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孔明将她的手扯到了一边,嗤笑了两声。
赵栀晓得这位爷是什么脾气,她叹口气,朝着刘诗云望了过去,轻摇了摇头:“怕是不能和你单独进去了,我还得照顾着三爷,不然三爷没人照顾呐。”
刘诗云眸色中带着些深意,朝蔺孔明和赵栀望了一眼,眸色黯了黯:“那好罢……我便跟在栀儿和王爷的身边便是……”
“母亲,你进去之后,便直接朝凤鸾殿中去,在那坐几个时辰,晌午的时候,万花宴便开始了,到时你跟着旁人一同走便是,不懂的再来问我。”
“三爷,所有人都会在凤鸾殿里面候着吗?”
“嗯呐~”
“万花宴一般是何时结束?”
“多半都到了傍晚了。”
“我想先去看望二妹妹,再去凤鸾殿里头候着,只是不知二妹妹在哪住着,不敢乱走,也生怕到处乱走,被侍卫当个刺客给抓了去,到时还得三爷操心救我。”
蔺孔明薄唇微抿,托住了腮帮子。
才不救你咧。
刘诗云眸色一亮,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道:“栀儿,我听母亲说过,赵羡妹妹如今被封了兰嫔,就在储秀宫的一个偏殿内住着呢。”
“储秀宫主殿住着的是谁?”
“住的是贵妃青依云,那位贵妃娘娘入宫多年,膝下有一子,便是八皇子殿下,性子听闻多少有些跋扈,赵羡妹妹同他住在一处,多半受了不少委屈。”
刘诗云说到这儿,便是一阵的心疼。
当今圣上已五十来岁了,听旁人说满脸都是皱纹,赵羡妹妹好端端一个女儿家,进了宫,又能有什么幸福可言,自己同她也是一同长大的,她平素也唤自己一声姐姐,自己是将她当做亲妹子来待的。
赵栀闷闷的垂着眸,眸底发红,没有吭声,默默的推着蔺孔明的轮椅,出示了令牌,便带着紫云一同入了宫门。
宫内红墙绿瓦,繁花绿柳,巍峨壮观,处处都是奇珍,她却无心欣赏,只想快些见到赵羡,同她说上几句贴己的话。
“呀,我瞧这前头站着的人,不正是赵栀吗?不……瞧我这说的什么话,人家现今分明是蔺府的主母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司徒咏穿了身浅橘色的坦领襦裙,上绘着四喜图,肩上披着浅橙色披帛,脖颈上戴着价值万金的玉珠璎珞,前头的三个锁形坠儿,是极品的和田玉,走路之间头上簪钗流苏相碰,极清脆好听。
严青青及李红玉,另有林林总总十几个未出阁的女眷都在司徒咏后头跟着,瞧着热闹的紧,除了刘家以外,四家族的小姐尽齐全了,都以司徒咏为首。
“司徒姐姐说得对,现今人家可是蔺家的主母了,父亲手中有了实权,就连家里的二妹妹都进宫做了嫔,摄政王爷又对她这般好……也再不是当初的小门小户的人家了,以前我可记得她连进宫的资格都没呢,这多半是第一次进宫罢。”
严青青掩唇轻轻笑了笑,说的话虽好听,但却是带了三分嘲讽。
“青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有实权又怎的了?不还是个从三品的罢了,司徒姐姐的父亲可是当朝丞相呢,再说了,摄政王爷对她再好又能如何?还能娶了她不成……”
不知是谁,躲在司徒咏的身后,笑着嚼起了舌根。
一群姑娘家在那说说笑笑,虽说声音清脆,但话多了,难免吵的人耳朵疼。
蔺孔明单手托腮,朝着那些个未出阁的小姐们望着,眸色慵懒,唇角噙着古怪的笑意,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那些个姑娘家说话越说越过分,最后竟将林诗云也给说上了。
“同这蔺家的寡妇在一处,许是讨不得好的,瞧瞧她嫁进蔺府前后,蔺府便生生没了三人,刘家小姐自小同她在一处,过个几日,又要嫁给那浪荡的公子哥儿了,日后不定又遭遇个什么事儿呢。”
李红玉一直站在那儿,静静地朝赵栀望着,手中握着个刚从街上买的狮子绣球,不发一言。
这种场合,她不说是不合群,若是说了,便是得罪人,无论是司徒咏他们,还是赵栀和刘诗云,尽是她一个贫民丫头得罪不起的。
想了一想,李红玉淡淡一笑道:“那王家王少爷混迹青云坊,一日里有半日都要泡在里头,日后怕是刘家姑娘和他成亲不足半年,他便能领进来十数个姨娘了……”
司徒咏身后,也有王家的庶女在,她听了旁的人这般说她那嫡系的哥哥,不敢生什么气,但听了李红云的话,那张小脸瞬间便耷拉了下来,朝前走几步,站在了李红玉身侧,咬牙压低了声音,猛地拧了几下她的胳膊:“什么贱蹄子,连我家的事也敢胡言乱语,小心等万花宴完了,本小姐便将你装麻袋里,抬青云坊去!”
