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当宠 (李妙颜)

　　北院萦碧堂前黑压压站着一排排家仆，他们相互之间两两交头接耳，有的嬉闹，有的担忧，有的恍惚，有的事不关己。相反的，各院管事倒是一脸严肃，认真琢磨着什么大事似的。
　　萦碧堂大门两边挂着一副气势宏伟用竹子雕刻的对联门牌，堂内雍容典雅，名贵的紫檀木雕品刻得精美绝伦。
　　高堂内正坐着城主府大夫人赵春华，她额高、山根低陷、鸢肩豺目，不苟言笑，永远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古板脸。而精明能干的大总管黄辛则随其侧肃穆站着，时不时低头谨慎地回一两句赵春华的问话。
　　其他四位夫人、少爷、小姐们围绕着大夫人赵春华而坐。或谈笑自若、或横眉冷对、或漫不经心，或虎势眈眈，气氛好不融洽。
　　这时，丫环方儿领着城主最小的女儿进来，陆离陌礼貌地向大夫人请安，赵春华瞅她一眼，点了一下头。期间，大家脸上表情无太大变化，都若无其事，照样各顾个的。
　　“陌儿，来，到娘身边来！”三夫人俞美兰慈爱地招手示意自己亲生幼女坐其旁边的木椅。
　　“娘，大家集合至此所为何事？”陆离陌坐稳椅凳后小声问话。
　　“还能是什么事？不就是你带回来的那只灵鸟自个儿飞走了呗！”
　　“什么？小彩衣飞走啦？”陆离陌发出惊讶的童声。
　　殊不知厅堂上，大夫人赵春华正一手端着凤纹赤色茶杯，一手捏着杯盖，嘴里细细地品着一口上等茶水。一时间，也不知陆离陌哪里得罪了她，赵春华竟隐晦地用一道冰寒的目光斜射向弱小的陆离陌。
　　“是呀，守卫说卯时的时候鸟儿还好好的呆在笼子里，怎么辰时再去看就没影啦！难道鸟儿还会自个儿打开笼子不成？”三夫人俞美兰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那可是上品雷麟铁经过千锤百炼打造的铁笼，没有大总管腰间那把专门配备的钥匙，世上绝对无人再能轻易打开它！”
　　“那准是有人偷走了大总管的钥匙。”陆离陌附和道。
　　“不可能！大总管自己都说了，钥匙一直挂在他身上，寸步未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没有人知道啦！”陆离陌也跟着母亲思索着。
　　两母女绞尽脑汁思考时，旁边冷不防飘过一个敏捷的红影。
　　“我娘说啦！没准是什么人趁着大总管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配了一把备用钥匙。”五夫人秦若娘之女陆离艳憋不住气往这边凑，含沙射影，恶毒地盯着这个小自己两岁的五妹。
　　“不可能！钥匙也是用上品雷麟铁一块打造。上品雷麟铁可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就那半袋雷麟铁还是老爷八年前在万聚楼花了数百万两白银竞拍购得。”三夫人俞美兰耐心解释道。
　　“那就是半夜有人趁大总管熟睡的时候偷走了钥匙！”陆离艳笃定道。
　　“四妹，你看见那贼子啦？”见陆离艳胜券在握，三少爷陆封虞受不了讥讽道。
　　“我虽然没看到贼人是谁？但是我敢肯定他就是我们府里的人，要不然大娘也不会召集所有人过来盘问。”
　　“那还用你说，短时间能办案，瞒天过海做到不惊扰任何护卫，就连精明的大总管也都被他骗过。肯定是熟悉我们府里情况的人！如此胆大包天，如若被我抓到，我一定用四方街新买的带刺马鞭狠狠地抽打他！”陆封虞露出噬血的眼神，“看他还敢不敢得罪我们陆家，反了都！”
　　“没错，大娘可说啦！那只鸟可值钱，若献给庆王爷说不定能让爹爹在王爷面前更涨脸面，更受重视，更会得到数不尽的黄金珠宝赐赏。可惜如今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五妹，你说气不气人！”陆离艳愤愤不平地瞄着陆离陌。


第3章 夏桃
　　“气死了！等抓到那贼子，我一定要叫阿福砍断他的贼手和贼脚，再放几条恶狗咬他的贼身，吃他贼肉！”这位四小姐心有不甘跺脚道。
　　陆离陌并没有闻鸡起舞，随便应答两声，便平静转向其母。
　　“娘，怎么不见夏桃？”
　　“我也不清楚，本来还指望她带你过来。哪成想，你这做主子的都先到了，她一个侍奉主子的仆人却还没来到！”见女儿担心地皱眉，她安慰道。
　　“兴许又野到哪个园子，瞎逛去啦！”
　　“但愿如此。”陆离陌脑子里开始默默地琢磨初进萦碧堂时大夫人的反应。
　　半个时辰后，各院的管事纷纷轮流进入厅堂内汇报查询的结果。一众盘问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整个宅院的家丁女仆，人人都有做案动机，却人人都无可疑之处。费了大半天工夫，依然是毫无头绪。
　　眼看着再多时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大伙儿都等着大夫人赵春华发令散场。
