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寝宫之中,茜妃的神色一天天沉重, 她知道皇上没剩下多少日子了,而朝中乱作一团,各自打算拥立新皇,没人惦记这垂死之人!
“茜妃,朕对不住你啊……”人之将死, 留恋的却愈加多了。
一声叹息,两行热泪。
“不怪皇上……”茜妃声泪俱下,曾经那个信誓旦旦的男子,如今已到暮年,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他无力回天。
“朕也对不起皇后,苏贵妃,秦贵妃……”皇上的声音本就不高,说到这些故去的人尤为悲痛。他不是个好丈夫,想要对她们都好,却最终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情深不寿,或许是这样,纵是多情却也深情。
其实,相比较历任帝王,他的后宫算是冷清许多,就连皇子也不算多。宋寅在位这些年,经历颇多波折,但百姓也算安居乐业。
“朕努力做一个好皇帝,还是做得不够好。朕也不是好夫君,不是好父亲。”他的声音里是愧疚或许还有不甘,想要更多的时间去把一切做好。
“皇上,您好好休息,别再说了,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茜妃趴在他身边,柔声安慰着,谁都知道将要来临的可怕时刻,静静地等着反而更好。
皇上突然就笑了,他伸手摸着她依旧美丽的脸庞说道:“一直陪着吗?他们都说一直陪着朕,可到最后,朕还是孤家寡人!”
“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茜妃握上他无力的手,认真地承诺着。
此刻间,皇上病危,但的寝殿里只有茜妃一人陪在身边,任何人不得打扰。圣旨不得违抗,圣意不敢妄加揣测。
当夜,皇上驾崩了。
王爷王妃、皇子公主跪了一地,披麻戴孝,白茫茫一片,哭天喊地。
宋乾跪得笔直,无声地流着泪,宋吉眼神凄然,却并未流泪。
后宫所有嫔妃,生育皇子公主的皆住到各个王爷府公主府,未有子女的皆移居琉璃宫,未曾侍寝的放出宫去。
王位更替,事关重大,所以先皇逝去并不能给谁带来真正的悲痛。所有大臣最关心的新皇问题,不见圣旨,人心惶惶!
灵柩前,茜妃当众起誓要为皇上殉葬!
宋吉宋祥阻拦无用,她撞在灵柩前,头破血流,昏倒在地,宋吉命人直接把她送回去好生照顾。
他们不明白母妃为何如此任性,她是最有福气的妃子,有一双争气的儿子,宫里王府随意她住,到末了,胜利在望,她却偏偏……
一日下来也是劳累,不管有多少真心真意,眼前最重要的不是痛苦,而是谁将继承大统?
夜深月凉,宋吉去往十王府。
“十弟,母妃决意要随父皇而去,谁劝也没有用。”宋吉神色凝重,突然跪下道,“四哥只求你,若真有那天,让母妃与父皇合葬。”
宋乾立即上前扶起了他说道:“四哥这是何意?”
