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去做。”
凤凰儿没想到赵重熙竟会这么热情而直接。
她垂下眼帘,试图遮掩自己心中泛起的波澜。
“阿福,我是个女孩子,不好总在外面瞎跑的。而且……”
“而且我们俩名分未定,你怕被人议论?”
“是。”
“那我回京后便去求皇祖父给我们二人赐婚。”
“阿福……”
“你不愿意?”赵重熙的神情竟有些失落。
凤凰儿举目看向远方,好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赵重熙勾了勾嘴角。
他知道司徒箜说的是实话。
似她这般头脑清醒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倾心于某一位男子的。
涂浚和慕容离亭那么优秀出众都未能打动她一丝一毫,自己凭什么能?
就凭皇长孙的身份和那婚约?
简直痴人说梦!
他想了想又道:“那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指的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
听他说得艰难,凤凰儿噗哧笑道:“我……”
刚说了一个“我”字,赵重熙就打断她的话道:“你不知道?”
凤凰儿点点头。
她也不想显得那么傲慢而无趣的,可除了“不知道”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赵重熙叹了口气:“别人都是一问三不知,你倒是好,直接给我来了个三问三不知。
司徒箜,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三四十岁的高门当家主母都未必懂的事情,你却十分精通。
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最关心的事情,你却毫不在意。
我真是怀疑,如果不是皇祖母当年定下的这个婚约,你恐怕到二十岁也未必会去考虑嫁人这件事情。”
凤凰儿被他逗笑了。
阿福的确是聪明而善解人意的。
自己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而且他说的一点没错。
如果不是元后用尽手段定下这个婚约,以她如今的年纪,肯定不会去想这些嫁娶的事情。
“阿福,同样的谎话只能说一次。
此次去大燕,我对亲人们已经说了谎话。
就算我愿意和你同行,又该用什么样的借口?
万一被有心人知晓,将来说不定会有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
“最好就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你还是扮作小护卫,那样行事既方便又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一家人一起去,你的意思是三爷和三夫人?”
“嗯。”
“可此次和谈三爷是立了功的,官职定然会有所升迁。
而且照皇祖父的意思,就算是为了抬一抬你的身份,也会给他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
他好容易才从外州回到京城,如何舍得离开?”
凤凰儿道:“人呢,总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父亲那样的性子,看似温润实则执拗。
没有尝过外任的甜头也就罢了,一旦尝过,他就会觉得在京中做官既不自在又不舒服。
而且京中高官太多,他就算此次升迁也有限得很,依旧是个被许多人压在下面的小官。
只要好好劝一劝,你再去圣上哪里稍微吹一下风,替他寻一个不错的位置,他一定会愿意离京的。”
赵重熙想了想:“好吧,等咱们回京后你先去三夫人那里问一问。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行动。”
凤凰儿笑道:“明日咱们就可以抵达均州,改走旱路去陈留只需五日。
和左姐姐她们约定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咱们要好好想一想这十日该怎么安排。”
第一百八十章 选官职
凤凰儿和赵重熙的话虽只是闲聊,却把司徒曜面临的情形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两国使团离开后,大宋朝堂又恢复了平静。
韩禹等本身就有差遣的官员,领了赏赐后各自回到从前的位置上,和从前一样上朝处理公务。
唯有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职事的司徒曜,算是彻底闲了下来。
昌隆帝一日不召见,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候着。
一开始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挺不错。
毕竟从去岁回京述职,他就依照昌隆帝的安排去担任了和谈副使一职。
近四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好好休息,真是有些累了。
他在此次和谈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就连最爱吹毛求疵的韩禹都对他表示了赞赏,想来圣上心里也是有数的。
反正升官是一定的,区别只在于去哪个衙门任职罢了。
圣上的心思不是他可以忖度的,不如把包袱彻底放下,好生松快几日。
而且他还能趁此机会讨好一下妻子,何乐而不为?
