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王府,本王就是法。”
明知她心怀不轨,萧瑾却还偏偏放她进来,她知道今日无论如何自己也拒绝不了这碗鱼汤,如果她坚持不喝,萧瑾会毫不客气让人给她灌下去。
手指反扣,端起鱼汤,她抿唇一笑,“汤是我熬制的,倒是要劳王爷赏赐给我,可真是辛苦王爷了。”
这是讥讽,可萧瑾并不在意。
此刻他心情极好,看着凌南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觉得很有意思。
直到凌南依将整碗鱼汤喝下肚,他才淡笑出声,“王妃,味道如何?”
握着斗彩碗的手有些轻抖,摸把嘴角,凌南依沉下心回笑,“自然是好的,可惜王爷无福消受。”
萧瑾哼笑,“这种福气还是王妃留着自己慢慢享受吧。”
这厮早知道她会在汤下药,就是故意整治她。
知道他的心思,可她却无法反抗,凌南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声音沉沉,“王爷若无其他事,我便回去了。”
目的已达到,萧瑾也没有留她的理由。
当凌南依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落地的檀木屏风后走出一位偏偏公子,上官云泽摇摇折扇,坐回竹藤椅。
萧瑾冷笑,“还能站着走出去,看来她的毒也不过如此。”
事情也出乎上官云泽意料之外。
他未回应萧瑾,只紧紧盯着长廊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果她不是凌岩的女儿,如果她不是凌岩安插在楚王府的眼线,如果她不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他倒是觉得,其实凌南依这个女人真的挺有意思。
枝影摇曳,凌南依带着无双低头走在青石小路上,两旁的柳枝张牙舞爪的缠绕在凌南依心头。
明明晴空万里,头顶也是炙热的阳光,可是她的后背却渗出阵阵冷汗。
这是后怕!
假如她没有因为一时舍不得浪费毒药,只凭近日的相处断定萧瑾不会见自己,真的将那包砒霜放进鱼汤里会如何?
残留在喉咙的鱼汤泛着苦涩,回想今日种种,凌南依发现萧瑾并不是想杀她,谁会去喝一碗自己下了毒药的鱼汤!
其实,他是在逼她痛哭流涕的求饶。
他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萧瑾恨她。
呵,又为什么不恨呢?若是真的凌南依,今日恐怕也真的会下毒毒害他吧。
可惜,她不是那个凌南依,她并不想杀萧瑾,她只想好好活下去。
然而到目前,她对他们依然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拿她如何?
折磨?借刀杀人?
可她如果没有先要毒害他,他也并没有主动来作弄她的意思,他只是禁锢着她,像在等待换取什么东西,但有机会的话,他又会毫不犹豫让她去死。
所以他等待的那个东西,并不一定需要她去换取,亦或者他为了自己父母的仇,在取得那样东西和杀了她让凌岩痛苦之间,他更愿意选择让凌岩痛苦。
而且他聪明的事,他从未打算去亲自动手杀她,这也让他不会完全因为她的死而丧失得到那样东西的机会。
一路上,凌南依一直在沉思,并未将里面的情况告知无双。
“王妃,怎么样了?”
无双见在王爷的明玉阁附近,一直也没敢询问,直到快要回到归宜苑,她看了一眼空着的斗彩碗,才问出口。
听到问话,凌南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无双,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仅凭她眼下所知,她根本无法判断这件事,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轻叹一声,她道,“王爷将我的鱼汤倒了。”
“倒了?”无双张大嘴巴。
“嗯。”凌南依轻轻吭声,她自然不能将她根本没下药的事告诉无双。
“王爷唤你进去却将汤倒了,这……他到底什么意思?”无双很急切,但是她还没傻到这个份上,这根本说不过去。
将空碗递给无双,凌南依淡淡出声,“可能他只是想羞辱我一番吧。”
得知王爷当真没喝了那碗鱼汤,无双如同掉进巨大深渊,眼中隐着深深的畏惧。
过了许久,她才阴沉着脸从怀中再掏出一个同样黄纸包裹的东西。
“王妃,既然这次不成,那你再想办法吧。”
又来了?
凌南依拧紧眉头,未伸手去接。
无双冷笑,“王妃,难道你忘了夫人?”
心口的绞痛感再次袭来,尽管灵魂换了,可是这个身体对其母亲的感情还在,面对其母亲的安危,哪怕灵魂不在,身体依然会做出反应。
凌南依握紧拳头,“你根本是在为难我,就算我再来一百次,王爷也不会被我毒死。”
“王妃娘娘!”