“我本不愿争这个位置,母妃也素来不喜我们兄弟牵涉其中,明日我便说服众人拥立你为新皇。”宋吉说道。
“其实我也不……”宋乾想要回绝,因为到最后他也能感觉那个位置是冰冷无情的,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们都是皇位的祭献,太残忍。
“你不必多说,今日皇兄只求你应下这件事。虽说按照礼数母妃没有资格与父皇合穴,但皇兄求你能答应。你登基之后,我便带着宋祥回到边境镇守。”他的承诺斩断了宋乾所有的顾虑,从小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寥寥无几了。
“皇兄,我便替他应下了。”沈不渝从内室走出来,对着宋吉行了礼道。
宋吉笑言道:“那就好。”
第二日,宋吉兑现承诺,拥立宋乾登上大位。
两日后,茜妃故去,追封为皇贵妃,与先皇合葬明陵。
自此,大晟朝第二十一位皇帝,宋均,开创了乾运盛世。
且后宫只有沈皇后一人。
他说,不愿皇后太操劳,后宫空置。
衣食住行繁琐之事,皆有各处女官各司其职。
西凉使臣来访,庆贺新皇登基,声称永世修好,而当沈不渝看见揭下面纱的使臣是璃阳公主时,在殿上喜极而泣,她身后跟着的勇士,则是易容而来的沈不凡。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西凉的卫城将军和夫人。
三人再见,无不感慨世事无常,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以另外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到故土。
沈不凡已死,璃阳公主也魂归大漠。他们从此在自由的天地开始崭新的幸福生活。
沈家二老亦是开心非常,还能再见到儿子,而且他们夫妻恩爱,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你家的公主都回了家,本公主也要回家了,国书快点拿来。”多日不露面的琴溪公主跳出来,要沈不渝兑现诺言。
她费尽心思演了一场戏,帮了他们,自然要回报的。
南宛国国力薄弱,与大晟朝永世修好当然是求之不得。
“本宫自当言而有信。”沈不渝乐见其成,而且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后宫无杂事,她闲下来自然要继续发家致富了。南方的珍稀水果和药材也是做生意的又一门道,打开南宛国的道路,她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广。
这几年来,国库充盈,皇后遍布天下的生意可谓功不可没。不过,梦想一步步实现是需要付出汗水和心力的。沈不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挣钱这种事情要雨露均沾才好。世家大族风气不好,但是多发展几家财神爷不是坏事。
柳成风,湘蓉,苏河,许清,都是可靠人选!他们一年到头都在各处奔忙,到年末时都有了休息时间,唯独皇后一人忙得焦头烂额。
所以,抠门的沈皇后又大发慈悲地给大家发丰厚报酬了,希望来年大家再接再厉!
金子银子数完了,就要对对帐本了,这是件令人头大的事!一摞摞的账本放到她面前,比皇上的奏章多了好几倍!
沈不渝伸手抽了一本最薄的账本,一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一堆高高垒起的账本,所有的账本轰然倒塌!看过的没看过的混在一起,把自己差点埋了进去!
一旁的宋乾抬头看了一眼,早已见怪不怪,等到批阅完奏章,再抬头,只见沈不渝早已累趴下,他坐在她身边笑道:“皇后平日里太懒散了,以至于现在账本堆积如山!”
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还是心疼的紧,默默地帮她一本本看起来。
“往日里还能谈谈生意,做点有意思的事,现在好了,就剩下看账本这件最无聊的事情了!”沈不渝皱着眉头托着下巴抱怨着。
“把这件事做好可不容易。”宋乾把她搂在怀里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看着账本。
“你专心做事情,要批得比奏章还认真,对了,要模仿我的字迹。”沈不渝拿开他的手,还不忘着种种要求。
她最不喜欢看账本,还偏偏要认真仔细地看,给每个生意都提出建议,定上目标,做好规划。
“是是是,皇后说的是。”宋乾笑着应道。
“本宫这也是为皇上分忧嘛,你想想,历来哪个皇帝有你如此有钱!”沈不渝一脸得意,这江山至少有她一半的功劳!
宋乾每次都是极力附和,全是沈皇后的功劳!
宋乾把她拉在怀里,问着她的发香温柔地笑着:“该你盖章了。”
沈不渝这才停下拿起自己的特制印章,签上自己复杂符号。
两人看账本看到深夜,一站起来,沈不渝只觉得头晕眼花,晕倒了!
宋乾立即紧张地抱着沈不渝直奔太医院,吓得迷迷糊糊的太医打了个寒战!
向来都是宣太医去寝宫的,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快看看皇后怎么了?”宋乾焦急万分,最近吃的太多了吗是不是该减少食量?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太医激动地跪了下来。
从此,宋乾开启了做牛做马的悲催幸福生活。
“今天不开心,你睡地上。”
“我想吃李子,洗干净。”
“我想吃葡萄,皇上,去皮,去籽。”
“我要吐……”
“我的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呢?也许是个讨厌的小皇子。”
……
她的诸多要求,都不能别人代替,他时刻在眼前她才会撒娇,甚至无理取闹。
他说过,要做个父亲,而不是父皇。
所以宋乾日益觉得自己精力不济,最后,只能把积攒的一堆账本装上马车,运给了柳成风!
柳成风与苏河原本幸福的生活就结束了……
宋乾终于能够安心地享受着巨大的喜悦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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