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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 番外完结 (伊人睽睽)


  吴王后这样看来,也觉得小女儿和温文尔雅、容止端庄的公子翕分外般配。但是将女儿远嫁去周都,王后始终犹疑。吴王后说:“大王不可这样说,我等尚不知公子翕婚否。”
  吴王不在意道:“问世子,他定然知道。”
  吴王又说:“婚不婚的没什么关系,即便公子翕已有妻,将阿九赠给他做妾室也无妨。他妻子定是洛地名门……”
  吴王后厉声:“我吴国公主,怎可给人作妾?!”
  吴王不悦:“妇人之见!为保吴国百年兴盛,公主给人作妾如何?就是赠去为奴,也是她身为公主责无旁贷的义务!吴国百姓供养她,侍奉她,她就该为吴国献出自己。”
  台下本注意着妹妹言行的奚礼得仆从报,抬头一看他的父王母后在高座那边脸色难看,似又吵了起来,且有大打出手的意图……奚礼头痛一瞬,不再观礼,而是上去劝解二位。
  ——
  晌午时分,吴王和王后走后,公主的礼也完成,“白鹭台”却热闹不减。宫女们自由玩耍,看王姬夫人们写诗作画,也有的,大着胆子和公子们说话。但很多宫女梭巡公子们,却遗憾地发现方才还跟奚礼殿下在一起的公子翕,此时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世子奚礼为人严肃冷漠,宫女们即使在过节时,也不敢去扰他。但是那位公子翕却为人和善,温柔多情,宫女们都想和他说话,求他一顾。
  外头热闹时,范翕在一凉舍间休憩。
  昨夜淋了雨、今天又一直作秀,女子们的嬉笑声尖叫声,吵得他头好痛。寻到机会,范翕就从人群中脱身,自己去休憩了。
  玉纤阿被泉安领到舍外,她意外地看到姜女垂头侍在外。玉纤阿走过姜女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姜女抬头看她,眼神一亮,又暗下去。玉纤阿发现姜女好似苍白憔悴了许多……她若有所思地走过。
  看来姜女在公子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呀。
  公子翕没他表现出的那么和善温良。
  玉纤阿打起精神来,而旁边泉安不安地再劝:“我家公子此时当真不想见你,你确定非要忤逆他的意思么?”
  玉纤阿看他一眼,觉得这个一路阻止自己面见公子翕的仆从,实在话多。她含笑:“这种事,如何说得清?”
  泉安:……哪种事啊他真不懂!
  范翕揉着额头,手撑着案闭目养神。忽舍门开了,有人绕过屏风,向他走来。范翕低着头,看到是侍女的裙裾鞋履。
  他心中厌烦扭曲至极,恼人来打扰他。
  他拼命抑制住自己发怒的冲动,不抬头,轻言细语道:“我不用人伺候,你们下去吧。”
  那女子跪于他案前,汩汩水拨动,她在为他倒茶。
  范翕抬手按住她手腕,抬头……他瞳孔微微一缩,看到美人言笑晏晏,跪在案头另一边,手腕被他握在手中。他抬头看她一眼,她凝目望来,笑盈盈道:“有美一人,同处一舍,公子倒好大的火气。”
  范翕缓缓张望四处空荡的堂舍:“哪有美一人?在哪里?”
  玉纤阿愕了一下,转眸说:“自然是公子了。”
  范翕扬眉:“……”
  此女深情看他,夸了许多:“公子在妾身眼中,器宇轩昂,朗朗如夜间珠,鹤立人群……妾身再未见过公子这样出众的郎君了。”
  范翕唇角忍不住翘了下,握她的手腕松了松。他握她手腕的手指微麻,想到:这嘴也太甜了。范翕赧然,他心里的甜言蜜语就要泛出来夸她……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不能为她花言巧语所骗。
  她才爽了自己的约!


第24章
  玉纤阿跪地,手臂伏在面前长案上,仰头与他说话。她面容干净秀美,不染尘埃,一双明眸噙笑,盈盈若春水三千,又含着几抹若有若无的愁绪。她的长相与她的身份太不相配,不说她是宫女,谁都会觉得这位伏案仰面看自己的美人,更类那超凡脱俗的仙娥。
  年少的公子翕手肘搭在案头,长睫密若蛾翅。僵硬中,他感受到一种古怪的棋逢对手的压力——他有点懂平时那些人与自己相处时的感觉了。
  永不生气,永是温和,才永是不败。
  范翕语气又古怪,又温软,还有几分怨怼:“为何爽约?”
  他再加一句:“可是瞧不起我?欺我孤身一人在你吴宫,无父无母无兄照应?”
  玉纤阿愕然:“……”
  欺他?
  她哪里敢?
  他说爽约……玉纤阿想到了昨天他托人给自己递的绢布字条。
  她心里暗道糟,想原来那果真是约了她相见的意思。可惜他的书法太厉害,字选得全是复杂的,她一个堪堪认得几个常用字的白丁,真不懂他写了什么。但是玉纤阿自忖,想自己先前在公子翕面前为博他同情,说自己曾是贵女出身。贵女出身的人,焉能不识字?
