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吵的人脑仁儿疼!”里正揉了揉自己一直跳痛的额头,今天他就不该来,这事儿闹的。
“里正伯伯,您今天也看到了,我爹已经上了战场,归期不定,就像我妹妹说的,把我们分出去吧,这个家,我们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苏晋作为苏家二房的长子,这话说出去,是有分量的。
第10章 生不养 死不葬
“这个,苏晋啊,你可要想好啊,分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里正看着眼前羸弱的少年,也有些心软了,这要是分家,基本上就是净身出户啊,让这一家三口儿怎么活啊。
“里正伯伯,就算是饿死,也比在这个家里当牛做马要强,今天已经闹到这个份儿上了,在待下去,就得劳烦里正伯伯替我们一家三口收尸了。”苏秦扬起满脸红斑的脸,还有脖子上那道深深的淤痕。
“柳氏,你是当娘的,你怎么说?”里正刘保田叹了口气,问了一下兄妹二人搀扶起来的柳氏。
柳氏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看了一眼地上已经不再哭闹,用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婆婆,吓得浑身一抖,她怕呀。
“我,我,里正,我。”柳氏抓着儿子和闺女的手,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见这些年在这个家里是受着怎样的高压了,丁氏一个眼神儿都把她吓成这样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这大戏唱到这儿也该收场了吧,赶紧着,拿了银子我好走,真是晦气!”张牙婆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丁氏你把银子还给人家,这一码是一码,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卖身契。”里正刘保田拿出了自己当里正的架子,丁氏扁了扁嘴,看着里正不善的脸,还有牙婆张氏身后的打手,解开裤腰,从裤腰带里拿出了那二十两的银锭子,忍着心疼的血,把银子拿了出来。
苏秦看着丁氏藏银子的地方,鼻子里面哼了两哼,她也不怕硌得慌。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对了,丁家妹子,我看你那老闺女还真是颜色不错,要是有意送出去,我保她当个姨娘,呵呵,呵呵呵。”张氏扭着肥硕的腰身,留下了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走了。
丁氏看着牙婆走了,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不是要分家嘛,好,分,都给老娘滚蛋,别想从苏家拿走一个字儿,带着你的两个崽子,给我净身出户,滚,滚蛋,现在就滚!”
丁氏双目瞪圆,龇牙咧嘴地冲着柳氏母子三人咆哮着,刚才那二十两银子就是压倒丁氏的最后一颗稻草,也是最重的,让丁氏几乎失去理智。
“你,丁氏,这分家有分家的规矩,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苏老哥,你怎么说?”里正暗自扶额,这个丁氏还真是个混不吝的,一点儿名声也不管了。
“规矩,什么规矩,在苏家我说的就是规矩,苏家的一个毛儿也别想给我带走,都给我滚出去,别踩我的地方,我嫌你们脏,一窝子脏心烂肺,都不是好东西。”丁氏拿着扫帚扫柳氏母子三人脚下的地盘,苏秦和苏晋护着柳氏躲了躲。
丁氏看着母子三人后退了,拄着扫帚气急败坏地看着三个人,“里正伯伯,既然她如此嫌弃我们母子三人,我们也不强求。”
“求里正伯伯给我们出一个分家的文书,我们一家只带走属于我们二房屋里的东西,地不要她一分,钱不要她一文。”
“不过,对于苏家老宅的人,生不养,死不葬,以后再无半分瓜葛,我们就是要饭,也不会要到苏家老宅。”
第11章 我自己会走
苏秦看着苏家每一个人的脸,好像要把他们此刻的表情全都记住一般,苏家老宅的人几乎是齐齐的打了个冷颤,那种感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冰凉入骨。
“秦丫头,这?!”里正刘保田很是震惊,看了看苏晋和柳氏,这个秦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也没发现这丫头的脾气如此强硬啊。
“里正伯伯,我妹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娘的意思,请里正伯伯做主。”苏晋放开扶着娘亲的手,规矩地给里正鞠了一躬。
刘保田看着母子三人,再看看如疯牛一样的丁氏,还有麻木的苏默,也是叹了一口气。
“丁氏,虽说苏家你掌家,不过,分家的事儿,还得苏老哥拿主意,刚才孩子们说了,只要二房屋里的东西,苏老哥可有什么意见?”里正刘保田问了一句还在抽烟的苏默。
“啊?我,我,我没意见。”苏默没想到,里正突然问了自己,他这一辈子都被丁氏拿捏的死死的,这时候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里正刘保田摇了摇头,这个苏默还真是人如其名啊,一辈子都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下河村有一句话,“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对于别人家来说可能是句笑谈,不过对于苏家来说,还真是没准儿。
