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哪家的贵人在里头置办衣物呢!”
“瞧那身型举止,真是神仙般的人物,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赵栀来到了五华阁之内后,便有一个女子过来招待她了,那女子浅浅一笑,右手朝着柜台上指了一指:“姑娘可是要买成品发簪?这些尽是配套的,有点翠的、有翡翠的、还有金银烧蓝的,姑娘尽来看着,看中了哪样,我便命人为您包起来。”
这五华阁的掌柜倒没有因为赵栀穿的不华贵,而故意怠慢,赵栀轻轻一笑:“多谢掌柜了,我这便挑选。”
平日里,赵栀的发簪,都是在一些制作粗糙的小店内买的,虽也有金簪银簪玉簪,却远远不如五华阁内的精致,女儿家平日里就爱摆弄这些个物件,她看了这些个首饰,便有些眼花,移不开眼了。
赵栀随手拈起了一根金簪,垂眸望了一眼。
金簪上分明花生大的一朵金云,云上竟用白玉铸了小亭,亭内还有两只描蓝金蝴蝶,姿态翩跹,若活起来一番,金云下还坠了几根比头发丝还要细小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好瞧的很。
“当真是精致,也怪不得五华阁这般出名,这只金簪卖多少银钱?”
“一百二十两银子。”
女子说罢,赵栀差点将手中的金簪丢到了地上,她心中虽震惊,表面上却仍旧镇定。
“这支金簪我要了,我另再寻几套。”
赵栀说罢,便轮到那掌柜的震惊了,她实是想不到,这姑娘竟能眼睛眨也不眨的将金簪买下!
上次就连丞相府的小姐过来,看了这发簪,都因为价钱太贵,没有买下,依依不舍的放在了这儿。
随后赵栀又另买了几套发饰,花了足足千两银子,带着一包包装精致的发簪,出了这五华阁,朝织云坊走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刚刚瞧中的小亭金簪颇好看,便没有让掌柜包装,直接便佩戴在了头上。
她站在远处,见织云坊的门口围了不少百姓,担心是蔺孔明出了什么事,一皱眉头,忙提着裙摆,朝着织云坊内走了进去。
她走到织云坊内后,四下望了一眼,才看见蔺孔明正在闭目养神,不知何时从大门口移到了角落位置,路远则扶着轮椅,守在了他的身旁,在门口的位置,云娘正和一个女子说着话。
“姑娘,事情向来讲究个先来后到,您就算是给再多的价钱,那也是不成的。”
“我同蔺府的夫人们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你不妨告诉我,是哪位夫人要用古香缎?我这边也不难为你,我自己个儿去蔺府,同那位夫人说上几声。”
司徒咏眉头微蹙,咬了贝齿。
云娘正为难着,瞧见赵栀来了,眸色微亮,忙松了一口气:“夫人,您总算是来了,司徒小姐想要将古香缎全都买走,你看这事情该如何办才好?”
蔺孔明觉察到了赵栀的到来,微微掀开了眼皮子,饶有兴味的朝赵栀望着。
“爷,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夫人?她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容易被欺辱。”
路远凑近蔺孔明耳旁,低声询问着。
之前蔺孔明嫌呆在门口,太阳晒得慌,便让路远推着他,到了这角落位置,以至于到了现在,司徒咏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蔺孔明打了个哈欠,模样慵懒:“不管。”
“若是夫人真的受了欺辱,我定会去帮夫人的!”
路远正色道。
蔺孔明似笑非笑望着他,伸出修长的腿,一脚将他踹了个踉跄:“你到底是谁的人?”
“爷,就算您踹我,我待会儿也是要管的!夫人那般小的年龄,跟我妹子一般大小,本就命苦,再被旁人欺负了,那该多可怜啊!”
“没说不管她,再看看,爷觉得,这小丫头自己个儿应该能应付的了。”
蔺孔明虽这般说着,可他自己也不确定。
司徒咏听云娘说蔺府夫人来了,一瞧那夫人便是赵栀,眸色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唇角也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栀一眼,望了望赵栀头上的金簪,轻笑出声:“这不是五华坊的新样式吗?前些日子我去看,都未舍得买呢,戴在你头上,倒是好看的紧,只是这身衣裳倒是不大搭配,今日挽的鬓也有些简单了。”
她说罢,便伸出手来,猛地将她头上的金簪抽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赵栀的鬓全靠这新买的簪撑着,司徒咏这般一抽,赵栀的鬓发便尽散了下来,那上百两银子的金簪也落在了地上,摔掉了一只蝴蝶。
“呀!倒真是抱歉了,我只是想瞧一瞧这发簪而已,赵栀,你不会介意吧?”
