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时连正眼都未瞧陆兮瑶一眼。
牧野烈与关宏两人,见朱颐非离去,朝陆兮瑶作了辑也随之走远了。
“殿下太过分了”青青气的嘴唇都在发颤,“殿下他摆明了不信任郡主您”
陆兮瑶吸了吸鼻子,等人全走后,她才觉委屈。
五个月,还有五个月就能回朝州了,陆兮瑶你忍忍。
她咬了咬牙,告诫自己在忍忍。
***
回了丰禾殿,陆兮瑶就发起了高烧,人昏沉不省人事,珠珠和蔡嬷嬷听了青青的讲诉,气不打一处来,珠珠脾气暴躁,囔囔着要去找林申儿。
等青青说了原委,登时哑口无言,口中嘟囔着怎会如此,殿下走时分明还好好的,她还道两人会合好,哪知出了个门事就闹成这样。
太医方走,两个丫鬟就哭成了泪人,蔡嬷嬷正为陆兮瑶换着额上的毛巾,听罢训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林家二姑娘同她的丫鬟如此欺负咋们郡主,若她以后过了门,如何会有我们郡主的位置”
两人停了哭声,珠珠越想越气,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指责青青道,“早知道就我陪着郡主去了,你也忒没用了些”
青青垂着头,默默的擦着眼泪,“你骂我吧,是我没保护好小姐,是我让小姐受委屈了”
“你……”珠珠恨铁不成钢,“哎呀,不和你说了”
“爹,娘,瑶儿好想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来看瑶儿,爹……娘……瑶儿好想你们……”
陆兮瑶梦呓出声,一声一声,断断续续的唤着爹娘,睡梦中,她孤身一人,孤苦伶仃的呆在丰禾殿,爹娘走了,斐然哥哥走了,珠珠走了,青青也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朱颐非冰冷的眼神,挥手而至的巴掌,林申儿嘲讽的笑,喜鹊得逞的笑。
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过,她的额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俩丫鬟见了跪在她床边,一个为她拭汗,一个为她多盖了一床被子。
“热,热,不要……”
身上传来的热意让陆兮瑶喘不过气口,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四周的束缚。
珠珠边盖边道,“郡主,等出了汗,病也就好了,您就忍耐些”
“殿下还没回来吗?”嬷嬷望不到朱颐非的人影,不悦道。
青青正为陆兮瑶擦拭脖颈中的汗水,听了嬷嬷的话,手一顿,弱弱道,“殿下此刻恐怕正在照顾林姑娘”
“她林姑娘珍贵,我家郡主就不珍贵了吗?好歹咱家郡主是汝南王的千金,皇上亲封的兮瑶郡主”蔡嬷嬷说的痛心疾首,说完竟然老泪众横,一双老眼已爬满了皱痕,她偷偷转过身抹着泪,不愿让俩个小的瞧了去。
俩丫鬟细心,看在眼里也并没多嘴。
陆兮瑶转醒时天已擦黑,珠珠手托腮靠在桌上打瞌睡,手一滑醒了过来,不期对上陆兮瑶的眼睛,喜道,“郡主,你醒啦”
陆兮瑶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另外两人被吵醒,皆一脸大喜,青青囔着要去煮粥,蔡嬷嬷急的要去把药端来。
珠珠扶起她,贴心的帮她后背塞了个枕头,拉高被褥,免得她又冻着,接着又塞过一个茶盅,“郡主突然发烧,可急坏我们了”
陆兮瑶喝了口水,问道,“我睡了多久?”
珠珠还以为她是要问七殿下的去向,期期艾艾道,“殿下他,他还没回来……”
不用想也知道朱颐非还在林府,她又抿了口茶,道,“珠珠,明天你帮我去一趟崇德殿,就说我身体抱恙,无法再兼顾太妃寿宴一事”
“郡主,您真的要退出吗?”珠珠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兮瑶颔首,闭了眼,如此一来,正好遂了林申儿的意。
“那郡主辛苦做的一切就付之东流了”
“罢了”见她不舍,陆兮瑶安抚道,“宫中尔虞我诈,这点事已是稀疏平常,我们何必要同她挣,就让她去吧”
“可是……”珠珠还想说什么,见她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青青和蔡嬷嬷进了来,珠珠接过她手里的茶盅,蔡嬷嬷又将药碗递了过去,“药有点苦,老奴准备了蜜饯,郡主若是觉得苦了,就吃一颗”
陆兮瑶颔首,皱着眉头,大口将药喝了下去。
喝罢,一张小脸皱成了麻花,珠珠替她擦了嘴,蔡嬷嬷急忙把蜜饯放在她手心里,“哎哟,郡主怎一口就喝了,这药苦的很”
陆兮瑶将蜜饯塞进嘴里,终于缓解了些苦味。
青青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清淡的玉米粥,“等过一刻郡主再喝粥,太医说了,病未痊愈不能吃油腻的”
“我可是一天都没吃肚子,就吃这点,半夜准爬起来偷摸到厨房去”她抱着肚子可怜巴巴道,一时间好像回到了汝南王府。
不知是谁在门口咳了声,四人朝门口看去,见是朱颐非,皆止了笑。
朱颐非一回府,钱公公就说陆兮瑶病了,睡了一天,他过意不去,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来看她。
里屋一时没了声响,他屏退了奴仆,关了门,在她床前坐下,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问她病好了没。
可让他如何开口,在她面前他总是异常窘迫。
陆兮瑶见他不说话,率先开口道,“怎么了,你是来质问我为何把你的林姑娘推进湖里?”