隔着花丛,不远处的凉亭下月嬷嬷的喊声传过来,无双快速将东西塞到凌南依袖口中。
“这是王妃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避开月嬷嬷,无双朝另一个方向厨房小跑离开。
凌南依握着又一包毒药,眼中却闪过意味不明的亮光。
第十八章 附加条件
翌日。
上官云泽照常来楚王府找凌南依,不同往日的事,这次他带来了一壶好酒。
“昨日我功课做的极佳,父亲赏了我几壶好酒,知道你喜欢美酒,就给你带来了一壶。”
上官云泽说得眉飞色舞,看来心情的确不错,凌南依隐下心头的心事,接过他递过来的杯盏,尝了一口。
味道纯正,难得的好酒。
“不错,你这个人有时候是令人烦了一点,不过还真是挺大方的。”说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面对她这样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烦,上官云泽只得摇头失笑,“看来我下回要多带点好酒才行。”
“想用好酒收买我?”凌南依再斟了一杯,放在鼻下浅闻,抬头也笑,“若真要如此,我还真扛不住,可能真的会被你收买。”
上官云泽开怀大笑起来,“瞧你那点出息,就这秋露白都让你馋成这样!不过这秋露白虽算不得大翰国最好的酒,但能得你喜欢也是它的荣幸了。”
凌南依不是酒鬼,但是难得有好酒盈樽的机会,也是痛快事一件,一抛前事阴霾,心情也不错。
“咳,咳!”
酒入喉还没来得及回味,耳边传来无双的咳嗽声。
凌南依淡淡看了一眼,她知道无双这是提醒她,不要光顾着和上官云泽喝酒忘了正事。
眉头蹙起,这个身体的母亲还在凌府,她身陷楚王府也是鞭长莫及,而这里又有无双时时盯着,对于她的要求,她不能不做。
视线下移,看向杯中波动的酒纹,她轻声问。
“上官云泽,你知道咱们楚王的口味吗?他平时都喜欢喝什么酒?”
倒是没想到凌南依突然来这么一问,上官云泽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你问这个干嘛?”
羞涩低头,她将心思全部掩盖在笑容中,“我嫁入楚王府有些日子了,一直都和王爷没怎么打过照面,更别提感情,呵呵,我好歹也是楚王妃,总这样和楚王生疏着也不行,这不是想拉近拉近和楚王的距离吗?”
闻言,上官云泽心下泛起一丝苦涩,那淡淡的感觉划过心间,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楚王喜欢什么酒我还真知道一点。”放下酒樽,他认真道。
“什么酒?”凌南依满面期待。
摇摇折扇,上官云泽神采飞扬道,“楚王喜欢的酒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酒,而是大翰国最好的美酒,就是整个大翰国也找不出几壶。”
凌南依皱起眉头,“要求这么高。”
整个大翰国都找不出几壶的好酒,就她现在这个情况,可弄不到。
晃晃快要见底的酒壶,上官云泽再笑了笑,“巧的是我府上正好有一壶,而且因昨日我表现良好,父亲特意赏给了我。”
瞬间,凌南依扬起眉头,听他这口气倒像是愿意送给她?
“不过……”
就知道是这样,凌南依又拉下脸,替他把话说完,“不过你有个条件。”
啪一声打开折扇,上官云泽夸赞,“聪明!”
这个人性子虽有趣,却也太令人捉摸不透,她还真猜不到他想要什么。
“说吧,什么条件?”不仅为了萧瑾,凌南依也对那酒有几分兴趣,若是上官云泽能送给她,她偷喝一两口也不是不可。
放下杯盏,上官云泽也不绕圈子,折扇击掌,在空中绕了几圈,最后指着她身后,薄唇轻启。
“我要她。”
凌南依轻佻眉梢,无双?
一言出,不等她开口,无双先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救的看着她,“王……妃。”
稳稳端着杯盏,凌南依不动声色看了看上官云泽,又看了看无双。
无双长的不差,但也只是清秀,算不上上等姿色,就是上官云泽女扮男装也盛无双百倍。
而且看上官云泽毫无波澜的眼眸,不像是看上无双的姿色。
他为何突然要无双?
那无双呢,这楚王府希望被上官云泽看上,带回府的女子何其多,她又为何惊吓成这样?偏偏一脸的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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