  这个谎,她必须撑下去。
  玉纤阿带点儿试探道:“公子指的是昨夜?”
  范翕:“也许是今早?”
  他这意思,便是昨夜了。玉纤阿放下了心,想幸好自己预防过……她蹙了翠眉,柔声道:“今日‘花朝节’,公子与公主同车,又见巫师祷祝,鲜花盈车,何等热闹!”
  范翕摸不准她说这个做什么,便身子再伏低一分,手试探地摸上她手腕。他迟疑:“你可在吃醋?”
  玉纤阿躲了下他手的抚摸,侧过了脸,只留侧脸耳坠对着他:“奴婢不敢。为了今日公子与公主的这番风采,奴婢昨夜赶了一夜公主的礼服,天亮时才将将睡下。”
  她自怜道:“奴婢只是小小一宫女,主公交代下来的活计,堪比性命般重要。奴婢不敢丢下公主的礼服,去赴公子的约。让公子生气,是奴婢的错。”
  她越说,范翕的面色越和缓。他不气她有理由,他气的是她欺辱他。如他这样的人,平时装温柔和善装久了,脾性倒真有几分好说话。范翕确实未曾想到玉纤阿这样忙这样苦……他便半真半假地试探她:“我曾让你来我身边,谁让你不肯?”
  玉纤阿猜他让她去他身边,是为监督她不说出刺客秘密。但如此一来,玉纤阿便会将自己完全置于下风。如今的姜女,就是她的下场。玉纤阿抬眼:“公子可是怨奴婢?”
  范翕柔声:“玉女莫要总是自称‘奴婢’,你我如今……关系不同往日,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他面容微红,眼神闪烁,几分不好意思。
  他面红,玉纤阿也面红,小声说了一个字:“是。”
  良久,无人吭气。
  玉纤阿小心掀目,向范翕看去。范翕也垂目,正探寻望她。四目相对,他面如白玉,目似星辰。玉纤阿不禁弯唇,嫣然而笑。范翕一愣,也对着她露出笑。
  舍中气氛温馨,范翕低声怜她:“你昨夜一宿未眠?膝盖跪得痛不痛?我帮你揉揉?”
  玉纤阿言笑晏晏:“不敢让公子劳累。我本是卑贱之人,爽了公子的约,自是要来赔罪的。”
  范翕目有笑意:“我怎舍得卿卿赔罪?”
  他说“卿卿”,玉纤阿又没听懂。
  她心里一叹,压力极大,想与有文化的公子谈情说爱,可真难。她为了装出一个贵女的模样,私下得用功了。玉纤阿怕自己说出不合适的话露怯,便只抿唇一笑,故意漏过范翕的话,她起身,趋步向他。玉纤阿走到范翕身后,倾身,温凉的手搭在他太阳穴上,为他轻轻按摩。
  玉纤阿柔柔道:“公子恐也担忧了玉女整夜,是玉女不好。”
  美人袖中藏香,手贴在额上,公子翕只觉得神魂飘荡,酥酥麻麻。顷刻间,他想把仆从泉安拉进来,让泉安学学玉女的说话技术——
  听听!什么叫会说话!
  他明明是气了她一晚,到玉纤阿嘴里,就成了“担忧”她一整晚。嘴怎么甜成这样!
  她这样好,从来都是自己待别人温柔的范翕也不枉多让,势必要压过玉女一筹。玉纤阿只为他揉太阳穴片刻,范翕就倒茶亲自请她。玉纤阿喝茶喝了一口,就忧心范翕累不累;范翕不甘示弱,关心她今日好不好,苦不苦。两人越挨越近,嘘寒问暖——
  “玉女,这茶有些烫,你小心些。”
  “公子独坐一室,必是心情不佳,妾担心公子。”
  “玉女,你指尖莫不是被针扎破了?我帮你上些药。”
  “公子,你的发冠歪了,我帮你整一下。”
  棋逢对手,越来越客气,越来越殷勤,因不信世上有人会比自己更宽和温润……情意古怪半晌,范翕和玉纤阿均感到一丝压力,因有些温柔不过对方。此时两人已经站起,范翕看到她腰间垂绦有些乱,抢得一机会,要为她理好。
  范翕想:此举同时可以碰到她的腰。
  玉纤阿嗔怪他一眼,没拒绝。范翕立于她对面,俯身要拥玉纤阿入怀时,舍外门突然一开,有人进来……走路步声一来,玉纤阿俯身一挨,从公子腰旁钻了过去,故作无事地撩发而立。
  范翕扑了个空,且趔趄了一下。
  玉纤阿低头,作出乖顺侍女模样,余光看到是公子的仆从泉安进来。
  泉安不知舍中为何气氛怪异,只急声道:“公子,奚礼殿下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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