“不是”朱颐非否认。
“那你是来道歉的?”陆兮瑶轻笑道。
“风寒好点了吗?”朱颐非轻声询问,想摸摸她的脸颊,又放下了手,有些局促不安,“我……今天抱歉了,我不是不相信你”
他飞快的说完,眼里一片真诚。
当他看到那一幕,他确实是起了疑心,一个是从小玩到大青梅,一个是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
他那个时候确实是偏袒林申儿了。
陆兮瑶想了想,问道,“你来道歉,是相信我没把你的林姑娘推进湖里?”
朱颐非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从没怀疑过林申儿会撒谎骗他,但陆兮瑶……他沉吟道,“这件事就算过去,往后莫提”
还是信她!
陆兮瑶吸了吸鼻子,倔强道,“莫提?我偏要提呢?朱颐非,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吗?”
“你……”朱颐非突然站起,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紧,又松开,“你的意思是申儿有意骗我?喜鹊说你为了抢夺申儿想的寿宴清单无意将申儿推下湖”
“所以你信了?”未了,她自嘲笑道,“也对,你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我呢?我只不过是突然闯进你人生的陌路人而已,合理合情,你也该选择相信她,朱颐非……此事我不会再提了”
朱颐非应了声,无意看到放在小桌上的粥,他道,“你把粥喝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要走,陆兮瑶叫住他,朱颐非促足,只听她道,“还有五个月,你莫要忘了”
五个月。
朱颐非闭了闭眼,微微侧过头,“我不会忘了的”
第45章 打脸第四十五式
陆兮瑶一病就病了好些天,等身子利索爽朗起来, 太妃寿宴已近在眼前, 先前她寻了个身体欠安的由头从太妃寿宴中抽身,乌后因时间紧迫,她又真病了, 倒也未曾为难过她, 只嘱咐她好生养着。
重担落在林申儿身上, 看她整日频繁的进出皇宫, 吩咐下人做事,她是清闲了,冷不丁的一些闲言闲语也传进了她的耳朵。
宫中是非多也全因一张嘴,不少人偷偷拿她们比较,暗地里少不了猜测林申儿何时入住丰禾殿。
更有甚者揶揄陆兮瑶能当正妃全因汝南王身后有个强大的陆家军支撑,一旦败落,或许连个平妃都捞不到,再怎么说林申儿也是御史大夫之女, 倘若三皇子朱颐磊真当上了皇帝, 林眉就是皇后,皇后的妹妹岂甘心做小。
类似的话, 陆兮瑶听的耳朵都快生茧了,干脆睁一只眼闭一眼,不去理会这些闲话,若真要计较她计较的来嘛?
她不计较,自有人计较, 太妃寿宴的当天,珠珠和青青忙成了陀螺,衣裳的颜色,妆容的变化,一改再改,誓要把林申儿比下去。
早就憋着一肚子气的蔡嬷嬷亲自为她梳头,边梳边埋怨俩小的不懂男人心,竟梳些小姑娘的发饰。
陆兮瑶虽嫁给了朱颐非,头发仍未全数盘起,通常挽一半披一半,还是个姑娘样,宫里又开明,年纪小些的,尚是如此。
蔡嬷嬷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最后在首饰盒里千挑万选,选了花胜带着,说是殿下从未见过陆兮瑶带过花胜。
青青正为她梳妆,听着赶忙要为她化个浓妆,道殿下在新婚那夜未曾见过,今日难得有机会,正好显一手,花钿、额黄、面靥、点唇、画眉,一样不落。
珠珠拿了几套衣裳,有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秀纱罗裙、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撒花烟罗裙等一系列裙衫。
陆兮瑶在一众裙衫中选了最简单的一套秀纱罗裙,又将脸上的额黄,面靥都擦了去,太妃娘娘的寿宴实则不该太引人注目。
比起女子的繁琐,男子就要简单的多。
朱颐非早已在外头凉亭中等了半柱香时间,手边的茶已凉了好几回,陆兮瑶出来的时候,朱颐非正要喝茶,子仁轻声提醒了声,他才漫不经心的别开眼去,一时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