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泠只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问一旁的太医:“她被下了什么药?”
“是、是会使人症似风寒却不是风寒的药,”老太医还以为她们要先撕上几句,突然被问有点没反应过来,“伤身子,却不会致死。”
容泠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喜欢阮清莲,但也不想就这么看她平白无故地死去。尤其是下手的人将一切都扣在自己头上。
她转而望向还在瞪着她不放的阮清莲,神色如常:“我若是想害死你,会下这么不痛不痒的药吗?”
阮清莲胸口起伏不定,落在一旁的手攥紧了被褥,像是愤怒到控制不了自己,声音也是从牙缝里流出来的:“我真想撕开你这装模作样的面孔。”
阮清莲这般偏执,容泠也懒得再与她辩解,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她归咎到自己头上来,平白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安贵人在一旁欲言又止,神色犹豫,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站在角落里,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宫里管得这么严,是哪里来的药?”容泠没有在意旁人,也不在意阮清莲怨毒的目光,镇静自若,问道。
“这么一说,嫔妾也觉得奇怪,”安贵人低眉顺眼,上前一步,像是终于忍不住想要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似的,声音平和,不急不躁,“正如娘娘所说,宫中规矩森严,若是想要害阮常在,何必下这样无伤大雅的药,倒容易平白暴露自己,往后也不好再有所动作了。”
的确,这也真是容泠疑惑的重点。像这种症状类似风寒的药,更像是用在不起眼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害人,操作得好也能借此将人打入深渊,再也翻不起身来。
可阮清莲才落过水,本就疑心病重,出了什么症状定是会找太医彻查的,那岂不是在打草惊蛇?
“动了手脚,必然会留下痕迹,那便搜吧。”祁景煜却没有跟她们一样纠结于这些弯弯绕绕的,简单粗暴、直截了当。
几人坐在正厅里等着,容泠冷眼看着她们两人,只见安贵人眉眼柔和,垂头盯着桌角,一动不动。萧沐则似乎是有些坐立不安了,手指缠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挲。
算上他们从幽竹轩过来的时间,离事发已经过了这么久,若是真的是她做的,肯定早就藏好了东西,有了万全的把握才是,怎么会有掩饰不住的心虚呢?
容泠心里疑惑,萧沐身为萧国公府的女儿,又是太后侄女,被送入宫,不可能是那种没有心机的小姑娘,那她在又在担心什么?
不过这事实在是古怪,从动机和时机上客观来看,容泠几乎都要怀疑是阮清莲自己动的手,演戏给她们看了。
容泠抿了抿唇,只觉得这次避暑之行真是片刻都不消停。这才短短几日?先是阮清莲跑来哭诉方常在要害死她,紧接着两人就一同落了水,溺亡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又被下了药。
容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都说宫里是非多,还真是果然如此啊。
正在她无奈心累之时,有一只手借着桌椅的掩盖,从旁边钻出来,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她一惊,下意识抬头,看见坐在她身旁的祁景煜朝她眨了眨眼。
容泠不敢动弹,生怕被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心里小声埋怨,祁景煜也真是的,一点都不在乎气氛,明明是刚出了事,处处紧张的时候,他却还在偷偷摸摸地做些小动作,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一举动的确是很大程度地安抚了她,手背上传来暖暖的触感,让她的心也沉静下来,不再想那些错综复杂的琐事,而是想起了他。
祁景煜总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一下子夺走她的注意力,就想现在,她怎么也无法忽视手背上传来的暖意。
萧沐心里紧张,在寂静的氛围里更是无限度地扩大,虽然阮清莲的事与她无关,可她屋里的确藏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是太后早早就交给她的,她一直没有动过。vx公号:books186
可是,不论她有没有那种心思,无论她是不是被迫,只要被发现了那些东西,她便完了。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甚至连家族都会被牵连。
萧沐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只盼着太后给自己的隐蔽足够安全,让人轻易搜不出来,查不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想要调节一下状态,免得被人发现异常,却不经意间正巧瞧见了祁景煜与容泠悄悄的互动。
深吸的气才吐出一半,萧沐瞪直了眼睛,几乎都忘记了呼吸。从那晚以后,她一直欺骗自己是皇上冷淡无情,对她们不感兴趣,对待容泠也许也只是装装样子,免得又被催着选新人入宫。
可现在这样子,哪是自己所想的冷血无情?那笑意都要溢出眼底了,望着容泠低下头的侧颜,眼里的情意让她嫉妒得快要发疯。
不对,他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神情?他什么时候对旁人如此、如此动心?萧沐难以置信,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在她的记忆里,祁景煜就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侠士,感情与他而言都是身外之物,随心所欲从不受外界干扰。
这样的人,也会动心吗?萧沐心里泛涩,眼角发酸,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容泠含羞的脸颊和祁景煜含情脉脉的眼神。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不知道今生所求为何了。
萧沐低下头,也想安贵人那样,寻了个桌角,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纹路,没有注意到安贵人凝滞的眼睛转了转,看了她一眼,复又无喜无悲地落回了原处。
祁景煜收了笑意,冷冷的目光扫过她们两人,压下心头的不耐烦,隐忍了这么久,总算要开始了吗?
