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悦儿的圆眼睛笑得弯弯的:“娘平日里也是这样提点我的,可见姐姐是真心为我好。”
凤凰儿又把几碟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既是午饭没吃好,就再吃几块垫补一下。”
慕悦儿小声道:“那姐姐可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娘知晓我偷吃甜点心。”
凤凰儿忍俊不禁:“姐姐保证不出卖你。”
慕悦儿像一只小仓鼠一样抱着一碟点心吃了起来。
谁料她还没吃几口,就有小丫鬟来回,说安定侯府左大姑娘身边的芸香求见六姑娘。
慕悦儿把点心碟子放在桌上,急忙对凤凰儿道:“箜姐姐,快把人叫进来吧。”
凤凰儿提高声音道:“请她进来。”
没过多久,一脸憔悴的芸香便随着小丫鬟走了进来。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慕悦儿,一改往日稳重大方的做派,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凤凰儿面前:“司徒六姑娘,您快去瞧瞧我们姑娘吧……”
话未说完,早已经泣不成声。
慕悦儿性子急,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拽住芸香的胳膊道:“你别只顾着哭呀,小曦姐姐究竟怎么了?”
芸香晃了晃神,哽咽道:“是小郡主啊,我们姑娘她病倒了……”
遂把昨日凤凰儿她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我们姑娘早间在小佛堂里晕倒了,郎中把了脉后说是心思忧虑外加受了风寒……”
慕悦儿怒道:“周夙竟敢欺负小曦姐姐!”
说着就要往外冲。
凤凰儿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又问芸香:“左姐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芸香道:“人都烧糊涂了,奴婢听大姑娘说胡话的时候一直在唤您的名字,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您说。
所以奴婢才大着胆子来请六姑娘过去一趟。”
“箜姐姐,咱们快走吧。”慕悦儿哪里还等得了,急忙催促道。
这次凤凰儿没有反对,对春桃交待了几句后,披上斗篷和慕悦儿一起走出了暖阁。
两人和几名丫鬟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成国公府,坐上了慕悦儿的马车,一路朝安定侯府飞驰而去。
慕悦儿见凤凰儿面色十分凝重,本想再骂周夙几句的,想了想又憋住了。
小姑娘用力咬着唇瓣,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成形。
姓周的,你给本郡主等着!
马车停在了安定侯府侧门处,凤凰儿也不要人搀扶,同慕悦儿一起下了车。
两人刚一站稳,就见距离她们大约十几尺的地方也停了一辆高大的马车。
马车上似乎有府邸的标记,但两人对京中的情况皆不是很熟,因此不可能迅速分辨出那是谁家的马车。
但她们都很清楚,能拥有这种马车的人,身份定然不普通。
慕悦儿刚想说话,就听她们身后的芸香咬牙道:“勇义侯府的人还敢来!”
凤凰儿道:“芸香,你去看看车上的人是谁?”
“是。”芸香正有此意,应了一声后迈步朝那辆马车走去。
刚来到马车旁,就见里面的人打起了车帘子,露出了一张同她一样憔悴苍白的脸庞。
此人正是勇义侯夫人秦氏。
见来人是芸香,秦氏哑着嗓子道:“芸香,你这是去哪儿了,我听说小曦病了,所以想来看看她,可……
你来了就好了,快去和门房的人说一说,让我进去一趟吧。”
芸香认识秦氏也十几年了,几时见过这位勇义侯夫人这般低三下四求过人,而且还是求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
换做从前,芸香哪里敢在自家姑娘未来的婆婆跟前儿放肆,可今日……
他们一家人都把自家姑娘害成那样了,她还用得着客气么?
芸香用非常敷衍的动作胡乱行了个礼:“回夫人,我们姑娘今日有些不舒服,所以不想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秦氏的耳根子都红了。
活到三十多岁,这还是她头一回吃闭门羹。
而且还是早就已经认定的儿媳妇给她的闭门羹。
这滋味真是……
第三十六章 周秦氏
被一名丫鬟这般奚落,秦氏只觉得又羞又窘。
可再是羞窘,也阻止不了她去看望左未曦的心思。
儿子昨晚回府之后对她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的般直接把她劈懵了。
自从丈夫为国捐躯之后,儿子的婚事便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无奈那时儿子太小,左未曦就更小,她只能耐心地等着他们长大。
好容易熬过了九年,儿子很快就要定亲了,居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儿子一直对她都是报喜不报忧,昨晚那些话让她真是没有办法适应。
她很清楚毁婚约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儿子的意思,那么……
是小曦变心了?