既然双方都没有什么意见,里正就找人拿了笔墨,写了分家的文书,当着村里人的面儿念了一遍,
“你们要是没有意见,就在上面按上手印吧!”里正把分家文书誊写了两份,放在苏家院子当中的石头桌子上面。
苏默得了丁氏的眼神儿,慢吞吞地走到桌子上,沾了墨汁,按了手印儿,苏晋作为二房的长子,也按了手印。
“好了,你们这个家就算是分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的了。”里正挥了挥手,自己倒背着手儿除了苏家的院子,这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老大家的,把他们的东西,给老娘扔出去,我一刻钟都不想看到这帮狼心狗肺的,我好心好意为他们打算,到头来我这一身的不是啊,到处说我的坏话,让我的老脸没地方搁,都给我撇出去。”
丁氏刚没了二十两银子,心正流血呢,再加上这分家分的里子和面子丢了个干净,还平白的让村里人看了笑话,丁氏自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慢着,不用你们撵,我们自己会走,我这脸上的红斑也不知道传染不传染,要是谁沾上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苏秦挡在了自己门口,这要是让这些人冲进去,屋里的东西还能有多少是完整的能用的,苏秦真是心里没谱儿。
苏秦的这番话成功地让小丁氏等人站住了脚步,都侧着头看着丁氏,等着丁氏拿主意。“你这个丧门星,脏心烂肺的狐狸精,自从你进了苏家的门,苏家就没好事儿,现在就带着你们的东西,给我滚。”丁氏发话了。
“你放心,你这个地方,我苏秦一辈子不会再来,也希望你们记着,分家文书上面写的一切,将来不要在我眼前摇尾乞怜。”苏秦的话不可谓不狂妄,听在老宅人的耳朵里,就是个笑话。
第12章 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秦也不看这些人的嘴脸,拉着麻木的柳氏回去收拾东西,其实二房真的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不过是几件破烂的衣服,还有半口袋高粱米而已。
“哐当!”苏家老宅的黑漆木门重重的关上了,三个人拎着三个包袱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好不凄凉。
苏家老宅的人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丁氏自然是骂骂咧咧的,摔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弄出的动静不小。
“啧啧啧!”苏家的大儿子苏百万,隔着微开的窗户看着被撵出家门的二房人,自己这个弟媳妇儿,别看粗布麻衣,还穿的破破烂烂的,这身条儿还真是没的说,比自己那蠢婆娘强多了,老二还真是有福气。
苏百万眼中冒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好被出来喝水的小丁氏撞了个正着。
“好啊,苏百万,长能耐了啊,你个大伯子盯着弟媳妇儿的屁股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看我不把你这俩眼珠子给你抠下来。”说着就往苏百万的脸上挠了过去。
“二房的狐狸精,自己的男人走了,就到处发骚,勾引别人男人,破鞋,不要脸,母女俩都是骚狐狸,一个就勾引自己的大伯子,一个就勾着狼人往家里送人,这清白的闺女谁能干出这个事儿来,苏百万,我让你跑。”
小丁氏话说的难听,这院里院外是听了个清楚,柳氏在门外默默垂泪,不过心里却也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家里日子好起来的,咱们不会要饭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所有欺负过咱们的人后悔。”苏秦知道,如今的变故让善良却怯懦的柳氏有些害怕。
“秦儿,别说了,都是娘不好,娘的性子太软了,没能护着你,也没有照顾好你和你哥,让你们跟着娘受苦了,这一遭过了,娘也想开了,只要能守着你们,吃糠咽菜,娘也认了。”
柳氏从这场变故中缓过神儿来,心疼地看着闺女红斑点点的脸。
“只要娘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娘,哥,我们走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才好。”
苏秦很高兴,自己可以说是自作主张把一家人带出了狼窝儿,便宜娘能不怨恨自己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为着柳氏和苏晋对自己的回护和理解,苏秦真正开始尝试把他们两个当成亲人。
苏秦把半口袋高粱米背在了身上,看着大哥弱不禁风的身板还有娘被踢打的浑身是伤的身体,苏秦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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