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予楚从不曾想到,原来母皇心里曾这样爱过一个人,她以为,父君才是她的所爱。
“可哥哥怎么都不肯,每次见到我身上的伤痕,便要换下我。我最后只答应了他一次,可我没想到,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玄莫说完,已是一脸泪水。
“哥哥为了救她而死,那时的她也如同一起死去一样,抱着哥哥冷去的身体两天两夜没有动过,我在他们面前也跪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她为哥哥入殓,为他换上他最常穿的玄色衣服,最干净的样子,却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哥哥临死之前,要她照顾我,不要让我再做一个影子。”玄莫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心事,哥哥全都知道。
“而对外,却只称死去的是影卫玄贞。我知道,她是想让我代替哥哥继续活着,从那时起,我变成了玄莫。”这本是一段替代的往事,可却因为玄莫的成全,让他无法怨恨。
“母皇后来呢?”
“再后来,她娶了上官严,而我只是一个侍卫,纵然在外人的眼里,我是玄莫,可她不曾有一刻弄错过那份感情。她和上官严相处和睦,上官严性情温和,从不曾为难下人,也不曾介怀于她和玄莫的往事,哪怕是我这个顶着玄莫身份的人。再后来,傅怀盛入府,我也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他见你母皇对我并无特别之处,也就不甚在意,更何况,当时你母皇对他很好,他根本无需在乎一个小小侍卫。”
玄莫讲到这里却不肯再讲后面的,予楚却好奇,若是母皇把父君当做玄莫的替身,又按捺对玄莫的感情,那到后来,父君是怎么走到母皇身边,又怎么生下她的呢?贤君吴司辰又是何时入宫的呢?还有予越的父君,她从记事起,便和予越一起长大,但从未见过予越的父君,为什么她今日才发觉这竟然像是一个谜呢?
“父君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想告诉你,父君不想你像你母皇一样委屈自己,压抑自己感情,但若是真的有中意的,不妨告诉父君,就算身份低微,或是和德君等人有关的谢家也好,只要是你喜欢的,得到便好。”
予楚伏在玄莫腿上,低声道:“只有最适合儿臣的,才是值得喜欢的。否则,再喜欢,不适合,也只是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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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齐有病不能上朝,姬妏未刻意隐瞒病情,但却也只道:“大公主身体不适。”未提起所患何病,当日曾见予齐发病的官员之间,虽有揣测,却是不敢妄言。
就连那几名刺客也被处死,只说是乱臣贼子,并未提起有关燕国的事。
这个时候,予楚当然只能沉默,她还不至于当场要拆了母皇的台,而予楚的破案只能是无功无过。
王之泓所站之处,恰好在予楚斜后方,予楚甚至能感受到他偶尔投来的目光在背上蒸灼。
予楚当日虽说来日方长,但却没再有任何表示,那夜的事情,更像是,雾中花,水中月,美幻却不真切。
王之泓下朝之后,又被一个宫人叫住,将他带到一处无人之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来,塞到王之泓的手里。
王之泓本要拒绝,那宫人却道:“是四公主要我带给将军的,若是将军不收,奴才就没命了。”
王之泓刚一收下,那名宫人便跑的没影,他拆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和那夜送的一模一样的药瓶,瓶身上却绘了一幅美人图,这么小的瓶子上所绘,不可谓不精致。王之泓仔细一看,上面的美人却像极了她,或者说,根本就是以她为图。
在瓶子下面,却有一张纸,打开来看,却是她亲手所誊写的一首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王之泓脸色一红,她信里意有所指,仿佛是在说,不是本公主忘了,时刻惦念,不敢相负。
予楚对来复命的人道:“送去了?”
那人点点头,道:“将军收到信后,十分开怀。”
予楚本对这种拍马屁的行为十分不屑,但想到那人会有的模样,还是笑了出来,什么开怀,恐怕是东藏西藏,还怕藏不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应该够了,要疯。
第33章 人是物非
予越来府时,只见府里的下人都在忙忙碌碌搬着东西,管家一脸铁青,在训斥着下人。
直到看见予越,这才收起之前的脸色,向她行礼道:“五公主安。”
予越这几年没少来楚公主府,同她也熟,笑道:“本宫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样严厉的一面啊!”
