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绿豆汤,还是宋玉笙吃了一阵,才让人送来的。
秦漠速度极快的用完了这绿豆汤,甜意都快入了心了,半月过去,她总算是消气了些。
他正想站起身子过去看看她,被李管家拦着,“殿下要去何处?”
“明月居。”
李管家讪讪笑道,“殿下不必去了,王妃已歇下了,这个时辰不见人,殿下去了也是见不到人的。”
秦漠亮起的眸光又暗下了些,“她是以前在这个时辰休息,还是今日在这个时辰休息?”
李管家被问的一噎,顿了一会才回道,“近日……”
秦漠坐到太师椅上,回到最初的姿势,抬手揉着太阳穴。这小狐狸的气,还是没消。
若她真是有心和好,在送来这碗绿豆汤时,就知道他会过去,不会早早的歇下。
要如何哄小姑娘,这比起临江的灾情,要更让他束手无策。
李管家这回不知晓缘由,也不知该如何劝着这对小夫妻了,“殿下,若殿下真想见王妃,等晚些,晚些王妃就起了。”
秦漠淡笑,“你觉着,真会起吗?”
他去了几次明月居,她都用着在休息的由头打发了。骄傲如他,再多去了也是自找没趣。
宋清歌敲了敲门框,瞧着这一室内的抑郁气氛,觉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殿下这是,作何?”
听闻熟悉的声音,秦漠抬眸,宋清歌是最了解宋玉笙之人,一定知道该如何哄她!
脑海里结成万般的丝线,像是在这一刹那都解开了。
秦漠望着宋清歌,如同那救命稻草,幽幽出声,“来的真是时候。”
第56章
宋清歌被他的声音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若不是秦漠的动作快些, 他掉头就想出了这间屋子, 就不应该多事先来看他。
主要是上回给青儿的事一吓, 他对秦漠已经没有信任了!
李管家给二人端上茶水,又很是欣慰的看了一眼宋清歌,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屋子, 走之前还是分贴心的, 给二人关上了门, 守在门口等候传唤。
秦漠直直的盯着宋清歌, 也不说话, 眸里喷射出的光芒,宛若是野兽看到心爱的食物一般, 让宋清歌吓的连连后退。
他是不是真的来的不是时候?
秦漠心里有千百万个疑问,可真要到了嘴边, 还是不知该问个什么合适。总不能问, 为什么那你妹妹生气了。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片刻, 宋清歌到底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从座位上一下站立起来, “你要是没事于我商讨, 我便先过去看笙儿了。”
秦漠傲娇的哼了一声, “你去了也没用,阿笙在休息。”
宋清歌看了一眼外头的时辰,这个点宋玉笙平日早就该起了,“休息什么?”
秦漠叹出一口气, 剑眉又逐渐凑到了一起的,“近日才休息的,外人都不见。”
宋清歌爽朗大笑,这是宋玉笙小时候就管用的伎俩,接着自己的身体不好,若是生气了,便会落下一句,谁也不见。
怕是秦漠这个殿下,做了什么事,惹了他妹妹生气了。
不过倒也稀奇,宋玉笙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性子早就被磨炼过了,还能让人气的,用起小时候的伎俩,当真是有趣。
“你笑什么?”
宋清歌轻咳了两声,把笑意憋了回去,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来,“你且说说,最近你与笙儿做了什么?”
秦漠回想着半月,除去那天与楚星河动手,他也想不出宋玉笙生气的缘由是什么了。可他那日为何要与楚星河起了争执,他要如何和宋清歌言说?
宋清歌难得在秦漠身上瞧见如此变化的情绪,往日的秦漠跟个冻人的冰块似的,做起事来决策果断,思路明确,毫不留情。怎么今日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吞吞吐吐,有事不说。
宋清歌欣赏完了,也不愿在秦漠这里浪费时间。好几月未与妹妹相间,急着去见宋玉笙,“你若是无事,我便想去找笙儿了。”
秦漠猛地拉住宋清歌的衣袖,沉沉出声,“坐下!”
宋清歌被他猛地一吓,倒真是一屁股坐下了,反应过来。有事求人的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宋清歌再次站了起来,磨磨蹭蹭的,还这么多要求,嫌弃道,“有事说事,没事起开。”
秦漠拧着眉,如同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一般,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有事,坐下。”
虽然说态度算不上友好,但也算是低头了。
宋清歌挑眉,极为勉强的重新坐下,一甩衣袍,“说来听听!”
