脚!”
顺着凌南依的目光,萧瑾身形一闪,便抢下杜嬷嬷手中的笛子。
惊见他的动作后,碧水国的护卫吓了一跳,立刻将白星河和白梁苣围的更加严实。
萧瑾没看他们一眼,只退回来将笛子给了韩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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