绝对不可能。
还是儿子遇见什么真心喜爱的人了?
依旧不可能。
儿子是个聪明人,岂会分不清孰轻孰重。
加之他回到京城的时间还不够长,每日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
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捣乱?
“芸香……”秦氏打算再争取一次。
她身旁的丫鬟却凑到她身后,压低声音道:“夫人,那边有两位姑娘。”
秦氏其实方才就见到那辆马车了,只是没顾得上仔细瞧慕悦儿和凤凰儿。
听丫鬟这样说,她把视线转移到了两位小姑娘身上。
这两人……
她这些年很少出府,所以对京里各家贵女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
就好比眼前这两人,他就完全不认识。
“芸香,那两位姑娘是小曦的新朋友?”
芸香本不想搭理秦氏的,只是听她问起两位姑娘的情况,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那是我们姑娘的两位好朋友,一位是广元长公主的女儿悦郡主;还有一位是阮大将军的嫡亲外孙女司徒六姑娘。”
芸香刻意强调了两位姑娘不俗的身份以及“好朋友”这三个字。
其实她也知道,这么说对秦氏今后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但她就是想告诉周家人,她们姑娘虽然没有了父母,但她依旧是有靠山的!
果然秦氏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小曦性子倔,同一般的贵女很难相处。
但同样也是因为她的倔强,一旦真的交上朋友,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氏心里越发不得劲儿。
这么好,这么适合儿子的儿媳人选,为何临了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她想了想,搭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凤凰儿和慕悦儿从前都没有见过秦氏,但一瞧这女人的年龄和气质便什么都清楚了。
她就是勇义侯夫人秦氏。
两人福了福身,并没有打算同秦氏有任何纠缠。
虽然提出和左未曦解除婚约的人是周小侯爷,但这秦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给儿子挑了两名通房,左未曦昨日何至于那般伤心。
秦氏见两个小姑娘脸上非常明显的疏离,浅浅一笑道:“两位姑娘是来探望小曦的?”
慕悦儿性子急,直接就想上前替左未曦讨个说法。
凤凰儿忙一把拉住她的手,温声道:“听闻夫人身体一向都有些虚弱,今日天儿又冷,您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去吧。
左姐姐身边不缺人伺候,更何况还有我们呢,保证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秦氏被她这一顿夹枪带棒弄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凰儿却不想再搭理她,拉着慕悦儿的手走到了侧门前。
门房昨日就见过凤凰儿和慕悦儿,加之芸香又跟在他们身边,二话不说就替她们开了门。
秦氏气得倒仰。
她的丈夫生前同安定侯左泽云是过命的交情,她和左未曦的母亲左闵氏也是闺中密友。
以前她出入安定侯府就如同出入自家府邸一般,如今却是……
连丫鬟和门房都敢给他甩脸子!
“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过几日再来吧。”丫鬟在她耳畔劝说道。
“好吧。”秦氏终究不是那种性格泼辣的女人,忍了忍气搭着丫鬟的手重新上了马车。
再说凤凰儿和慕悦儿。
两人进了侧门后便加快了脚步。
可尚未抵达二门,慕悦儿却突然止住步子。
凤凰儿不得已也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慕悦儿苦着小圆脸道:“箜姐姐,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凤凰儿眉梢微动,小姑娘在撒谎!
但她却一点也不想揭穿她。
一来左未曦那边情况未明,她急着去探望她。
二来她相信慕悦儿的人品,她绝不会做伤害左未曦的事情。
“事情很要紧?”
“嗯。”慕悦儿重重点点头。
凤凰儿松开她的小手:“那你快去吧,等事情处理好了再来看望你小曦姐姐。”
慕悦儿抿了抿小嘴:“可……箜姐姐是乘坐我的马车来的,待会儿你怎么回去?”
凤凰儿噗哧一笑:“赶紧去吧,安定侯府难道还寻不到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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