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一抬手,地上便躺着两颗鹅黄帕子所包住的酥饼,御座上的皇上往下一看,问道:“这是?”
“这……”小修儿还记得在空间发生的,这是白马塞在他袖口的抹茶璎珞酥饼,继续说着:“皇上这是抹茶璎珞酥饼。”
吃货皇上亮眼放光,自从李括离开,自己整日吃“御膳房”固定的几百种菜肴,真的是活生生地腻死了,这眼下的到时看着没什么新鲜,只是听着名字,倒是陌生,皇上吃心大增,吩咐道:“给朕呈上来。”
小修儿应着“喳!”,捡起地上的两个鹅黄帕子,忙起身弓着腰踏着这玉石上去,呈给了皇上。皇上打开着漏出了一些缝隙的帕子,这酥饼看着真的听寻常的,但咬上一口,这味道,这颜色,这口感,都是未曾有的,皇上惊呼道:“竟如此好吃?朕甚是喜欢,小修儿,这是你哪来的?”
“这……我也不清楚。”小修儿耷拉着眉毛。
皇上把两颗全吃光了,满嘴绿油油的,又开心地问道:“怎么会不清楚,是不是你大伯新讨来的好东西,没来得及给我,倒留给你了?”
小修儿求生欲极强地扑在地上,喊着:“皇上饶命,这并不是大伯所给,这是……。”小修儿并不知作何解释,哪能说出自己在那空间的奇遇?更可况每次进入者空间都是随机的,并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给皇上讨来。
皇上倒是和他想到了一处,开口道:“小修儿日后你每日都给我讨来一些才好,这味道,我毕生都没吃过,以往的吃食,做法新颖的,味道奇特的,但都没有用料新奇的,这抹茶……什么的酥饼?”
“抹茶璎珞酥饼。”他低着眉不敢看皇上。
“对,这抹茶璎珞酥饼味道真的很好,这抹茶我是没吃过,这味道,有些像新茶,但是又有些甜滋滋的,这颜色更是清新脱俗,而这璎珞,弹润丝滑,只应天上有啊!”
小修儿到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反正是那个神奇空间的,那个空间的动物会讲话,会作活,想必还有其他的能耐吧,小修儿这两天由悲伤到兴奋,由开心到郁闷,日日都要给皇上弄这抹茶璎珞酥饼,可真的是太难了。
如何才能开启这空间呢?他从一个作死的边缘到了另一个作死的边缘,不知道第二天呈不上这酥饼,会不会被杀头?就算再进去那个空间,他发誓也不会再带别的东西出来了。
皇上犹记得李括和他所言,这孩子并非太监真身。盘算着如今倒是觉得这孩子继承了些美食方面的特长,便想着把小修儿拉到自己身边来,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做什么差事?他想着这李括前日去帅军去东南境地寻找最新的“味道”,早就没人能为他买好一道宫外小食了,不如,让小修儿继续帮着填补他的胃口。
小修儿前脚回了六皇子的值房洒扫,后脚楚公公就气急败坏地踢门了,但他只能委屈自己念下这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调用六皇子宫中小太监李修前往乾清宫。”
“谢皇上隆恩!”
小公主带着小太监擅闯早朝一事在紫禁城疯传着,传到了六皇子耳朵,他气的很,自语道:“今天所传的小太监是我宫中的李修,这要是被父皇知道,我定脱不得干系,会说我管教无方,甚至连累额娘。”
“又是这个太监。”六皇子气急败坏地裹上一件夹袄出了门,正撞见这领旨的一幕,气得脸都绿了,凭什么?一个平庸无能的小太监,迷惑了公主,又迷惑了父皇?可曾知道,自己百般小心讨好父皇,他都也未曾经常召见。
第7章 调去御膳房
小修被调来乾清宫伺候皇上吃食,行政划分属内务府,继续在六皇子这值房住着并不合适了。
他领了旨便回房整理衣物,下人而已,没有多的带的,只有三件换洗的衣服,而且都是一样颜色款式的,摊开手边一个靛蓝破洞麻布,就对角打了个结,旋即跨在了肩上,正准备抬脚出去,便听见门外的动静。
“小修儿,小修儿!”红木漆门外长宁公主喊着,一转眼便跑进了小修儿的值房。
“给公主请安。”小修儿训练有素,扑腾跪地。
“哎呀起来起来!见到我不用跪!”长宁把他扶起来,急忙问着:“小修儿,你这就要走?听说你被父皇调走了,我才和皇祖母说要把你调到我宫里去,我去和父皇说。”长宁这个急性子,话还没说完转头就要走。
“公主!”小修儿起身拉住长宁的衣角,又尴尬地放了手,低着头说着:“公主,您如果再因为我的事情和皇上争,恐怕我这还要吃几十个板子,恐怕这屁股……”
小修儿说着就觉得屁股又开始疼了,虽然从那空间出来时,饮下了那滴止痛水,初见好了不少,可是,三个时辰过去,屁股上的肉又开始疼了。
