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玄在信纸下面的大片空白中写了两个字。
养猫。
然后又想了会,觉得缺点什么,既然养了猫,这下面就该有个爪印才对。
他看了眼旁边的悠宁。
抓过她的手,用刀在上面比量着。
悠宁从小就害怕疼,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害怕极了。
不自觉地说了句。
“别,疼……”
听了这话,裴子玄收回了刚要下刀子的手。
倒是确实,猫儿而已,该是怕疼的。
他盯着她的眸子看了会。
抽回了刀子,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别!”
悠宁看着他的动作直接道了一声。
划那么深那么长,该是有多疼啊。
裴子玄抬头看了向她,然后另一只手摸了下她的头。
“本宫又不是你。”
他伸出手,见着手心里拘着一小汪儿血。
拽过悠宁的手指头在上面沾了下,然后按到信纸上。
再沾,再按,一共按了五下。
看着倒还真的像一个猫儿的爪印。
按完了印子,裴子玄手上的血还是不停地往外冒着。
他丝毫没有一点点在意的样子,翻手便把信纸卷了起来。
然后交到一边候着的时典手里,时典放飞了信鸽以后,再次隐于夜色之中。
悠宁一直盯着他的手看,这时候,裴子玄的一只手已经挂满了血迹,甚至有些已经划过指尖滴到地上。
“血……”
“嗯?”
裴子玄看向她。
“哦。”
确实有血。
他倾身而下,唇落在悠宁的脸上。
舌尖轻轻扫过。
她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脸上突然有些温热,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上面轻轻地舔着,有些痒。
过了会。
“好了。”
裴子玄看着悠宁完好如初的脸,随意间狼牙刮了下唇。
她看着面前的他,思量了会,才发觉,原来他以为,她说得是她脸上的血。
悠宁拽了一下他的袖口,然后用手指点了点。
“是老师手上的血。”
裴子玄挑了下眉尖,带起上挑的眉眼。
随意甩了甩,甩开了大部分血迹。
悠宁看了看他的唇,然后又看了看他的伤口。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的伤没用。”
当年皇帝老儿在裴子玄出生的时候,就怀疑他是个野种,但因为贪恋他的母后,不能除掉他,就从小给裴子玄喂一种很奇怪的毒。
这种毒,只在受伤的时候显现作用,初期,伤口会源源不断地出血,怎么止也止不住,然后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自己慢慢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自动止血。
看着毒性平平无奇。
可若真是受了伤,小伤就会不停地受折磨,而大伤,救都救不回来,只会失血致死。
皇帝老儿真的是希望他早一点死呢,可他偏生活到了现在。
裴子玄想了想这些,勾起血唇,笑了下。
听到他说的话,悠宁眉毛深深的皱起,他已经帮她处理了两个伤口了,虽说第一个是他造成的,但是滴水之恩,要当涌泉相帮,她是不是也该帮他舔·一·舔?
“那我的有用吗?”
裴子玄眼皮子一跳,显然是没有想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养猫儿还真是有乐趣。
他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把手心上的血揩走,然后把手递到悠宁的面前。
她看着那道可怖的伤口,软糯的嘴唇覆了上去,柔软的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伤口,像他一样,一下又一下。
过程中,裴子玄一直看着她,看着猫儿认真的眉眼,他手上痒,心里更甚,眯了下眼睛。
很快,悠宁嘴里已经是满满的血腥味,突然涌起一大阵子恶心,她的唇离开了他的手,双手捂住心口,想不留痕迹地压一压。
见着她的样子,裴子玄舔了下唇,下一瞬间,血唇贴上她的双唇。
舌头灵巧的深·入。
第7章
裴子玄一向最熟悉鲜血的味道了,尤其是他自己的血。
不在皇宫里的十多年,死老爷子一直想尽了办法,想解除他身上的毒,经常给他吃各种各样的药,扎细细长长的针,可是,奈何皇帝老儿太过恶毒,从小到大喂了十年的毒,药性终归还是太过于狠辣。
死老爷子反反复复思量了几日,只能让裴子玄自己适应这种痛苦,且唯有此法。
所以从十岁开始,裴子玄每日里都要在身上划破一道,一日一小伤,一周一深伤,让身体能够适应这种血液流失,也让他自己可以通过调节内力和呼吸来减缓血液的流动速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裴子玄早已经把受伤流血当成家庭便饭,也是因为这样,他身体里的血液含量和流动速度都和其他人的不一样,这也是导致他浑身总是白的要命的根本原因。
裴子玄轻易地撬开了悠宁的唇齿,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攻城略地,悠宁一直养在深宫大院里,怎么会懂得这些。
她只能是迎合着裴子玄搭在她脖子上的手,努力不向后面倒过去。
裴子玄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猫儿,舌头的力度更加重了几分。
她的口腔内,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过了会儿。
悠宁只是发觉她自己的身子都要失了力气,终于在这时候,裴子玄放开了她。
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刚才一直闭着的眼睛,也慢慢地睁了开。
裴子玄坐在旁边,精壮地腰身挺得直直的,眯着眼盯着旁边的猫儿。
“嘴里还有血味儿吗?”