司徒咏一脸的无辜,那模样,就若一只受了欺辱的兔子一般单纯无害,还有些紧张的蹙了蹙眉。
赵栀任由鬓发散着,眸色淡漠,后退了一步,将地上的金簪捡了起来,声音沉稳。
“这支簪子我买的时候是一百二十两,只戴了一炷香时间,你今日给我弄坏了,我只要你赔一百两,你说,是你现在给我钱,还是我带着蔺府的人,去你们丞相府讨要?若我真带人去要,你在丞相府内,怕是也会丢了面儿吧。”
赵栀两年前在刘诗云家玩的时候,曾见过司徒咏一面,那时她便是这般的咄咄逼人,因为自己父亲的官衔低,她便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话里话外嘲讽自己,连自己的母亲,都给讽上了,赵栀的性子要鲁莽一些,便出口同司徒咏顶撞,后来这件事便被赵弘风知道了。
赵弘风怕赵栀得罪丞相府的小姐,影响他的仕途,便逼着赵栀去丞相府,给司徒咏道歉赔礼,最后赵栀站在丞相府外站了一日,丞相府的大门都没有开,她只隐约在门内听见了司徒咏和几个贵女的笑骂声,口口声声似都在说她。
自此后,便再没见过。
司徒咏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赵栀竟能不卑不吭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她唇角微勾,柔柔一笑:“赵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赔你钱啊?这样吧,你今日将古香缎全都给我,我给你二百两银子如何?你刚嫁到蔺府,又死了夫婿,定因没钱遭了不少白眼吧?我那些个钱,足够你风光一阵了。”
她说罢,瞥了身旁的丫鬟一眼,轻声道:“你去五华阁中打听打听,看他们是不是丢了一支新款的金簪……”
“司徒咏,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你莫不是脑子不够听不懂?”
司徒咏笑吟吟的朝赵栀瞧着,微微抬头,朝着云娘道:“将那三百米古香缎给我打包好了,一会儿送去丞相府,我们走!”
云娘也不敢得罪司徒咏,心中无法,只能先应了一声。
就在司徒咏转头朝门外走去的时候,赵栀一手猛地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往后一拽,司徒咏惊呼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她倒地的姿势极为不雅,就连头上的簪都掉了下来,门外百姓们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赵栀垂眸望了望自己个儿的手,一脸无辜:“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她那副模样,真单纯的如小兔子一般。
她说罢,便缓缓的蹲了下来,一脸无奈的朝司徒咏望着:“司徒小姐,咱们得先将钱赔了,才能走啊!那古香缎剩下的布料,我便全送给你了!你回去之后,不定还能用余下的料子做几个口金包呢。”
她说罢,冷冷望了云娘一眼:“将那三百米古香缎全给我裁了,图纸上的衣裳各做一套,若是你不允,我便让三爷带兵将你铺子砸了!”
她说罢,角落中传来了蔺孔明的轻笑声:“她说得对,我会派兵,将你铺子砸了。”
虽是威胁的话,他那笑声却温柔好听,令人听了不觉酥了心神。
☆、19. 他居然能站起来!    司徒咏原被……
司徒咏原被赵栀的话气的不轻,也顾不得风范了,正打算让丫鬟们捋起衣袖,一同教训教训赵栀,她听到了蔺孔明的声音后,面色一白,神色有些慌乱起来。
她犹记得,几年前蔺孔明风光之时,她仰慕于他,曾同他示过好,还让爹爹试过他的意思,想嫁予他做正妻,蔺孔明当时也没有拒绝,就在司徒府和蔺府正准备进行下一步时,蔺孔明便从悬崖跌下,摔断了一双腿,伤了脑袋,这件事情,也便搁置在这儿了。
她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蔺孔明了,但心中对他还是无比仰慕的,随着椅轮转动声轻轻响起,司徒咏的心脏,也跳动的愈发的快了,紧张的呼吸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几年未见,曾经那般风华绝代,惊觉艳艳的少年,如今……不知成了什么模样。
等到蔺孔明的轮椅停了下来,司徒咏才敢抬头,朝着蔺孔明望了过去。
她望着蔺孔明,微微蹙眉,眸中掠过了一抹怜惜,轻叹了口气。
他果然比起几年前,要消瘦的多了,司徒咏缓缓的站起了身,眼眶微红,整了一整发鬓,朝着蔺孔明欠了欠身,声音有些哽咽。
“三爷,几年未见,你可尚好?”
赵栀听见司徒咏的话,倒是愣了一愣,随后才想起来,几年前,司徒咏差一点就和蔺孔明定了亲,当初若不是蔺孔明出了事,司徒咏现今早是他的妻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