管家也是有苦难言,只能指了指书房,道:“公主丢了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被放错了位置,还是哪个下人手底下不干净,公主很是看重,刚发了脾气。”
予越倒是知道她四姐在这个府里的威严,别说发火,就是皱下眉,府里也要地动山摇,也难怪刚刚一个个下人看起来如履薄冰。
“行了,本宫去看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在意,大不了本宫替你们赔一个,让四姐消消气。”
管家压低了声音在予越耳旁道:“是一支金钗。”
金钗?予越这回是真纳闷了,四姐府里有多少好东西,怎么无缘无故为一支金钗大动干戈。
予越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毫无动静,她索性也就直接推门进去,予楚正撑着头闭眸沉思。
予越笑道:“究竟是少了什么东西,让四姐这么不高兴。走,跟我去我府上,看到什么喜欢的随便挑。”
予楚懒懒道:“没什么,不过一个寻常物件。”
予越可是不信,在心里嘀咕道:越这么说,越是不寻常。
予楚往贵妃榻上一靠,斜她一眼,“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
予越凑到她身边,“我哪天没空,姐妹几个里面,也就我最清闲。”说着又不怀好意笑道:“你和王大将军怎样了?”
予楚伸手把她凑近的脸挡开,“什么怎么样了?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予越啧啧叹道:“看样子,这王之泓在四姐心里也不过尔尔,不知那王大将军知道,会是怎样的心如刀割。好歹人家也是救过四姐你的命,睡过你的床,要这样还不收入囊中,也太无情了些。”
“有心思操心我的事,倒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予楚倒是把玄莫说给她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了予越。
“我有什么事?又没有一个大好男儿肯为我流血受罪,恐怕四姐这种艳福我这辈子是求不来了。”
予楚哼道:“艳福?我可不觉得有什么艳福!”
予楚话刚说完,门外侍卫开口道:“启禀公主,子品公子送了补品来,知道公主不方便见他,已经留下东西离开了。”
予越扑哧一笑,“这不就是一个?”
予楚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应付子品,无视予越打趣的眼神,只道:“先放着吧!”
“这两天你可曾去过予齐那里?”予楚问道。
予越收起嘻嘻哈哈,回道:“她已经从宫中搬回了府,这些天也不曾让人探视,据说得封孝齐公主之后,不少原本疏远的官员也开始去她府中巴结,她往日里受够了白眼,现下身子又不爽利,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气,全都给哄了出来。我倒是有心让人去送了东西,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东西是留下来了,可管家说,她生过病以后性情大变,发了怒便要打骂下人,听说王君劝了几句,还挨了她一巴掌,说是他生了异心,瞧不起她,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竟然有这种事?”予楚不免唏嘘。虽然也知道在她府上,对突然的变故定然是可了劲折腾,但这般失态,还是有些怪异。
“是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更不知道那天母皇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对予楚而言,虽同情予齐的遭遇,但同为公主,毕竟还是对手。
“予燕这几日倒是清净了些,在朝堂上也少了些冷言冷语。”
予越道:“还不是前几日被母皇训斥了,现下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予楚挑眉道:“你觉得她是会夹着尾巴做人的人?我倒觉得,她没准和这次行刺的人有些关联。”
予越不解道:“怎么可能?她不是也被刺客伤了吗?”
“那你看她可有丝毫损害,这次虽说被训斥,但谁又好些,且不说我,就是予秦也受了伤,可她当时在予齐发病时便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忧虑重重,仿佛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予越原本不信的,被予楚这么一说,也觉得当时予燕有些反常。“可是,她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母皇下手?”
“所以这才是奇怪之处。当日我审讯那几名刺客,供出的是燕国人,但以那些燕国刺客的数量,城中若是没有内应,恐怕早就被察觉了。”
予越倒是听予楚说了燕国刺客的事,到最后不了了之,只能是母皇的心思了。
予楚也就随意说起,既然姬妏都已经不再追究了,她也没有捏着不放的理由。
管家在书房外敲了敲门,恭敬道:“公主,谢府小姐又送来了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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