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懊恼, 怪成玉欺瞒, 也恼自己竟然毫不怀疑地就信了, 让南云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也有揪心。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后,萧元景便觉着南云再怎么样生气都不为过,可她却连半句埋怨的话都未曾说, 只小声地哭着。
越是如此, 萧元景的心就越软, 一时间只恨不得将所有的好都捧给她。
其实以萧元景的心计, 原不该被这样的陷阱给算计到,更不该直到如今方才回过味来。只不过他向来信任成玉,加之成玉一直待南云很好,故而并没料到她会从中作梗。
再者,也是因着他在情事一道上并不熟悉。
他并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如何,被成玉的话激得着恼, 心头乍起无名之火,哪还顾得上去细细地梳理?
大意之下,如今便是追悔莫及。
“不难过了,好不好?”萧元景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膝上,略微犹豫了片刻,低声道,“阿云。”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称呼南云。
声音低沉,蕴着些难以言明的情感,缱绻温柔。
南云也没顾得上害羞,抬手抹了抹泪,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妨碍,都已经过去了……是我失态。”
见她下意识地要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萧元景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安抚道:“这怎么能怪你?我知你受了委屈,便是再怎么哭闹,也不为过。”
自打那日争吵之后,两人之间就生出了隔阂,就算是在做最亲密的事情时,也始终未能放下过。
而如今,南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芥蒂已经散去,萧元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甚至还要更为温柔妥帖些。
“阿云,这件事是我的错。”
萧元景再叫这个称呼时,已经顺口许多,难得苦笑了声。
他向来舌灿莲花,若是想,便能将大多数人给哄得晕头转向,可如今却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那些委屈南云已经尽数咽了下去,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
“我从没这样哄过姑娘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不那么难过,”萧元景抚了抚她的鬓发,诚恳道,“但今后我会尽自己所能护着你,绝不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南云抬眼同萧元景对视着,目光交缠,谁都没躲避开。
她能看出萧元景眼中的懊恼与笃定,知道他如今并非搪塞,而是真心如此。
沉默片刻后,南云轻声道:“我不用你千方百计地护着……只要你今后不再误会,那就够了。”
南云并不是柔柔弱弱的性子,这些年受的磋磨多了去了,只要有人能站在她身旁,无论何时都能坦诚相待全然信赖,那她就有勇气去面对那许多——流言蜚语也好,风刀霜剑也罢。
归根结底,她并不怕不相干的人如何说如何做,只怕萧元景也是那般想的。
萧元景微微一怔,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片刻后应道:“我答应你,再不相疑。”
他这话说得很是缓慢,一字一句,笃定而深情,像是在承许誓言一般。
南云心尖一颤,她仰起头来,吻了吻萧元景的唇角。
当初进宁王府的时候,南云自觉将一切都思量清楚,条分缕析地安排好了所有的退路。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一池春水被搅乱。
她弃掉了所有安排好的退路,义无反顾地踏出脚步。
或许正如桑榆先前所说,有些事情不妨一试,纵然是不成,也好过他日后悔。
唇齿相依,萧元景珍而重之地将她抱到了榻上。
床帐散下,遮去一室旖旎。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
到了饭点后,小厨房那边已经差人将饭菜都送来了风荷院,但却被白芷给拦了下来。
白芍先前被柳嬷嬷申饬之后,倒是老实安分了许多,如今也不敢多说什么,但眼风却是忍不住向卧房那边瞟着。
白芷与白芍是同时进府的,相识数年,关系一直很好。虽说前两日起过争执,但过了也就算了,并不会放在心上。
犹豫片刻后,白芷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你就别担心了。我看啊,王爷与娘娘应当是已经说开,彻底和解了。”
白芍随即问道:“你方才可是听到了什么?”