于是司徒三爷真是把所有的事务都丢在一边,整日留在府里缠着阮棉棉。
不过三五日的工夫,阮棉棉就被他黏人的本事弄得险些发飙。
就连一开始觉得恍若仙乐的琴声,如今听来也像弹棉花一样刺耳。
加之又担心远行的凤凰儿,她的火气更大了。
可惜司徒曜如今脸皮厚得很。
任凭阮棉棉的火气有多大,他依旧能够气定神闲地弹奏诸如《凤求凰》这样的曲子。
见他带着一脸“贱笑”看着自己,阮棉棉冷声道:“妾身听闻瑶琴并非消遣之物,讲究六忌七不弹。怎的如今三爷却把这些规矩全都忘了?
司徒曜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边弹便笑道:“夫人果然进益了,快与为夫说说看,何谓六忌七不弹?”
“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
“那七不弹呢?”
“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不弹。”
司徒曜终于止住了琴声,朗声笑道:“夫人记性不错,竟无有半分疏漏。只不过今日非寒非暑无风无雨,不闻迅雷没有大雪,六忌便可休矣。
至于那七不弹,你看近日无有丧事,也非奏乐更非事冗。为夫一早便沐浴过,衣冠也极是洁净,这沉水香还是夫人一早吩咐英子燃的……”
阮棉棉嗤笑道:“那又如何,样样齐备也抵不过最后一句,我又不是三爷的知音,偏要弹那么起劲儿!”
这话司徒曜不爱听了:“夫人如今在乐音上的造诣,满大宋的女子中也寻不出十个,岂能说不是为夫的知音?”
阮棉棉受不了了:“你一个人慢慢知音去,我给你腾地方!”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音乐室。
司徒曜看着她修长妖娆的背影,之前还神采飞扬的俊脸瞬间变得沮丧。
他用力揉了揉脸颊。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被打垮了。
他迅速站起身追了出去:“夫人,等等我——”
阮棉棉哪里肯理他,自顾着走进了厨房。
此时不是饭点儿,厨房里只有刘大家的在。
她正在和面做点心,见阮棉棉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好笑。
三夫人一准儿是又和三爷赌气了。
她用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笑着走到阮棉棉身边:“三夫人今日又想做什么新鲜菜式,奴婢给您打下手,顺便学一学手艺。”
阮棉棉抬眼看了看案板上的食材:“今日的排骨不错,我想做一个糖醋排骨,你去忙你的,这道菜没什么复杂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刘大家的不好执拗,应了一声便继续和面去了。
阮棉棉选了两根排骨,洗干净后拿起砍骨刀干净利落地把它们砍成了均匀的小块儿。
立在厨房门口的司徒曜被她砍排骨的动作和声音吓了一大跳。
我滴乖乖!
阮氏会武他自是知道的,但也只是以为她骑射和拳脚功夫不错。
而且她嫁入成国公府后便把那些功夫都撂下了,至少他就从没有见她练过武。
万万没想到这刀法……
莫非已然得到了岳父大人真传?
他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修长的脖颈。
传闻岳父大人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从前他还不怎么相信。
打仗又不是说书。
如今看来……
“站那里干嘛呢?也不怕堵了人家的路!”
阮棉棉把手里的砍骨刀一扔,冲司徒三爷喊了一嗓子。
司徒曜忙道:“我来看看夫人在做甚。”
君子远庖厨这句话阮棉棉还是听说过的。
这话中所谓的“君子”,说的就是司徒曜这样的人。
她故意笑道:“既是来看我的,为何一直站在门口却不进来?”
司徒曜:“这……”
他活了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可今日……
司徒三爷一跺脚,老子豁出去了!
他脸上堆起笑容走了进去:“夫人……”
孰料才刚迈进厨房大门,就听见谷雨在外喊道:“三爷,吴公公来了,您快出来接旨。”
司徒曜停下脚步。
谷雨扯着嗓子喊,且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就说明吴公公带来的是圣上的口谕而非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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