　　在这节骨眼上，五夫人秦若娘丢出一句不痛不痒的问话。
　　“三姐，怎么不见夏桃那丫环？”
　　“我也在找她，从天亮到现在就没见过她半个影儿。奇怪！”
　　“三姐，我可得好好提醒你，面对这些个不听话的贱仆、丫环就得狠狠地治！不然哪天她们就会骑上你这做主子的头上？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让这些个没脸没皮的下贱胚子欺负去。我要是你，等会儿就该将她吊起来恶打一顿。”
　　五夫人秦若娘继续口没遮拦地发表她管理下人的恶毒经验，也不管三夫人俞美兰是否爱听。
　　“呢，看看我身后的翠儿和春儿，多听话！哪个不是把我侍侯得好好的。管理好下人，是要有手段的！”
　　“夏桃也没大离陌几岁，没影估计是一时贪玩，毕竟还是个孩子。”
　　“三姐我跟你说，管教下人，你可不能太心软。这种泼皮我可见多了，现在不收拾到她怕，以后你就得有苦头吃！”
　　“五妹，所言极是！”见秦若娘不依不饶，俞美兰只好示弱附和。
　　就在两人话题将要平息之时，大夫人赵春华突然开口问话。
　　“怎么，你二人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
　　“大姐，我这不是在教三姐一些管教下人的方法嘛！”难得吸引赵春华的注意，五夫人秦若娘搔首弄姿，献宝似的殷勤回答。
　　“笑话！这城主府里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就这么百来号人，哪里轮得到你这春香楼出身的偏房来管教！如何教导下人，一直都是黄辛的职责，就算他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保不齐还有各院管事们帮忙。就你？甭瞎操那个闲心啦！”赵春华一惯讨厌妾侍挑衅自己当家主母的权威。
　　“是，大姐你说的对！”无故惹来一身骚，秦若娘一脸憋屈。
　　“你要是闲得慌，就学学老二、老三没事缝缝衣绣绣花。老爷到青云城办事还不到三个月，家中正主不在，你说你倒好！整天穿得花花、绿绿，卖弄这个风骚，卖弄那个风情，这是要秀给谁看！”一想到秦若娘整天娇滴滴地霸占着她那好色的结发丈夫，赵春华就语高八度，脑门冒出一团无名火。
　　“瞧瞧你现在，脸上的胭脂水粉那叫一个厚，都掉一地啦！身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一个与半个墨乌城下流胚子都有一腿的花魁！”
　　面对强势的赵春华，靠山老爷不在的情况下，秦若娘也只能乖乖低头。
　　怎么说，她秦若娘也是人人称羡的正牌城主五夫人。想到心狠毒辣的赵春华当众羞辱她，一点面子也不给，秦若娘的美容变得极度扭曲。
　　她紧紧地握着双掌，尖尖的手指指甲将掌心刺出一道道血痕。深深的仇意令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要将丑恶的赵春华狠狠踩在脚下。
　　得宠多年的她之所以不敢硬和赵春华撕破脸，完全是因为忌惮赵春华那可怕的娘家背景。听老爷陆寒明提起过，赵春华所在的赵氏家族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小姐，早些年嫁入现在如日中天的庆王府中。
　　想想，和皇家沾亲带故，可说是皇亲国戚呀！秦若娘是勾栏院出身，势单力薄，该如何在逆境中生存，她还是有自己一套圆滑的待人处事准则。
　　大夫人教训人还真是不客气，气氛忽然变得凝重，其他个身份弱、辈分低的家人哪敢乱搭腔，一时间，大堂内噤若寒蝉。
　　“美兰，刚才离陌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来得那么晚？”赵春华把苗头对准三夫人俞美兰。
　　“大姐，今天天气好，陌儿贪睡一会就来晚啦！”
　　听了俞美兰地解释，赵春华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回禀大娘，一大早我就去栾华茶馆买香酥饼。娘没到我隔壁屋，所以她不知道我出去了。”
　　“就你一人？”赵春华犀利地问。
　　“陌儿，你可是城主府小姐，怎能不带丫环就一个人乱跑？嘴谗也要有个度！”听出大夫人不高兴，俞美兰训斥女儿，“成何体统！”
　　“本来我是想带上夏桃一起去的，不过她死活拦着我不让我出门，我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跑出去啦！”
　　陆离陌认真向大夫人解释。
　　“家规第三十条规定：年幼的公子小姐出府都得征询长辈同意，陌儿，你可忘记？”赵春华厉声道。
　　“家规不敢忘，陌儿知错！请大娘责罚。”陆离陌知道这是赵春华借题发挥。
　　“家规第三十条是什么，你倒是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