秦漠开始说了小半刻,那天和楚星河一起事情。重新讲述了一遍,说到最后,还是不明白,为何宋玉笙会气了。
“你说说,我哪里有错?”
宋清歌听了半天,刚刚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正想回他,听他这么一问,也跟着蹙眉,十足的护妹,“难不成,会是我笙儿的错?”
秦漠眸色一动,冷着脸,来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她嫁我了。”
什么你的笙儿。
“什么?”宋清歌没听懂他的话。
“无事。”秦漠摇头,有事求人,还是不要说了。
别的日子,再说也行。
秦漠这边等着宋清歌的解释,宋清歌却在那里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慢慢悠悠,气定神闲的品着,“好茶。”
宋清歌边饮茶边看秦漠的神色,待看他真是急得不行的时候,才重新开始提问,“你且说说,那日楚星河可对着笙儿做何了?”
秦漠沉默片刻,极力去会想那日的情景。从始至终,宋玉笙和楚星河都是隔着一段距离的,更别说要做什么了,递给玉佩都让他拦下来了。
“未曾”
宋清歌接着问,“那笙儿对着楚星河做什么了?”
秦漠对答如流,“未曾。”
宋清歌气笑了,反问道,“那什么都没有,你为何对着楚星河动手?”
秦漠被问住了,折磨他半月的问题,就是他为何要与楚星河动手。
年少时,还可说是年轻气盛,肆无忌惮。现已是弱冠之年,又怎能跟以前相提并论。两人甚至都没做些什么,他为何要对着楚星河生气。
宋清歌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一副明白人的模样,悠然道,“你想想。”
秦漠蹙眉,习惯性的反问,“因着什么?”
宋清歌啧了一声,手掌拍了拍桌案,重新把话题带了回来,“是我在问你。”
“阿笙?”秦漠试探道。
宋清歌淡笑了一声,到底还不算笨,罢了,他便当一回和事佬,“我先问你,你把我笙儿,当做了夫妻还是妹妹,你对她,可有男女之情?”
秦漠眉头越蹙越深,思绪从最暗处不断游走挣脱,却似遇到了死胡同,如何都挣脱不开。他握着茶杯的力道也越来越重,那指尖下隐约都能看出,被花纹弄出来的银印子。
男女之情。
他对她。
“不知道?”宋清歌嗤笑了一声,那是谁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连是说上两句话,就开始失了励志,他问,“那你为何唤笙儿作阿笙?”
秦漠眸间情绪不明,若真要深究,他也不知为何,就好像天生就该如此。若非要寻一个理由,那便是,“特别些。”
他想要让她特别些,特别些留在心里。
她是最特别的人。
“这么聪明一人,怎么就栽了。”
宋清歌脸上的笑意展开,“你与笙儿之间的婚事,你也不必瞒我,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笙儿是为了我嫁你的对吗?”
宋玉笙外表看上去是一乖顺的孩子,心里隐藏着的不羁,全都被隐藏在这层外表之下,不外露并不代表她认命,只是在等。
无缘无故要嫁给秦漠,任是如何他也是不信的。
宋清歌眯了眯眼,画风一转,语气也跟着凌厉了起来,“你别说你对笙儿毫无企图。你我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若真需要我宋家,需要我喻家与你一同,你又何须用我妹妹当筹码,去成这个劳什子亲。”
宋清歌不痛不痒的抛下一句,“你和我说一声,又有何难?”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秦漠一直像是那寻走在云雾间的人,寻寻觅觅,兜兜转转,隐藏在云雾下,在同一片林间兜兜转转,寻不到出路。
宋清歌就是那前来的引路人,直接明白的告诉他,你不是在迷路,是你自己不愿出去。
看看这云雾之间,处处都是你寻出路留下的标记,路只有一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是你自己不去相信罢了。
静默半晌。
秦漠发出一阵轻声的笑,那低沉的笑声晕开,似清晨山林间的第一声鸟鸣,清脆悦耳,叫人心情都愉快了些,“说的也是。”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楚星河动手,为什么对宋玉笙耿耿于怀,为什么要与她成婚……
以及,面对她时,内心的悸动。
阿笙。
她的名字,在唇齿间漫开,带着一股甜味,直入了心扉。
“也是?也是你还不对我笙儿好些!”宋清歌瞧他这样子,越想越气,也就是趁着当时神志不清,不然他定是要给宋玉笙重新寻个好人家的,“别傻笑了,你们二人不是闹了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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