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柳何氏打过一次架,柳何氏性子急,打起架来六亲不认,那次差点拿刀剁了她,到现在她都还是心有余悸。
柳老爷子被她们吵得脑壳疼,拍了拍桌子,“闭嘴!”
“如今我还是柳家的当家人,今日这事我说了算,老二媳妇若是不服气,收拾包袱给我滚回娘家。”
柳何氏性子再泼辣,也不敢顶撞公爹,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随后踢了一脚旁边沉默的柳进,意味深长的瞪了他一眼,今日若是卖了地,她跟他没完!
柳进再三思量,咬了咬牙,吐出二字:“分家。”
爹一直偏心老大家,他们二房吃的用的都是大房剩下的、不要的。
存了几年的银子竟然全被用来给柳河东治病了,这事换谁都心寒。
柳老爷子眉头一皱,随后一掌拍在桌上,“老子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爹,你偏心!从小大哥吃肉,我吃骨头,长大后大哥的儿子吃肉,而我闺女连骨头都啃不上。”
“这些我都忍了,如今你为了已经被废了的人,折腾自家田地,我不同意!”
“当初买田地我也出了一份银子,而大哥一分没出。凭什么用我二房的银子填大房的窟窿,平日也没见大哥给我两个闺女吃肉!今日说什么这口气我都咽不下去。”
一向老实憨厚的柳进,突然发火,连柳老爷子也下了一跳,随后站起身,狠狠地拍了桌子,粗哑的声音:“你今个是要造反?你大哥是你亲哥,多吃点肉怎么了!你闺女是个赔钱货吃什么肉,长得白白胖胖还不是送给别人家了!”
柳烟、柳艳闻言冷眼看着他,说心不寒是假的,不过她们早就习惯了。
柳进饱含歉意的看了一眼两个模样差不多的闺女,硬气道:“我闺女也姓柳,凭什么我闺女就不能吃肉!我二房交给公中的银子难不成连几斤肉都割不起?”
随即冷哼了一声,“今日爹要想卖地,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说着走到门口,躺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
柳老头子见他这样,头疼得厉害,老二往常老实巴交的性子,如今犟起来让人头疼。
“老二你可要想清楚,分家你也得不到什么。”
言外之意便是宁愿分家也要卖地。
柳进闻言眼角带着湿意,却依旧梗着脖子道:“就算什么都没有,今日这个家我也分定了。”
他有手有脚,肯吃苦,两个闺女懂事勤快,他不信挣不起一个家。
柳烟和柳艳闻言一喜,眸子带着期盼,只要分了家,这日子总会有个盼头。
“不行,今日家要分,东西也要给,否则我就全村嚷嚷公爹偏心。”
柳何氏可不依,她就算把银子打水漂了,也决不会便宜了大房!
“你们一个个今日是要上房揭瓦了不是!”
柳老头子冷哼了一声,接着又道:“既然你们要分,那就分,往后我没你们这家人!”
他的本意是想吓退柳进一家,谁知反而更让柳进寒了心,更加坚定分家!
“爹不认我这个儿子,没关系!我认爹就成,逢年过节一样孝敬你们。”
柳老头子被他堵得下不了台,两只眼睛瞪得更铜铃似的,随后挥了挥手,提高声量道:“老婆子,去拿地契。”
柳老婆子站着没动,喊了一声:“老头子……”
柳进和柳何氏算家里主要劳动力,若是分了家,空出来的那些事,谁能做?
“还不快去!今日我非得把兔崽子分出去不可。”
柳老头子可没柳老婆子想得长远,面色涨红,胸膛起起伏伏,可见气得不轻。
柳老婆子跺了跺脚,见柳老头子执意如此,没法,只好去将屋子里装地契的木箱抱了出来,不情不愿道:“全在这。”
最后柳进分了二亩下等地,一亩中等田,位置靠近后山。
以及二十斤的大米、一口锅、四双碗筷和村后萧家旁边的破旧的草屋。
早些年,柳家住那时,还没有萧家,后来挣了些钱,便将房子修在村中。
……
萧清南见柳家二房的人从不远处陈旧的破草屋进进出出,皱起了眉头,娘子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带有凉意的目光盯得柳进双腿发软,硬着头皮打招呼道:“清南,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萧清南嗯了一声,柳进瞄了一眼他身后的房子,估计还有个几日才能完工,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道:“清南可买了木床桌椅没?”