长宁想起这事直跳脚,歉意满满地,倒是温柔了些,说着:“你因为我被打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和父皇说吧。”
小修儿仍然低着头,小声说着:“公主,我一介小太监,小奴才,何必烦劳公主这样护着?更何况,六皇子也不准你经常和太监宫女玩闹。”
“太监宫女怎么了?不是人吗?我倒是觉得这些人比那些摆架子的好到十里八里,我不喜欢假惺惺的,另外,六哥哥的话还是少听,洗脑!他都是装的,他其实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圣洁。”小公主自信地看着窗外,有些不服气。
这话小修儿哪敢接,皇家家事就是国事,莫谈国事是做奴才的本分。
“谁在说我?”来人正是六皇子,从门口逆光的位置缓缓出现。
小修儿见着又扑腾跪下,屁股有点儿疼,呲着牙,但是他低着头,六皇子也没注意,小公主倒是瞧见了,扶起他,说着:“起来,小修儿,以后你也不在这处服侍六皇子了,你以后是要服侍父皇的,有父皇护着你,何必怕他。”
“皇妹你……一个小太监,父皇护着他什么?如今宦官当道,这是什么天下?”六皇子转头又和被公主搀扶的小修儿说:“大胆,不要起来!”
小公主想着自己曾见着六皇子处置下人的腌臜事情,怕牵连小修儿,就闭嘴了。
小修儿有何可争的?他挣脱了小公主扶着的胳膊,扑腾一下跪着就是了,看着这随着纸糊窗户投进的斜阳,房内的灰尘静静起舞,宁静祥和。
六皇子转头和小公主绅士地说着:“皇妹,你也别气恼了,我只是看不惯一些东西,说说而已,你出去,我有话和小修儿嘱咐两句,毕竟这主仆情分,还是有的,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
小公主听着这和缓的言辞只能走了,反正小修儿以后也不用在这处伺候,六哥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吧。谁知,六皇子当然不是来串门的,也不是送人的,小公主前脚一走,他立马一脚踩在小修儿撑着地面的手背,挨个儿使劲踏着、揉着,咬牙切齿,两眼瞪圆。
“啊……”小修儿疼得喊出动静,额头青筋爆着,脸颊涨红。
“李修,你最好离我皇阿玛远一点,还有你的那个什么大伯公公,李括,我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他扰乱朝纲,参与立储,蛊惑父皇,他是什么东西?”六皇子这面目狰狞的样子,让小修儿刻骨铭心,这不是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模样啊。
他跪在地上,两只手被踩破,血液渐渐渗出模糊了手背,一碰生疼的,他“啊……”地一下又一下,六皇子扬长而去,小修儿现在伤痛又加了一层,不过做奴才的,拍拍屁股还不是要服侍主子?这算什么,内伤在心里,皮外伤到不碍事。想着六皇子刚才话中关于爹爹的诅咒,瑟瑟发抖。
这刚走了一个杀千刀的,又有一个推门而入的,是楚公公,他一双丹凤眼,眼角直逼太阳穴,挑着眉毛说着:“李修,皇上叫我接你去乾清宫。”
接一个小太监,何必烦劳大夏国大内副总管楚公公呢?可是楚公公就是亲自来接小修儿上任的,他忌惮这个李修日后会因为李括的关系受宠,就算自己打赢了李括,万一这小的冒出来,螳螂在后,抢了风头,那可不美。
想着天天揍他除了解气可没有其他的好果子吃,是威胁还是拉拢,可得好生权衡。
六皇子一向鄙视宦官,楚公公自然不是六皇子的人,而是其他阿哥的眼线,他在门外多时,听着这六皇子的威胁言辞,心中倒是有了答案,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啊,这孩子可不能怠慢。
小修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政治斗争的棋子,被楚公公忽悠上了车。
楚公公看着地上这遍体鳞伤的小毛孩子,眉开眼笑地,演技精湛,细声细语地说着:“小修儿你是大内总管李括的亲侄子,那自然就是我的亲侄子,日后,有什么需要杂家帮忙的,你就和我说便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你也要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小修儿低着头,想着这公公不是前几日诅咒爹爹凌迟的吗?如今倒是这般和气,一时间尚未想通。小修儿自顾自爬起来,答这:“楚公公,没人欺负我,谢谢您的好意。”
楚公公假仁假义假动作地做出搀扶状,弯着腰,还陪着不太慈祥的假笑:“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