悠宁望向他,摇了摇头。
“有点香味儿。”
她怕她不说话,裴子玄又会生气,所以还是小声说了句。
他挑了挑眉。
“香?”
悠宁点了点头,之后指了指裴子玄。
“老师身上的香味。”
裴子玄的表情停顿了那么一瞬间,然后血唇一勾,在寥寥的夜色中笑了几声。
如同鬼魅。
他捏了下悠宁的鼻子尖,然后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
“鼻子倒是好用。”
悠宁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紧张,想起来冬月说得,裴子玄对什么有兴趣就会……
“少想些有的没的。”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她心中一惊,连忙换了个话题。
“不知道老师的手怎么样了?”
这倒是提醒了裴子玄,他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他随意地把手抬了起来,然后瞬间,眸色一紧。
伤口,竟然止血了,隐隐有愈合之相。
裴子玄的血唇慢慢勾起,一只手揉了揉悠宁的头发。
“爱徒还真是让为师感到惊喜呢。”
他的声音仿佛揉进了这世间所有的邪祟之物,听得悠宁胆寒。
“屋子里面已经收拾好了,你随意挑一间住吧。”
裴子玄看着自己的手心,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目光也依旧显出几分深邃。他整个人的脊背都靠在梧桐树上,一只膝盖随意地弯起来,即使是鬼,他也是这世间最摄人心魂的鬼。
悠宁向身后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东宫都已经亮了起来,透过窗,能看见里面偶尔有人在打扫的身影,动作很是利索,脚步也快得很。
“那间不行,那间是本宫的卧房,不过爱徒要是不介意,本宫……”
裴子玄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细细勾勒着自己的伤口,目光没移动半分,嘴边的声音慵懒至极。
悠宁没等他说完,迅速接上一句。
“多谢老师美意,悠宁看着那间卧房,是不错的。”
“哦……”
裴子玄语调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悠宁快步向屋子里面走去,临进去,她狐疑地向后面看了一眼,裴子玄难道是后面长了眼睛吗,他究竟是怎么看到的?
“若是这么想与为师同床共枕,倒是也……”
就在悠宁的目光接触到裴子玄的一瞬间,她耳边又传来了他那邪祟的声音。
“老师晚安,悠宁先歇着了。”
裴子玄看着天上的月亮,血唇勾起一个弧度。
过了会,他的目光慢慢暗了下去。
“时典。”
“阁主。”
“屋内有纸笔吗。”
“刚收拾出一些。”
“取来。”
月色下,裴子玄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末了,时典又叫来一只信鸽,装了信,飞向未知的方向。
东宫里十分素净,也没有其他宫里人来人往的行子,悠宁进了自己刚才选择的房间,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离妖物太子爷远一点了。
一张雕花黄花木圆桌,四把沟壑四角凳,一卧软榻,几盏烛台,悠宁在凳子上随意坐着,她用手撑了撑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东宫内太过于安静了些,好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越安静,人便越愿意胡思乱想,一想到裴子玄在这宫内绷了那么多个风筝,她就觉得这屋子里面除了她以外,还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鬼,悠宁刚有些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那些鬼怪要是发现自己报复不了裴子玄就拿她出气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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