容泠敏锐地察觉到了祁景煜手指微不可见的一顿,心里隐约有种微妙的预感,说不清好坏,只觉得令人心悸。
像是被卷入旋涡之中,呼吸不畅,四周都是望不尽的雾气,让人不敢踏出一步。她浑身冰凉,只有手背上传来了一丝温暖,让她下意识紧紧握住。
祁景煜一愣,眼里的冷漠一扫而空,容泠第一次这般主动,太过突兀,让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应对了。
第32章 故作迷局
“皇上,从方常在的屋里搜到了一个香囊,香囊里装着一个纸包,里面有着用掉了一半的粉末,”没过多久,搜查便有了结果,小太监跪在殿中央,一五一十地禀报道,“已经给太医看过了,的确是阮常在所中的药。”
“哦?没有别的了?”祁景煜却是没有在意药是从谁那里搜出来,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别处。
“是,已经仔细搜过了,只有那半包药粉。”小太监不明所以,肯定道。
“那就奇怪了,都偷带了药物进宫,怎么不多带些毒药呢?”祁景煜轻笑,语气嘲讽,说完也没指望收到什么回答,摆了摆手让小太监下去了。
的确是奇怪,就像是有人悄悄藏起了毒药,只留下半包用过的药粉在明面上。但这明明是个栽桩嫁祸的好机会,为什么会在方常在的屋子里搜出来?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是因为死无对证?还是怕露出自己的马脚?
也对,无论是从安贵人那里还是萧沐那里搜出了这半包药,两人都脱不开嫌疑。
容泠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们几眼,萧沐神色有点奇怪,不像是心虚也不像是松了一口气,容泠一时说不清楚,而安贵人则是依旧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莫非是方常在想要恶作剧,在阮常在的茶水里下了药,又约了阮常在出去,却不小心在湖边失了足,慌乱之间推倒了阮常在……”见几人都不说话,萧沐犹豫着开口。
“不对,这也说不过去啊。”还没等人提出疑点,萧沐就先行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恶作剧哪有这么小题大做的?”容泠看了她一眼,“倒是那天上午,阮常在跑来了幽竹轩,说方常在想要害她,摔倒在地差点推到她。”
“摔倒?”安贵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方常在平时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这……”
容泠说出这话时便在注意她们俩的神情,方常在鞋底被磨平的事只有她和祁景煜,还有那个下手的人知道了。
可安贵人和萧沐的神情都很正常,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容泠看了看祁景煜,只见那人也在看她,明目张胆的,一点都不做掩饰。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笑了笑,像是在鼓励她加油一样。
容泠这才恍然想起,祁景煜明明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偏偏不告诉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继续跟她们宫斗玩吗?
容泠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心想,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查不出来吗?
“就算她们的确是闹了点矛盾,若是方常在下了药,就断没有再把人约出去的道理,还是大晚上的湖边。”容泠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回到这件事上来。
“这么说来,那封约阮常在出去的信,是旁人伪造的?”萧沐瞥了身边的安贵人一眼,暗示意味十足,“我与方常在不熟,并不知道她的字迹,更不用说模仿伪造书信了。”
安贵人不恼,闻言只是笑了笑,也不反驳解释:“这么看来,是嫔妾嫌疑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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