人若是势微了,说是错的,不说也是错的,无论说什么也都是错的。
李红玉也晓得这个理儿,低了头,没敢吭声。
“表姐,你可真是不会说话,又给我惹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严青青伸出了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李红玉的胳膊,李红玉疼的眼中生了泪,也没有敢哼出一声来。
“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可是将话都说完了?”
赵栀轻轻握住了刘诗云的手,淡淡笑了一笑,朝着司徒咏望了过去。
刘诗云原本心中正恼怒着,想要同她们吵几句,听了赵栀的话,微有些愕然的朝赵栀望了过去。
栀儿她遇事要比以往要淡然多了,她也得学着点。
“说完了又能如何?”
司徒咏浅浅一笑,迈着碎步,便朝着赵栀走了过去,一脸的贵气。
“三爷,出事了你保我不保?”
赵栀低声道。
蔺孔明右手一顿,薄唇轻启:“保。”
他刚刚说罢,赵栀便仰起了手,“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朝着司徒咏的右脸抽了过去!
司徒咏吃疼,倒在地上之时,蔺孔明又慢条斯理的伸出了修长的左腿,将她绊了个狗啃泥。
“什么狗/东西,脏了本王的腿。”
☆、姊妹宫内重逢
全场一阵的鸦雀无声, 所有的贵女都怔住了, 呆呆的朝着赵栀望着, 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任他们死都没有想到, 赵栀的胆子竟然这般大, 就连司徒咏都敢打……而且王爷不仅没有阻止她, 还……还跟着绊了司徒咏一脚。
大家在经过几秒的呆愣之后,忙朝着司徒咏走了过去, 着急的围在了她的身边。和她关系比较近的两个贵女, 则去搀着她的胳膊, 将她给搀了起来。
司徒咏站稳了身子, 一只手扶着树,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肿起的脸颊,眸中含了两泡泪,在眼睛里面打转, 内眼角中带着红血丝,被气的嘴唇不停的哆嗦。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了下巴上, ‘啪嗒!’一声滴落在了地面上, 渗入了石头之间的缝隙里。
司徒咏没有先去骂赵栀,而是朝蔺孔明望了过去, 满目的委屈:“三……三爷……”
她爱慕蔺孔明阿……自己爱慕的人, 竟……竟帮着别的女人一同欺辱自己……
任凭司徒咏瞧起来有多委屈, 蔺孔明瞧都没瞧她一眼,他的俊眉微蹙了蹙,修长的右手搭在了椅背上, 慢条斯理的拍了几下:“赵栀,推我离开。”
赵栀点了点头,冷冷的朝着司徒咏瞪了一眼,便推着蔺孔明朝前面走了过去。
刘诗云原心中还夸着赵栀要比从前沉稳呢,见赵栀扇了司徒咏一巴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实是没想当赵栀的胆子竟这般的大……这里可是皇宫啊,司徒咏的父亲,可是当朝位居一品的丞相,栀儿她……她还真敢……
刘诗云回过神来后,瞥了司徒咏和严青青一眼,呸了一声,便忙跟在了赵栀的后头,心中既怕,又觉得过瘾。
她……她以前都是躲在栀儿的后头的,这还是头一次敢自个儿出头……
刘诗云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灵动的很。
司徒咏见蔺孔明连理她都不理一声,心中失落之际,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她朝前走了几步,冷笑着道:“刘诗云,赵栀!你们两个贱蹄子给我等着!家中父母亲极宠我,我回家中后,同他们将今日之事一说,你以为我爹爹能饶得了你们父亲?一个个的,尽都给我等着!
“赵栀!我看你家二妹妹能不能在宫里头讨个好!迟早我……”
她话未曾说完,赵栀便神情冰冷的转过了头,唇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微歪着头,朝着司徒咏望了过去:“你再说一遍?”
她的双眸虽平淡无波,却是深邃如海,带着一抹阴戾之色,令人捉摸不透,如坐针毡。
司徒咏神色怔了一怔,竟被她的这番神情吓的呆滞了几秒,她回过神来后,神情一恼,刚想说话,蔺孔明的声音便悠悠的传了过来。
“若是司徒凌不想干了,这朝中有的是人顶替他那个位置。”
分明这般清冷好听的声音,却令司徒咏的面色惨白如纸。
她……她真是蠢钝如猪……竟忘了父亲本就是借蔺三爷的势爬上去的,如今蔺三爷明显的偏向赵栀,自己竟当着他的面,说要惩治赵栀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