白芷笑而不答,只说道:“你信我就是。”
又过了许久,正屋的房门方才被人从里打开。
萧元景很是随意地散着头发,披了个外衫,传了水,及至收拾妥当后方才让人摆饭。
先前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白芷早就遣人送回了厨房,得了吩咐后,便又遣人去取热好的饭菜来,自己则是进了内室去伺候。
南云并没下床,也披了个衣裳,倚在床头迎枕上闭目养神,脸上带了些倦色,看起来似是有些疲惫。
白芷一见她这模样,算是确准了自己的猜测,无声地笑了笑,快速地收拾了东西后便退出了内室。
“饿不饿?是不是累着了?”萧元景在榻旁坐了,低声笑道,“若是不想起身的话,要么我端了东西来喂你?”
他说话时,眼里、话音里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又带着些餍足。
一听这声音,南云就不可抑制地想起方才堪称“荒唐”的种种,她就跟被蛊惑了似的,竟也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对萧元景的要求听之任之。
也或许是终于放下了芥蒂的缘故,所以更为亲近了。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能坦然接受喂饭这种事情。
南云红了红脸,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吃。”
萧元景并没再叫侍女来伺候,而是替南云拿来了新的衣裳,亲自替她穿上。
南云累归累,但也决计没有到抬不起手,穿个衣裳都要人帮忙的地步,可萧元景却是乐得如此。堂堂一个王爷,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纡尊降贵,帮她穿着衣裳,系好了腰间的系带,又俯下身去抚平了裙摆上的褶皱。
南云几乎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却被萧元景给攥住了手腕按下了。
“躲什么?”萧元景的手缓缓下移,握住了她的指尖,牵着她向外走去,“这都要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将来可怎么才好?”
他的手生得很好,纤长,指节分明,平素里执笔写字的时候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同时又很有力气,掌心温热,能够给人以安全感。
南云像是得到了安抚似的,没再挣动,安静地跟在他的身旁,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前些日子两人尚在闹别扭的时候,虽说饭仍旧是在一起吃的,可彼此间却几乎没什么交流,谁也不看谁。尤其是南云,仿佛要将“食不言寝不语”六个大字写在脸上似的。
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都压抑得很。
白芍在一旁伺候着,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妨触了霉头。
可如今却是彻底变了个模样,两人有说有笑的,萧元景还会隔三差五地替南云夹菜,就算是不说话时,目光也会不自觉地往对方那里飘。
俨然又恢复了新婚小夫妻蜜里调油的状态,甚至还要更亲近些。
先前白芷让她不必担心时,白芍还将信将疑的,直到见着如今这情形,才总算是彻底放了心。
虽觉着意外与不解,但却是格外高兴,毕竟无论怎么说,她总是盼着侧妃娘娘好的。
“说起来,你前两日随桑姑娘出府,都去了哪儿玩?”萧元景先前知道南云与桑榆结伴出去时,心中是颇为微妙的,如今说开之后,他对桑榆就只剩了感激,“你整日闷在府中,也是难得出门一趟,可是寻着了什么好去处?”
“那倒没有。”南云也没瞒他,大略将桑榆的来意提了提,而后道,“我并不是出去玩的,就是陪着她在京中转了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铺面,又大致问了问租金。”
她同旁的夫人小姐们不一样,并不爱逛什么绸缎庄首饰铺子,加之京中并没有相熟的朋友,所以平素里也不爱出门去。
如今是有桑榆在,同性情相投的朋友在一处,做什么也都是有趣的。
萧元景听后,提议道:“桑姑娘若是想做生意,王府倒是有许多铺子,可以拨一间给她。”
他与南云能和解,是因为桑榆在其中推了一把,可以说是居功甚伟。别说是一间铺子,纵然是再多的银钱,萧元景都能眼都不眨地给出去。
南云却摇了摇头:“她连我的银钱都不肯收,更别说铺子了。”
她对桑榆的性情再了解不过,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就算关系好,也不会平白同人伸手的。
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多关心着点,若是桑榆有什么需要,及时帮上一把就是。
萧元景见她提起做生意之事时兴致勃勃的,心中一动,转而又提议道:“先不说桑姑娘。阿云,你可想做生意?”
跟着桑榆东走西逛的时候,南云也生出过这样的想法,听萧元景问起,便如实道:“我的确是有考虑过,手头的银钱应当也够去试试水……”
“咱们家中的铺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萧元景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看着她,“你若是想试,随便拿个去玩就是,哪用再去算自己的私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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