“若是没有,我可以帮着做,我的手工还算可以,至于工钱你看着随便给,刚刚分家,手里没钱。”
说着憨厚的抠了抠头,黝黑的皮肤依稀可见红晕,十分不好意思,毕竟前些天才为难他们。
“三张木床,一张桌椅,四根板凳,六张四方矮凳。”萧清南吐了一连串的话。
柳进愣了一会,没想到萧清南还真让他做了,反应过来,咧着嘴巴道:“好好好。”随后乐呵呵的回了草棚。
姜薇从棚子里出来,发丝微乱,揉了揉太阳穴,头昏昏沉沉。
萧清南立马走了过来,见她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探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滚烫得让他心惊,“你受凉了,回床上躺着,我去喊郑郎中。”
“不用,休息一会就好。”声音略显无力,话刚说完,她身子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回来了
郑郎中把完脉后,神色纠结,捋了捋胡子,“姜薇受风寒。”只是这脉像过于怪异。
不过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沉呤半晌:“过些天我再来把一次脉。”
萧清南一心只瞧着姜薇,没有发现郑郎中的欲言又止。
“嗯。”
萧清南送走了郑郎中,对着趴在床边,眼眸湿湿,瘪着小嘴巴欲哭的萧安,“跟虎子一起去玩,别打扰你娘休息。”
萧安摇了摇头,放轻声音道:“爹,我再这这…陪娘,我保证不闹娘。”
闻言,萧清南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棚子,去了灶台烧水。
“清南,我来照顾弟妹,你去做你的事。”萧素云走过来道。
“不用。”
萧清南往锅里掺好水,然后将灶里升上火,隔了一刻钟,用木盆盛了一些,又进了棚子里。
他替她擦拭额头脸颊,见她樱红的嘴唇血色褪尽,心疼不已。
这时,姜薇睁开了杏眸,被近在咫尺的带着柔情的俊颜吓了一跳,眼神带着嫌弃以及一丝害怕:“你离我远点!”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萧清南一怔,拿着布帕的手不着痕迹颤抖,冷声道:“你是谁?”
她不是姜薇,却又是姜薇。
姜薇白了他一眼,神经病!
不再理他,嫌弃的推开他的手,起身下了床,她要去找轩文。
床边的萧安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畏惧,惊恐,失落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一出棚子,发现都变样了,整个人都愣了。
许孙氏和萧素云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许孙氏担心道:“可好些了?”
闻身,姜薇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不客气道:“别跟我套近乎,脏死了。”
说着推开两人就走了。
许孙氏一个不妨,被推倒在地,顿时捂着肚子,眉头紧锁,惊慌道:“许庆,快去找郑郎中。”
萧素云整个人都呆滞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许庆大步走了上来,一把抱起许孙氏,着急道:“香荷,你怎么样了!”
“快去喊郑郎中,恐怕动了胎气。”许孙氏疼的额头直冒汗。
萧清南从棚子里走出来,那颗被捂热的心,凉透了,此刻却容不得他想这些。
……
“没什么大碍,日后小心一些。”郑郎中收回手,萧清南付了银子,将他送出了家。
见萧清南进来了,许庆顿时发火了,“萧大哥,姜薇今日这事怎么都该给香荷赔个不是。”他亲眼所见姜薇推了许孙氏。
“许庆,嫂子又不是故意的。”许孙氏虽然不解姜薇刚才为何那样,但孩子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别和萧家闹僵了。
“今日这事对不住弟妹了,我会让她赔个不是。”萧清南说完转身出去了。
许孙氏责怪的看了许庆一眼,许庆抠了抠头,小声道:“还不是怪姜薇。”
萧安站在一旁,有些无助,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坏娘回来了!
虎子蹲下身,擦掉他的泪水,“别怕,哥哥在。”
萧清南出了棚子,抬脚往韩家走,到了韩家门口时,周围已经聚了好些人。
“轩文哥,她是谁?”传来姜薇尖锐的声音。
村民见萧清南来了,自动让了一条道,捉奸来了!
韩轩文第一时间瞥见了他,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谁知萧清南直接无视。
萧清南冷眼看着在韩家大吵大闹的姜薇,心一点点的凉了,这不是她。
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去,微低头掩下眼低泛起的水光,抬手摸了一下胸口。
空了!
……
不知名的深山。
一颗年岁久远,大概十米高的老槐树枝丫挂着奇装异服的女子,修长的腿悬吊在空中,树下围了一只大虫,以及不远冲虎视眈眈的其他种类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